第一章第一节 黎明骑士
卡蒂尔王国西部的海边，全国最大的港口城市里本城中，一支骑士团队伍正在集结。黎明骑士团，直属于国王的一支圣殿骑士团，在接到内政大臣阿尔弗雷德·哈布斯公爵的命令后，其团长柏德尔决定遵守命令率领骑士团前往王城卡斯蒂尼亚。
同时接到命令的还有最近几日陆陆续续集结于里本城的波丘格公爵领的常备军。骑士团和波丘格常备军集结在里本城东边的城墙外，来来往往的骑着马的传令官的喊声，马匹的嘶鸣声，波丘格公爵领红白条纹的旗帜被西风吹刮的哗啦声，构成了热闹又壮观的场面。
军队营帐里常备军的指挥官正在与黎明骑士团大团长柏德尔交谈着有关行军路线的问题。不远处，见习骑士库尔·汉桑正在为战马安装马具，从他微微抖动的双手来看，这样的场面让他有点紧张。
“放轻松，只是一次前往王城的行军罢了。”一只大手从后面拍在了库尔的肩上。
来的人是库尔的导师，圣骑士谢里夫，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一名圣殿骑士，又擅长与年轻的骑士学徒们交流，在初出茅庐的学徒们心目中拥有极佳的形象。
“谢里夫导师。”库尔转过身，立即行了一个军礼。
“叫我谢里夫就可以了，马具安装好了吗。估计很快就要出发了，我看辎重队伍都已经装好车了。”
“去了王城，我们会和北方的军队开战吗？”库尔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不知道呢，我想如果哈布斯公爵大人召集到足够多的军队，可能北方的贵族们就会不战而降吧，政治上的东西我不了解，但是我不愿意和自己的同胞开战，相信很多人都这样想。”谢里夫再拍了拍库尔的肩，示意他放松。
“黎明骑士团！集合！”一名骑士团的传令官骑着快马边跑边喊着。
黎明骑士团，由卡蒂尔王国的贵族建立的一支半宗教性质的骑士部队，信仰黎明女神奥瑞艾尔，发誓效忠于卡蒂尔国王和他的合法继承人。黎明骑士团和卡蒂尔近卫骑士团是卡蒂尔王国陆军部队最精锐的力量，在战场上，黎明骑士团不仅冲锋陷阵，同时骑士团里的教士也参与战场的医疗工作。
在波丘格常备军已经全部出发之后，黎明骑士团在大团长柏德尔的带领下，紧随其后踏上了前往王城卡斯蒂尼亚的路程。卡蒂尔一年四季都很湿热，从海洋上来的西风带来了令人不适的热风。当这股湿热的气流爬升到卡蒂尔的高山上时，往往会带来丰富的雨水，雨水在崎岖的山间汇聚成一条条河流，将卡蒂尔原本崎岖的地形冲刷得更加峻峭。
在进入山区之前的几天，这支近万人的军队途径了一些村庄与城镇，卡蒂尔的人民们刚刚听闻了国王去世的消息，现在又看到了向王城进发的军队，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即使是最不关心政治的村民，也不由得担心起这个国家的前景来。
“库尔你是第一次离开里本城吗？”看见库尔闷闷不乐的样子，谢里夫问到。
“是的，也不是，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远过。这次离开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哈哈，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罗姆大陆上有很多稀奇的东西！你在里本城呆一辈子的话，就什么也见不到啦！”
出发五天后，队伍来到了山区的边缘，队伍缩窄了行列以通过狭小的山路，一些见习骑士也从马上下来，因为对骑术还不够自信的他们还没有做好骑马面对山路的准备。库尔也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绳。
突然，前方的山里传来了军士叫喊的声音“敌袭！！！”一名常备军的传令官从山林里跑出来，顿时还没进入山区的常备军们开始慌乱起来。
“不要慌！做好战斗准备，那个传令兵，到底是什么情况，立即汇报！”柏德尔团长止住了慌乱的人群，叫来了那个传令兵。
“是格拉纳公爵的军队！他们在那里埋伏，我们的指挥官已经被弩箭射死了！”传令官十分慌张，但是面对柏德尔团长的质问，他不得不尽力镇定下来。
“格拉纳公爵？怎么可能，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柏德尔团长不敢相信，因为这如果是真的，那么意味着卡蒂尔王国的内战就开始了。
“是真的！白底黑十字的盾纹和旗帜，全是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
“噢！天哪！黎明骑士团和波丘格的常备军，所有能听到的人，向后撤退，先撤退到山林外面来！”
波丘格常备军，虽说是常备军，但是军事素质也并不比征召军好到哪里去。也许是百年来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争，也可能是没想到会被袭击，这支队伍此时已经完全乱成一团，已经进入山林的士兵不断向外逃跑，有的人拖着残躯，叫喊着，满身是血。山林外的士兵们见了此景不禁胆战心寒。
骑士团不是督战队，在这种情况下黎明骑士团只能做好自己的准备，在山林外布好阵型，重装骑士们准备好了自己的骑枪，准备迎接山林里的敌人。见到骑士团布置好了阵型，山林外的常备军才勉强镇静下来，在骑士的两翼排列起防守的阵列。
库尔也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拔出了腰间的骑士短剑。不敢相信，九千人的波丘格常备军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击溃，敌人真的那么强大吗？应该是因为偷袭吧。跟随着谢里夫，库尔经历过几次剿灭山贼和海盗的战斗，不过那些都是完全碾压的战斗，而这次，库尔不免有些紧张。
像是黑色的流水，身穿黑色战袍的格拉纳公爵领的军队从山林里出来，并迅速的构成防御阵型。他们的弓弩手架起弓弩警惕地看着来自波丘格的军队。
“黎明骑士们！”不能再给他们准备的机会！柏德尔团长准备发起冲锋。“他们也许昨天是你们的同胞，是你们的子民，但是在今天，他们向你们的战友，他们自己的人民痛下杀手，他们不遵守卡蒂尔的法律，不奉守奥瑞艾尔的教导，应当审判他们！”
“judnt！”骑士们不约而同地回应着，库尔的脑子里出现一阵阵过电的感觉。
“他们没有忠诚！他们没有信仰！所以他们也没有勇气！而我们将踏破他们！”
库尔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只要是这样，付出生命也是可以的吧。恐惧，当然恐惧，但是面对恐惧而前行的人将会获得无上的荣耀。
“准备！”柏德尔团长骑着马开始向前方徐徐走着，紧跟着的是骑士团的骑士们以及两旁的常备军们。
哒哒，哒哒。马蹄的声音越来越快，骑士们开始加速，并将竖立的骑枪指向前方，枪头飘扬着骑士团的金色太阳的旗帜，整排骑枪构成一条金色的长线。眼见着，骑士团的队伍渐渐形成三角形，离敌人也越来越近。
格拉纳军队的弓弩手拉满了长弓，斜指着天空。崩的一声，长弓的弓弦将箭矢射出，黑压压的箭雨向着骑士们飞来。骑士们举起左手的盾牌，但是身下的战马更加加快了速度。
库尔弯腰贴着马背，战马们已经疯狂，这时候无论谁也无法停下战马们的赛跑。背后传来马匹的嘶鸣声以及有人或者马倒地的声音，和奔跑的战马一样，库尔的脑子越来越空白。
“为了奥瑞艾尔！”不知谁喊出一声。
骑士们冲进了格拉纳军步兵构筑的盾墙里，一名重甲的格拉纳士兵被库尔的战马当场撞飞，顿时金属碰撞的声音，骑士们的呐喊声，格拉纳士兵的惨叫声，人的身体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血肉气息开始弥漫在这片战场上。
库尔飞舞着短剑，砍下了路过的士兵的头颅，此时的疯狂属于战场上的每个人。求生的欲望迫使每个人挣扎着，杀死他人来让自己活下去。库尔的剑术在同期的学徒中是非常优异的，在得到圣骑士谢里夫的指导下，库尔的骑术也逐渐超越旁人。
重装的格拉纳步兵在经过骑士团第一轮的冲锋后已经七零八落，不过他们仍有着一战之力。无论是在马上还是马下，骑士团的骑士们都证明了他们艰苦训练的成果，作为卡蒂尔王国的中坚力量，骑士们精湛的剑术使得剩余的格拉纳步兵的情况变得很艰难。
常备军的步兵跟上来之后，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库尔从马上跳下来，站在一具不断向外冒出鲜血的尸体旁边呆呆地望着战场。
“我看见你战斗了，做得很好！”提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骑士长剑，圣骑士谢里夫走了过来，“有受伤吗？”
库尔摇了摇头，但是说不出话。
“去看看能不能帮上教士们的忙吧，应该有很多伤兵需要救助。”谢里夫知道，大战后的血腥场面对库尔这样的见习骑士来说，是相当冲击的。
这场战斗，骑士团仅仅损失了几十名骑士，不过有很多骑士负了伤，正在接受教士的治疗。柏德尔团长正在和主教安道尔以及几位圣骑士讨论着之后的行动。军人的忠诚是无疑的，但是一场内战的爆发，是政治家们的博弈，却让军人们迷茫。
库尔来到教士们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受伤的骑士们忍着剧痛，等待着治疗。失去了右手的骑士悲伤地叫喊着，疼痛不能让他们失去意志，但是不能再战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绝望的。
“从波丘格来的常备军还剩下了不到四千人，对面估计也有近三千人。”一名圣骑士向柏德尔团长汇报了情况。
“哈布斯公爵想要镇压北方贵族的计划可能要延后了，这样一来，东边的亚拉贡公爵也要考虑到底加不加入哈布斯公爵的计划了。”柏德尔团长说到。
“那我们还继续出发去王城吗？”安道尔主教望向一片疮痍的战场。
“继续，这是我们收到的命令。”
来自天空的一声吼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行动望向了天空。这是一种能震慑到所有动物心中的声音。
“龙？”
“它在云里！”
“怎么可能？！”
“弓箭手！准备！”
一只黑色的巨龙从云层里冲出，再次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声。一些战马失去了控制，训练有素的骑士也从马上跌落下来。尚能镇定的弓箭手拉满弓弦，但是不断抖动的双手让他们难以瞄准。
巨龙的速度很快，它冲向了人群，伸出他的双足，将几名骑士和士兵撞开，随后又飞向天空。
“柏德尔团长！”一名圣骑士请求命令，但是这种时候，柏德尔也不知所措。面对巨龙，一切的战术都失去了作用。
“去把教士们喊过来，让他们拿上他们的铭文书。”
巨龙再次冲向人群，这次他悬停在离地面几米的地方。
“yolthulsul”随着巨龙的吼声，巨大的火焰龙息喷向人群，几名没来得及躲开的士兵瞬间化为了灰烬。
弓箭手终于有机会攻击巨龙，但是他们射出的箭矢根本无法对巨龙造成伤害，一碰到巨龙的鳞片，箭矢就被弹开。
巨龙这种生物，库尔只在酒馆的人们口中听到过，飞翔在北方寒冷的天空，居住在无人的高山上，任何胆敢去挑战巨龙的人，即使活着回来，也会被巨龙带来的噩梦缠绕一生。
没有人不会惊慌，但是教士们的信仰让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即赶到了柏德尔团长的身边。教士们穿着镀金边的白色长袍，有的人的长袍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们的手上拿着一本红色的书，打开的页面上，用魔晶粉书写着不同颜色的字句。他们开始念起书上的文字，用常人听不懂的语言，书上的字句亮了起来，并且在页面的上方开始形成一块块燃烧着的熔岩。
嗖！几枚熔岩齐齐射向了巨龙，终于，来自教士们的攻击让巨龙有了反应，巨龙愤怒的吼叫着，然后迅速飞向教士们的位置。
“zunhaalviik”巨龙又发出了一声龙吼，教士们的铭文书以及柏德尔与几名骑士的武器被吹飞。
眼见着巨龙冲向了柏德尔团长的方向，周围的骑士们立即握住身边所能找到的武器或者盾牌，向柏德尔跑去。
巨龙的速度很快，快到你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你的跟前。骑士们虽然奋不顾身的想要保护团长和教士们，但是却力不从心。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出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
一个透明的但是无比明亮的光圈包裹着柏德尔，人们从那光亮中感受到了希望和力量。这是骑士团信仰的黎明女神奥瑞艾尔的赐福，用她那温暖世界的光辉，温暖众人的身心。
巨龙还是撞上了柏德尔，巨大的声响似乎要震破人们的鼓膜，但是随后库尔所见到的是被停下的巨龙以及被撞飞到几米之外的柏德尔。
倒地的柏德尔顺势捡起之前被吹飞的骑士的短剑，站起身来。巨龙用它的双足站立在地面上，晃了晃头，似乎在刚才的撞击中受到了些伤害，但是很快它便清醒过来，冲着柏德尔发出令人恐惧的龙吼，空气甚至也被吹动，巨大的威压下即使是柏德尔也有点迈不出脚步，柏德尔已经做好了以死相搏的准备。
“dovirtah”仿佛是从头顶上的整片天空传来了巨大的龙吼声，巨龙高高地将头抬起，几秒钟后，它伸展开龙翼，飞向天空消失在山顶。
留下的人群一片寂静，许久之后，一名骑士坐到地上才打破了在人群间散播的恐惧的气息。
到天黑的时候，波丘格的士兵们已经建立好了营地，一队队骑士和步兵们在四周巡逻着。
“这是否意味着格尼曼尔王国加入了战争？”大团长的营帐中，谢里夫问到。
“巨龙的话，只有格尼曼尔的龙祭司可以驱使，想来这一定就是格尼曼尔王国的意思了。”正在给柏德尔团长治疗的安道尔主教回答道，“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
柏德尔盯着前方的地毯，并没有说话。
“如果是格尼曼尔王国，应该不是为了侵略，毕竟卡蒂尔与他们没有相邻的领土。”谢里夫分析到，虽说他不关心政治，但是这是常识的东西。格尼曼尔王国位于罗姆大陆的北方，与卡蒂尔王国以帝国和弗兰斯王国相隔，如果是为了侵略，必然会派遣军队前来占领土地，这样又必然经过弗兰斯王国或者帝国，而且即使割下了土地，也将是一片飞地，会给格尼曼尔王国带来巨大的麻烦。
“是的，”一旁的圣骑士拉曼点了点头“也不可能是北方联统派贵族。”
“报告！”一名骑士走进了营帐。
“怎么了？”谢里夫走向前去。
“军营的外面有自称来自王城的使者，卫队长为了安全起见把他们扣留在了军营门口。”
谢里夫回头看向了柏德尔。
下午战斗后的伤员很多，直到夜里教士们才忙完了救治的工作。库尔从教士的营房里出来时，看见了军营门口几个使者打扮的人正被守卫们围住，卫队长和一名来者不断地交谈着。不过此时，库尔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他转身便走向骑士的营房。
“我们是王城的使者，理当进入你们的军营。”
“我们已经去请示柏德尔团长了，请你们稍等！”卫队长不耐烦地解释着。
“稍等？你看看这是什么？”使者指向另一名使者手上所持的旗杆，旗杆的顶端挂着代表卡蒂尔王国的红底白十字，在十字的正中央是一朵红色的蔷薇花，这正是卡蒂尔的特瑞斯法王室的象征，“见王旗如见国王，你们居然敢如此。”
“王使大人请息怒，”正当卫队长犯难的时候，谢里夫赶来，并且向使者们行了骑士礼，“柏德尔大人在下午的战斗中负伤，不便迎接大人，特托我前来。”
“你是哪位啊？”王使见来者以礼相待，态度稍稍改善。
“在下是黎明骑士团圣骑士谢里夫·罗曼洛夫，柏德尔团长的副官。”
柏德尔团长坐在营帐里的桌后，从王城而来的使者依次坐在柏德尔的右边，四位圣骑士驻着剑站在柏德尔的左边，安道尔主教手持圣杖站在柏德尔团长的身后。
“请讲吧。”柏德尔表情严肃，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额、”要是在平时，一个骑士团的团长以这种态度面对王使，无论如何王使也要发怒的，只是今日，在路过军营外尸横遍野的战场后，对这群战后的军人王使不得不收敛了许多，“艾丽西亚王后让我传达命令，黎明骑士团和波丘格常备军三日内赶到王城卡斯蒂尼亚。”
“王城里是什么情况，王使大人能给我们说说吗？”安道尔主教问到。
“王城一切安好，现在艾丽西亚王后命内政大臣哈布斯公爵摄政，卡蒂尔近卫骑士团正守卫着王城，现在卡斯蒂尼亚固若金汤。”
谢里夫在一旁轻蔑的笑了笑，要知道，依据法理，现在应当是国王的母亲也就是艾丽西亚王后来摄政，所谓命哈布斯公爵摄政，恐怕也已经是发生了宫廷政变吧。从使者的话里，不难得知，北方贵族的军队可能已经蓄势待发了，不过可能他们还未得知，南方贵族的军队刚刚已经和哈布斯公爵的军队交战，内战已经开始了。“无论怎样都是一片混乱的啊。”
柏德尔团长站起身来“命令我们收到了，明天我们就继续向王城进发。已经不早了，想必王使们也已经累了，拉曼，为使者们安排下歇息的地方。”
“是！”
爱兰城，曾经是弗兰斯王国重要的魔晶矿产地，最初是由一群矿工建立的小镇，他们在这里开采了大量的魔晶矿，很多人因此发家致富，随着商人的涌入，小镇逐渐扩建为了一个城市。在第一纪元的末期，由于这里的魔晶矿逐渐枯竭，剩余的那些魔晶矿的开采成本已经不能满足商人的利润要求，这里逐渐荒废。在狼人的起义战争中，这里一度成为战线的前沿，在狼人和人类的反复占领下，爱兰城修筑了高大的城墙。一些发战争财的商人来到这里，爱兰城又得以繁荣，不过不意外的，战争结束后这里再次沉寂下来。
冬季刚刚来临，因为地理靠北，爱兰城早早的被大雪掩盖，寒冷的天气下，人们都早早地回到家中，享受着火炉带给的温暖，积满白雪的街道上仅有几名卫兵还在行走。
爱兰城的东大门，裹着黑袍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通过岗哨。慵懒的卫兵并没有阻拦他们，甚至没有离开他面前的火堆，只是回头望了望，便不再管了。
这并不是因为卫兵玩忽职守，因为在爱兰城有一个卫兵们都知晓的秘密。这座在历史上经历多次变故的城市的地下，正是弗兰斯的月环秘会所在之处，身穿黑袍的秘会成员在夜里进进出出已成常态，不仅卫兵不管，连城里的居民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这一对身影来到城墙的内侧，大的那个黑袍人伸出一只狼爪，按动了城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石砖，一道暗门在他们背后的水井边出现。
“师父，为什么暗门的开关要设计得离暗门这么远呀？这样怎么想都不方便，而且一点都不安全诶。”从小的那个黑袍下传出了少女娇俏的声音。
“这不是我设计的。”大的那个黑袍下，狼人特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回答着少女的疑问。
“我知道不是师父设计的，这么蠢的设计肯定是个笨蛋做出来的吧！”少女咯咯地笑着。
狼人突然停下，揭开了斗篷，一双闪着血光的眼睛盯着少女，许久后，转身走向暗道。少女跟着狼人走进了暗道中，身后的暗门很重的关上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月环秘会的成员大多都是狼人，他们遵循着秘会建立之初的规定，由一名成员推荐一名新人，并且担任他的监督人。如果一个成员背叛了秘会，在叛徒被追杀的同时，他的监督人也会面临审判。因此对新人的挑选和监督是非常重要的。
那名狼人叫作贾昆·斯塔克，是月环秘会审判席的成员之一。审判席是月环秘会的领导结构，共有五名，其中一人作为仲裁者，其他四人是执行者。执行者往往是刺杀大师，同时也是各自的刺杀小组的领袖。然而，贾昆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爱兰城的城主，爱兰郡的伯爵，这为月环秘会的隐藏提供了很多的方便。
少女跟着贾昆来到了秘会的大厅，大厅里几名秘会的成员正在交谈着，一旁一名刺客正在给刀刃上浸毒。
“在这里等着我，我出来之前不可以四处走动。”贾昆嘱咐了少女，然后转身走进了一个印有新月的门里。
大厅里的秘会成员并没有关注这位新来的陌生的少女，于是少女开始主动发起谈话，首先便选上了那名正在浸毒的男子。
“你好！我是安东尼娅！是月环秘会的新成员！怎么称呼你？”说完，少女伸出一只手想要与男子握手。
男子并没有回应，安东尼娅保持着她的动作，很久之后，男子终于不能无视了。
“萨科。”
“萨科前辈！那么这是传说中见血封喉的毒药吗！秘会里会有专门炼制毒药的炼金术师吗！那个、、入会之后多久会被要求执行任务呀！第一个任务一般是怎么样的呀？如果任务完不成该怎么办呀？”
秘会里少见的这种连珠炮一样问问题的人搞得萨科很烦，怎样才能让这个少女不小心被浸毒的匕首划伤然后永远地闭上嘴。构想着起杀死眼前少女的策略使得萨科屏蔽了少女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见到眼前的男子陷入了发呆的状态，安东尼娅又开始寻找下一个交谈对象。一只冷漠啃食着面包的狼人，两只正在互相切磋技艺的女狼人，几个正在讨论着行动方案的秘会成员。突然安东尼娅注意到了墙边的一把“无人认领”的手弩。
少女慢慢地闲逛着，“不经意地”走到了那把手弩的旁边，环顾四周无人注意之后，安东尼娅迅速拿起了手弩。那是一把可以折叠的精巧的手弩，手弩用三根强化复合线作为弦，虽然很短小，但是也能发射出威力巨大的弩矢。手弩的下面是一个环装的皮带，意味着它可以被戴在手臂上，在少女想来真是方便又帅气。
安东尼娅举起手弩，透过弩机与弩箭的连线，少女瞄准着前方。一个酒瓶，biu！一颗灵魂石，biubiu！几组蒸馏器，biubiubiu！师父的头，biu！等等！
贾昆快步走向安东尼娅，一只手将她提了起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少女。少女与狼人对视着，不一会儿，少女就咯咯地笑了起来。贾昆把少女手上的手弩夺下放在一旁，提着少女走进了印有新月的门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