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4
离开酒店之前，秦浅在商务中心给乔歆染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接通之后传来的是极不耐烦的一声，“喂！”
秦浅静静看着座机上的数字键，声音干涩，说道:“歆染，是我。”
话音刚落，那头立刻吼了出来，“秦浅！你一夜不回来，跑哪里去了！”
“在朋友家过夜了。”
“哪个朋友啊？你在云城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乔歆染还没消气，说出的话是反问的语气，质疑的口吻，秦浅没有反驳。
她的谎言向来拙劣，轻易就会被拆穿，遇到了乔歆染，尤其不堪一击。
气氛静止了几秒钟，两人互不出声地度过。
还是乔歆染先打破了沉默，叫道:“秦浅？”
“嗯。”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秦浅用简单的字眼回应着她，声音始终低沉。
乔歆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语气不似先前带着责备，充满了忧虑和关切。
“真的？”
“真的。”
乔歆染笑了笑，语调轻快了些，“那你快回来吧，我做早饭给你吃。”
“我不回去。”
秦浅几乎是无缝对接了她的话，乔歆染在电话那头一愣，问:“怎么了？”
“有点事。”
“什么事？”
“……”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只是这一次，莫名有些诡异。
乔歆染犹豫了一会，然后压低声音，试探性地发问:“你不会是去参加简墨的婚礼吧？”
“不是。”
“那你现在不回来是要去干嘛？”
乔歆染求证自己想法的时候，会变得格外执着，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韧劲。
秦浅无意将这个电话变成持久战，平静说道:“你该去上班了。”
“我不急。”
“我挂了。”
乔歆染急了，“等等，秦浅。”
这一声又恢复了底气十足的高声量，秦浅把即将放下去的听筒拿起来，放回了耳边。
乔歆染在电话那端顿了顿，沉着声音说:“秦浅，你别再犯傻了好不好？”
“……”
“简墨一直在骗你，他在利用你，要说多少遍你才信？你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这五年还没有让你清醒过来吗？”
乔歆染既生气又难过，憋着一口气说到最后，却是无能为力的心疼跟无奈。
秦浅默默听着，在她停下来换气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歆染。”
乔歆染不太情愿地回了一句：“干什么？”
“不要担心我，事情办完我就回去了。”
压着嗓子一字一句说完，没有等到乔歆染回应，秦浅撂下了电话，默默走出酒店。
深秋的早晨，气温很低。
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步、一步踏下门口的台阶，走上陌生的街道。
有冷风扑过来，像锋利的刀子割在脸上，刺骨的疼。
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一直在和过去的自己做了断，一直在为过去的错误买单。
一直，在付出代价。
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撑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孽债就是还完了的。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给她机会。
她曾经花光所有运气，去追逐和守护的光，最终推着她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拒绝。
她执迷不悟。
她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固执和侥幸，咬着牙熬过来，她在阴森的地狱里拼了性命挣扎，下场却是一次次插在心口上的利刃。
她没有忘。
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一切都没有完。
现在开始，该还回去了，原封不动地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