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关中刀客
走出蜀道，没用几天，整个队伍已经翻越了秦岭，进入了陕西地界。
陕西，又俗称关中，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千年以来诸多汉王朝的首都，战国时期秦国的故土，也曾作为忽必烈的封地，待他登基之后，便改名为陕西行省。
战国时期秦国人骁勇善战，非战死不得还家。秦人已将倔、犟、硬、碰这些基因深深的刻在了后代的血脉里，造就了陕西豪爽的男儿，还有那直透天际的秦腔。
陕西人说话颇有特色，也是中国的一大方言。前文第50章那位神通教护法周四一，便是一位陕西人。
陕西人常讲，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陕西埋的是皇上，一说到黄土地下的72个皇上，陕西人腰也挺了，气也粗了，声也大了。
林深一行人如今便走在这沉甸甸的历史之上，在他们的脚下不知哪里，也许就埋着一个皇帝。
刚出了秦岭还没多久，林深就感受到了陕西人民的热情。
一群骑士骑着快马，带着滚滚的风尘从远处直奔车队而来。这群骑士俱都披着大红披风，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翻飞舞动，煞是好看。他们手持镰刀、铡刀、耙子等普通农具做武器，但却是威风凛凛煞气十足。
车队领头的镖师见情况不对，赶紧警觉的布置起了人手，竖起长矛防御在车队周围，却不知这些人意欲何为，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这群骑士大约七、八个人，他们毫不减速的冲到了车队面前，然后吆嗬着，怪叫着从边上穿了过去，仿佛示威似的来回绕着车队跑起圈来。
跑了几圈之后，这些骑士突然间一起纵马反身来到了车队面前齐齐站定，显示出了高超的骑术。
这些人便是古代陕西一大特产：关中刀客。名为刀客，但实际上却不一定要用刀。
关中男儿生性豪爽、热血，例如三国第一猛将吕布就是一个关中人。书生、农民、戏人、小商贩…哪怕你不会武艺，只要你尚存秦人血性，敢于拿起武器干他娘的，便不失为关中好男儿。
因此自古以来颇难管教的关中好汉也是让历届政府头痛的一件事。这些关中刀客鱼龙混杂，有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劫匪大盗；也有行侠仗义解民倒悬的豪爽侠客；但更多的则是游离于两者之间，亦善亦恶。看见弱小的商队上去劫掠一番捞些好处，路见不平之事也要管上一管，只求一个活得痛快。
这群骑士中为首一个汉子策马上前两步，走近了些。这人40上下，满脸黄皮子皱纹，细眼长须，满脸的风霜。他瞅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防守严密的车队，抱拳朗声说道：“在下胡一刀，承蒙大家抬爱，江湖人送外号关中一刀。听说你们有武功秘籍可卖？今日余便带着这一帮兄弟过来瞧上一瞧。不知那位林老板是谁？可否出来说上两句？”
见有生意上门了，林深快步走上前去抱拳招呼道：“在下边是这车队的老板林深。要买秘籍没有问题，200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林深从怀中摸出一本秘籍扬了扬。
“你这秘籍是真是假呢？总要先给俄们看看才是。”后面一个骑士突然说道。
“是呢。是呢。不看看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其他骑士立刻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林深皱起了眉头，游方远快步上前来，站在了林深身后大声说：“先钱后货，概不拖欠，如假包换。”
那胡一刀还待说什么，这时另一群骑士掀起阵阵尘土突然出现在远处，狂奔而来，也就是在几息之间便冲到了车队面前。
这群人大概有六七个，也都是做刀客打扮，一脸的凶悍残忍之色。为首的却是一个精瘦的老头，皱皱巴巴的脸就像一个老农民一样，但眼中却不时闪烁着狡诈的精光。
“这本秘籍我要了，多少银子你说。”那老头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毫不客气。
“费老豺你什么意思？还讲不讲规矩了？”老胡一刀眼见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马上就不高兴了，不满的喝问道。
“规矩？什么规矩？你这不是还没有买呢，你不要我要啊。”为首的那费老豺半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
“谁说我不要？这里是两百两银子的银票，拿去。”胡一刀从怀中摸出银票递了过来。
“我出300两！”费老豺立即加价。
“费老豺！你今天定要与我为难是不是？”胡一刀怒发冲冠，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那老头毫不在意的一笑阴沉沉的回道：“做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价高者得，哪里不对了？”
“哈哈，对，对。我看今日也是时候打上一场，算算我们以前的恩怨了。”胡一刀气极反笑，接着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俩联手先把这宝拿过来如何？至于最后花落谁家，那就各凭本事了，你看怎样？”
听到这个建议，虽未说话，但那费老豺眼中己有残忍之色，开始转头舔着嘴唇仿佛打量猎物一般，打量起车队众人。
林深等人听到此话皆是心中一惊，这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在相互掐架，后一秒就要连起手来做这无本的买卖，果然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匪人。
在这危急时刻，林深毫不犹豫的祭起手中的弹弓与甩炮，对着众人面前的空地射了一弹。
“轰”爆炸声如惊雷响起，当即便把两个骑士掀下马去，更惊得其他马儿嘶鸣不已，让马上那些骑士一阵手忙脚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住了。
“不怕死的尽管可以过来试试。”林深弹已上弦，大有拼命到底的气势。
“这是什么火器？”那两个匪首也被吓了一大跳，眼中惊疑不定，一时心中也乱了方寸。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子，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如果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好像拿着一块金砖逛街的三岁小孩，迟早被人夺了去。
在展示了强大的武力威慑之后，这两帮人再也没有其他的歪心思了，但是仍为那一本秘籍的归属吵吵不休。
“咳，两位好汉请听在下一言，其实两位不必为这本秘籍伤了和气。反而是在下比较担心。”林深上前劝道。
“担心什么？”胡一刀和费老豺不懂了。
“担心你们带的银子不够！”随着林深话落，他把身上的长袍狠狠一开，震撼人心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林深的长袍内两边一排一排的缝上了许多小口袋，上面插上了一排一排的武功秘籍小册子，而且在他的身上还穿上了一件褂子，上面也放上了许多小册子。他这一拉开袍子，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满满一身的武功秘籍任君挑选，这是什么样的土豪感觉？
不仅如此，林深扭头招呼了一声：“和尚！”
和尚大踏步走上前来，二话不说，直接把衣服一把扯开，里面也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数量众多的武林秘籍小册子。
“我这边的全是刀剑棍棒等器械秘籍，那边和尚身上的都是拳脚掌法秘籍。排队购买，概不退货，如假包换，欲购从速。”林深大声吆喝起来。
什么时候武功秘籍可以像大白菜一样买卖了？千古以来闻所未闻，这简直太颠覆三观了！
胡一刀、费老豺等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些人也顾不上形象礼数了，一窝蜂的拥到林深和尚面前开始围观挑选起来。
“《九阴真经》是个什么武功？”
“《化骨绵掌》听起来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独孤九剑》好霸气的名字。”
“《移天神诀》…《万剑归宗》…世上有这样的武功？”
“《降龙十八掌》？我要一本。”
各种狂拽酷炫屌炸天的武林秘籍的名字冲击着人们的大脑，让三观得到再一次的刷新。
而林深对自己剽窃各种小说当中的武学名字没有半丝的内疚，反而对这火爆的抢购场面欣慰不已。
“排队！排队！准备好银票，不要挤！”游方远在一边帮忙着维持秩序。
“都有，都有，别挤。今天开业大酬宾，凡一次性购三本以上者，赠送绝世武学《葵花宝典》，送完为止。”林深看着递过来的银票，眼睛都快笑没了。
其实这些刀客们也没多少银子，也就差不多每个人只买得起一本，但林深还是一边送了一本《葵花宝典》，而且还再三嘱咐，练功出了问题概不负责。看着这些人人人手中拿着一本武功秘籍兴高采烈的回去，他感到满心欣慰，这个世界的和平就靠我来维护了。
仿佛一滴油滴落到平静的水中，一个惊天的消息在江湖上迅速而隐秘的流传开来：有支商队在关中卖武林秘籍，而且还不少。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它就像一块肥肉一样，吸引了众多的苍蝇扑了过来。
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前来拜访，有的单纯是好奇，也有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上那么一两本，反正两百两银子也不贵，万一是真的呢？还有人觉得武林秘籍这种东西可是江湖中的稀缺资源，不管怎样，过来瞧上一瞧开开眼界也好。
当然，这块肥肉也吸引了少数不太守规矩的家伙，好在林深三人加上随车的镖师们也能够应付，不在话下。
于是旅程自此开始每天都有惊喜，要是运气好，连续几天每天都有千两银子以上的收入，让林深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到手的银子，除开吃住行和付给镖局的费用等成本，剩下的利润将有七成分给五闲峰，余下的三成便作为林深等人自己的收入，这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于是林深就开心的这样一边悠闲的往大都赶路，一边愉快的卖着秘籍数钱。
但乐极总要生悲，凭林深等人这点三脚猫功夫就要想行走江湖那真是太小看那些江湖豪侠了。
这日林深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废弃破旧的道观中，这几天连日赶路，见大伙儿也有些累了，领头的镖师就建议今晚就在这道观中住下，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也不耽搁。
林深与游方远合计了下，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带着车队在这破道观中驻扎下来。领头镖师就安排人手去砍柴、生火做饭不在话下。
一阵忙活下来，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己全黑了，道观的大殿中生起了几个火堆，众人便就着这温暖的火堆安心的睡下了。
而林深、和尚、游方远三人趁着这难得的悠闲时间也在那里聊天打屁。
“我这辈子头一次身上揣着这么多的银票，我怕待会睡不着。”游方远满脸的忧郁。
听到这话，和尚就一脸的不信。
“就扯把你，我看你做梦都要笑醒。”而林深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游方远哈哈大笑，捶了林深胸口一拳说：“还是你了解我。”
一块块的木头在火焰熊熊的燃烧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慢慢化为一块块的木炭，同时释放出光和热，温暖的火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让人感到莫大的安慰和温馨，让人一时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恶的江湖中。
望着这红红的火焰半晌，游方远突然问道：“有了这么多钱，你们想干嘛？”
有了钱想干嘛？如果这个问题放在那个世界，林深肯定会给出很多的答案，他的梦想太多，终有机会去一一完成。
而在这个世界…林深用一根木棍挑弄玩耍着篝火，呆望着那在空中飞舞着的点点星火，终究还是找不到答案，只得缓缓回答道：“我…不知道。”
“那和尚你呢？”林深问和尚。
“我想让大…大家都不再饿…饿肚子。”在熊熊火光的照射下，和尚宝相庄严，他的眼中似也有一团熊熊火焰在跳动，笨拙的话语却表达出无限的慈悲。
“那老游你自己呢？”林深与和尚齐齐望着他。
“我？让我想想，嗯…我想开一家书院。”
“书院？你确定是书院，不是酒铺？”这个答案出乎林深意料。
“是书院，一个很不一样的书院。”游方远难得的严肃了一次。
三人继续轻松的吹着牛，这一路上来十分辛苦，难得有这个机会畅谈人生，一时都不想睡觉，就着这篝火愉快的聊着天。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大殿里众人都已经睡下，大部分人都已进入了梦乡，鼾声此起彼伏。
这时门外一声呼喝传来：“你是何人？”
“咔嚓”一声巨响，这是安排在门口放哨的护卫，此刻却混合着破碎的大门横飞了进来。
大殿里顿时乱作一团，当即便有反应敏捷的护卫迎了上去，却被随手一掌劈开，此人武力之强，手下无一合之将。
从大门外徐徐走进来一个麻衣老尼，此人一身粗布麻衣，面容严厉冷冽，手提一个拂尘，一路所向披靡，无人可近得了身。
游方远一见此人，瞳孔骤然一缩，捏紧拳头小声对林深道：“小心！此人高手。”
那麻衣老尼一进到大殿面对扑上来的众人面无惧色，挨近了便是一掌一个，没用多会便把众人打翻在地变作一堆的滚地葫芦。
“哼，尔等制假秘籍祸害武林，待老身一把火将这些害人之物烧个干净，还武林一个干净。”那麻衣老尼一边往箱子走去，一边朗声说道。
“休要动那箱子！”游方远拦了上去，一把抓向老尼的后背。
这老尼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面对着这抓来的一爪，她肩膀一抖一松，弹开了这一抓，再回身一转便欺进了游方远的怀中兀的就是一掌，游方远便吐着血飞跌回来。
而那麻衣老尼却头也不回的继续往箱子走去，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箱子里装的这些假秘籍可是这次北上行动的关键，林深大急，急忙掏出弹弓，将特殊弹药上弦，拉满力就是一发射了出去。
谁知那老尼好像料到这一招似的，林深的弹丸方才射出，麻衣老尼手臂一扬，一颗黑漆漆的铁丸脱手而出，两颗弹丸正正的撞在一起，发出了剧烈的爆炸，神乎其技！
刺鼻的硝烟过后，林深一脸漆黑又懵逼的探出头，焦急的对和尚大吼一声：“和尚，拉住仇恨！”
这话旁人听的是没头没脑，而和尚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和尚三步并作一步快速走上前去，沉身提气，运起全身12成功力，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才咬了咬牙仿佛狮子吼一般大声对那麻衣老尼喊道：“这位师太请…请留步！小僧…小僧…艹你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