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烈山大会闻惊雷
离了大荒，走进十万大山，启承想起当初见过的珙桐，也算是一面之缘。
特意带着余仁前去拜见，却不料人家早已搬离山谷，本体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带走了，想来是找到更好的洞天福地了。
二人只好恹恹而去，走出千多里地，却有一小妖站立山顶，正四处张望。
这妖狮头人身，颇为健壮，见到二人主动招呼：“二位兄弟，可是为了烈山大会而来？”
与余仁对视一眼，依然是启承搭话：“这位老兄，我们兄弟二人向来隐居山野，近来静极思动，出来游历，正好路过，不知你说的烈山大会是怎么回事？”
那小妖也爽快：“烈山大会是由我家烈山大王和王寅居士召集的，我家大王有感于妖族力量分散，各自闭门修炼，往往事倍而功半。特意开坛讲法，指点修行。”
启承一听，这简直太好了，他正有很多疑问要向人请教。
他的骨体千年来没有进步，后面该怎么焠炼？余仁、金餮该怎么修行？能听到前辈大能的讲解，必然会大有收获。
想到此，就说道：“烈山大王此举当真是功德无量，给无数妖族后辈指点明路，实在是值得我辈敬仰。我兄弟二人正有诸多疑难之处，这正是雪中送炭啊，还请老哥教我，参加大会可有什么需要注意之处？”
那小妖见他谦逊有礼，心里也舒服，就说道：“我们大王没那么多规矩，只是山中不许打斗！”
启承问明道路，见他还要迎候来客，就与余仁先行，那大会地点离此不远，就在小妖身后百里的烈山。
这山雄奇陡峭，直入云霄，悬崖峭壁时而可见，二人只捡平缓处慢慢上爬，路边灵芝常见、瑶草时有。
半山腰有一处平台，十分广阔，已有不少妖修来到，大都是化形之辈，三三两两随意站坐，看来这里就是会场了；二人也选了个地方盘坐等待。
一月之后，到场的已有二三百号，正是约定的大会之日。
从山上下来三个大妖，中间一个魁梧健壮，虎背熊腰，高鼻阔口，着红色披风；左边哪位面色儒雅、气度恢宏，白色长衫；右边哪位面色严肃，身材欣长，不怒自威，着灰色长袍。
三人下到一个高台，双手抱拳四面一拱，中间哪位向前半步，开口说道：“各位道友，各位同侪，我们妖族向来分散，未化形之前更是懵懂，同族交流稀缺，全靠自己摸索修炼。而修行乃是逆天而行，不光需要勤奋、毅力，更需要机缘。勤奋和毅力我们都不缺，如果再有大能前辈指导，有些修炼的经验、教训，会少走很多弯路。”
“但我们还是幸运的，终究通过了天道考验，度过雷劫，长生久视，还有无数的后辈因为经验不足，或是走错了路子，落得飞灰的下场，这是我族最大的痛事，也是我们的遗憾。如今雷劫变异，通过者更是千不存一，作为过来妖，难道就如此坐视？”
听到这里，启承不禁频频点头；他自身就是个例子，无人教导，全靠自己摸索，一路跌跌撞撞走的甚是艰难。
而场中诸妖那个没有这种独自摸索的惶恐？千万年苦修得寂寞？对于未知道路的疑惑？这大汉真是说到大家心里去了。
大汉环视一圈，接着道：“因此，我与王寅居士”说着向右边的哪位长身中年指了指，又指了指左面哪位儒雅中年，继续说道：“以及玉真上人，共同组织这次大会，一是解难释疑，让大家伙少些探索。二是让大家有个妖族一家的概念，今后也致力于提携教导有潜力后辈妖兽，让他们少走弯路、错路，深积厚累，增加渡劫把握，壮大我妖族力量！”
说完退回队列，向右侧长身中年点点头。也就是王寅居士了，他上前半步，开口说道：“刚才烈山大王说了，最近几千年，劫雷威力剧增，渡过者千不存一，而劫雷变异的原因何在？就在于人族修士数量剧增，对于天地灵气掠夺过甚，因此天道降下惩罚。”
场下顿时大哗，启承也是身躯一颤，大为惊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具体解释劫雷变异原因，不管王寅居士说的是不是实情，此后人妖必然势不两立。
这关系千千万万后辈渡劫成功与否，关系到妖兽生与死的根本大事，绝对会有杀错，无放过。
王寅居士清咳一声，待场内安静下来才继续道：“诸位可能会疑问，弱小的人族怎么可能影响到天道的变化，而且是如此大变？大家可知道，青云世界形成之初未有劫难，只有造化。山精树怪、昆羽鳞疥之类产生灵智，吸收的乃是先天灵气，返本还原，自然就能参悟大道，天道会降下造化青气助其塑形凝体。后来生灵日渐繁多，先天灵气被掠夺殆尽，剩余的化为后天灵气，也比现在浓郁百倍，而后因为被生灵吸收日渐稀薄，这才有了雷劫，并随着修士增多而威力提高，直至如今程度。”
“而人族本非我青云世界自然化生之灵，是被他人携带而来，初始不过几十人之数。肉体弱小，野聚山林，挣扎求生都不易，但后来学会诸般技能，竟能开田拓土，耕种为食，数量急剧增多。他们的繁衍能力太强了，几千年来已经由几百人发展到现在的几十万万人。他们虽然寿命短暂，但天生适合修炼，有数百年即可渡劫成仙者。而且他们群集共居，修炼之法一传十十传百，直至千万，故而现在其修士数量已远远超过我妖族。”
“此时群山之后的大荒已经尽为人族占据，他们伐光山林，猎杀猛兽，所过之处已无妖族存身之地，如果任其壮大，我妖族必然根基断绝。因此提携后辈，壮大妖族，抑裁人类已是关系我等生死存亡之大事，不可不重视。”
王寅居士说完，也退回去，对着儒雅中年点点头。
此时场下已是沸沸扬扬，到处是说话之声，有人大声嚷道：“居士，人族如此可怖，我们可要趁早灭绝了他们才好，还请三位前辈多邀大能之士，一鼓作气，剿此后患！”
场下诸妖群情汹汹，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扑向人族，尽数撕碎了事。
此时玉真上人上前半步，静立半刻，等下面议论声稍弱，开口言道：“诸位，诸位，我们生为妖族，灭此朝食之心与共，但人族有三十万万，靠在座的一个个杀过去，即使对方不反抗，那也不知要杀多久，何况多造杀戮会被怨念缠身，蒙蔽灵识，对今后修行不利！”
场下诸人有轰然吵嚷起来，有一个尖细嗓音急声道：“玉真上人，那可怎么办？不杀人族是亡族灭种，杀戮人族又不利修行，总不能等着人族被雷尽数劈灭吧？”
这几句话已有指责埋怨之意，玉真上人依旧笑眯眯的，不紧不慢：“这几千年来，我妖族也有无数俊杰深入人族，悉心研究，默然观察，倒也终于想了一个法子出来，试用之下倒也效果非凡！”
底下性急者已在催着上人快说，那玉真性子沉稳，依旧轻言慢语：“原来这人族分邦建制，层层管理，国有皇帝，邦有封君，路有巡守，镇有镇长，即使一村之地也有村正族老，分职理事，秩序井然，若是和平时期，国内清明，则不失为治事之能法。然而人族肉体弱小、寿命短暂，欲望却深重，对于权势财富，土地美女独占之心甚炽，往往三代之下政必有失。若乘时挑动人族内部枭雄之辈野心，组军建政，争权夺势，则人族必乱，乱势一成，人族杀戮之心觉醒，则自亡族矣！”
启承听的心惊胆寒，此人一副儒雅慈善模样，但用心之深，思虑之周，绸缪之远，计谋之毒远胜同侪之辈。一旦实施，人族危矣！
底下众人却群情振奋，只觉灭人族就在眼前，不免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