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2
简墨不再说话，嘴唇绷起，目光投向远处。
那里有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脱离了顶住天花板的其它同类，在空中晃晃荡荡，找不着方向。
他直直地望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没有表情的面容长久地凝滞。
简凝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失神，双手停留在他的肩膀，慢条斯理地抚平上面的细微褶皱，说道:
“可儿是个好姑娘，结婚以后，对她好一点。”
她的话，像是说给了空气。
那只越来越小的气球，掉落在地上，在撒了一地的白花瓣上挣扎着，弹了好几下，最终沦为一个小小的圆球，彻底没了生气。
那个在它的旁边停下脚步，定定看了好一会的人，捡起了它，攥在手心里，带走了。
“看什么呢？”
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像突然投进水面的石子，瞬间沉了下去。
简墨移开目光，“没什么。”
寻着他方才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简凝紧紧眸，说道:“你知道今天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吗？”
又一次惜字如金的冷场，惹得简凝原本沉静的神色里平添了不满。
估摸着她没什么耐性了，简墨才抬起手，松了松刚才被摆弄过的领结，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怎么做。”
仪式在约定的时间开始。
座无虚席的宴会厅，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金色的大门缓缓开启，简墨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步上纯白色的地毯。
他的婚礼，却像是别人的盛宴。
缓慢的步调中，路过的每一双眼睛，期待的，祝福的，钦羡的，赞叹的，都在窥探他此刻的情绪。
当他在舞台上站定，转身看向他来过的地方。
愈发清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
那些炽热的目光才从他的身上移开，齐刷刷地，投向他的视线所在的那个方向。
美丽大方的新娘，身披纯手工定制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款款而来。
钢琴独奏婚礼进行曲，经典的浪漫乐章，悠扬起伏的旋律，和着心跳的节奏，落入心底。
新娘手握百合花编成的捧花，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径直望向路的另一端。
那个俊朗不凡的男人，静静站在路的尽头，守望着她。
轻薄的面纱之下，她的眼里慢慢开始有光，粉色的唇弯出浅浅的弧度。
她的身后，跟着两只小小的花童，身着帅气的燕尾服，蓬蓬的公主裙，手里各拎一个花篮，小脸洋溢着青涩无邪的笑容。
花篮里满载新鲜花瓣，活力满满的他们，每一次下手都用力抓起一大把，卯足了劲儿向上抛洒。
那些花瓣，粉的，白的，轻盈的，绵软的，像雪花一样绽放，落在洁白的地毯上，落在薄薄的头纱间，绵延一路的芬芳。
婚礼进行曲奏下干净的休止符。
纤细的手落在掌心，长者的嘱咐在耳边响起，简墨才从长久凝滞的视线中回过了神。
怔忡目光里印入的，是可儿宽慰的笑颜。
他抿抿唇，牵过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
安静宽敞的大厅，响起神圣的婚礼誓词。
远离舞台的位子，望着一对璧人般配的背影，不同于周边不言而喻的钦羡，秦浅的目光，疏离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