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奇怪的膏药
第二天一早，杨小寒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后，他看到了男人那张憔悴苍白的脸。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龙果似乎对他这个睡懒觉的习惯很排斥，他抚了抚自己的青色小平头，鼻子里哼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以后得早点起床，不然连早饭都没得吃！”
龙果这个态度完全不像是昨晚上刚跟他谈过心的好友，而是上级给下级传达命令，还传达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又不是逐月派的人，自然可以不遵守他们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
杨小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去洗了把脸，结果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还没吃早饭，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龙果身穿了一件牛仔外套，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把胸脯挺得直直的，走在前面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杨小落觉得疑惑，便跟着他走啊走，来到了一个早市。
窄小的过道被早晨起来买菜的大爷大妈们挤满了，他们纷纷拎着手里的塑料袋，在形形色色的摊位前来回穿梭，叫卖声吆喝声一片，地面上都是果皮纸屑，脏兮兮堆在一起。
龙果像个一身痞气的坏学生，领着后头的杨小寒，迈着长腿来到其中一个卖膏药的摊位面前，冲中年摊主扬了扬下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整个膏药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一般人都不往这边凑。
杨小寒正纳闷，就看到龙果将双手围成个圈拢在嘴巴上，大声喊道，“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正宗钟灵山膏药便宜卖了啊！二十块钱一贴！专治跌打损伤，腰腿疼痛！！！风湿类风湿性关节炎！！！”
正宗钟灵山膏药最起码要几百块钱一张，是钟灵派的传世之宝，这个膏药摊上才卖二十，明显就是假货！
原来是个二道贩子。
杨小寒突然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他简直闲的没事干，才过来陪他卖什么狗屁膏药。
他看着卖力吆喝的小护法，摇摇头转身就要走，却被龙果一把抓住，对方惊奇道，“看看这里有多少老头儿老太太，这正是赚钱的机会啊，杨兄弟还要去哪里？”
杨小寒正色道，“对不起，我不帮你卖假药。”
龙果笑了，中年摊主也笑了。
“谁告诉你这是假药？这是正宗的钟灵山膏药！”
中年摊主体壮腰圆，理直气壮，他一说话，嘴上那根毛就跟着一抖。
“对啊，杨兄弟，咱们逐月派从不做这等坑蒙拐骗的事，我们把正宗的膏药便宜卖给老百姓，是在做善事啊！”
龙果骄傲地道。
“真的？”
杨小寒伸手拿起一贴膏药撕开，凑上前闻了闻，果真是纯正中草药的味道。
他一愣，随即疑惑地看着两人，“这还真是来自钟灵派的东西？”
中年摊主笑道，“那还有假？我们家掌门可是花了大价钱从钟灵山运来，再吩咐我们低价卖出去，造福老百姓嘛！”
杨小寒才不相信这套说辞，造福老百姓？还不如说是断了钟灵派的生意吧，二十块钱就能买到效果一样的钟灵山膏药，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花大价钱去买几百元一贴的正版货？
“把你叫过来呢，就是让你帮着一起来卖，人多力量大嘛！”龙果嘿嘿笑道，凑近了之后低声道，“放心，今天赚的钱多分你一点……哎！快点快点，又一波老家伙们出来了！”
半个多小时里，凭着龙果和中年摊主巧舌如簧的推销本领，这个“钟灵山”膏药已经卖出了五百多贴。
这个生意比杨小寒想象得更加火爆，老人们以膏药摊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大圈儿，里面一波的人拿到膏药后挤出去，外面一波的人再顽强地挤进来，中年摊主一直在忙着收钱，脚下腾起一阵轻快的风。
当人流涌到最多的时候，龙果突然在人群里大声喊道：“抱歉了啊各位，今天的钟灵山膏药卖完了，大家都回去吧！另外，此摊位属于流动摊位，咱们有缘再见啊！”
始终在一旁静静观察的杨小寒十分不解，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摊位底下还有三箱膏药呢，怎么现在顾客多了，龙果却都藏了起来偏偏不拿出来卖呢？
他们不就是来挣钱的吗？
“哈哈哈哈……我们才不是为了挣钱呢！”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都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
龙果背着没卖出去的一箱钟灵山膏药，箱子又大又重，不过他个子挺高，浑身是劲儿，只见他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道，“每天早晨去不同的早市去叫卖，在人多的时候再收摊，时间一长，口碑和名气不就全出去了嘛！”
杨小寒恍然大悟，笑道，“想来，肯定是钟山派得罪了你们家掌门吧。”
钟灵派，依靠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沿袭着古老的膏药秘方，如今早就成立了一家横跨三地州的大企业，口碑和销量都是杠杠的。
不过被逐月派这么一闹，长久一来，钟灵派的生意绝对会大打折扣，如今又不能靠武力吃饭，这叫钟灵派的人怎么挣钱？怎么养活家人？
龙果笑道，“你说错了，整个江湖上没人敢惹我们大佬，他之所以让人这么做，就是要制造混乱。”
杨小寒一惊，“为什么？”
龙果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忙打了个哈哈，“我……我也是随便说说，你可别当真啊。”
杨小寒淡淡一笑，暗自思忖，这个逐月派绝对要搞事情。
一个年纪轻轻事业有为的魔道掌门人，他向往的一定是更高更强的地位，绝不会将眼光放在这点蝇头小利上。
挣钱是次要的，暗地里在江湖兴风作浪才是真吧……
两人边走边说笑，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走进一个小公园里。
这个小公园十分巧妙，远处是碧波荡漾的湖水，脚下是松软青色的小草，蓝天白云，相得益彰，周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恰好，湖边迎面来了一个姑娘。
小姑娘长得秀气可人，身材极好，白色长裙包裹着紧实凹凸的身材，微风轻拂，美人发丝微扬，衬得人越发妩媚妖娆。
“对不起打扰一下……”
女孩似乎有些迟疑，走上前后，一指龙果背上的箱子，笑道，“请问这里面是钟灵山膏药吗？我爷爷腿脚不好，有一次在早市听到有人在卖，听别人说效果挺好的，可惜就是没买到……”
龙果把白衣女孩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发现对方是个姿色极佳的美女之后，立刻张嘴承认了，还热情地提出他们可以送货上门，并且时不时把目光移到女孩脖颈以下的位置。
眼里急切地似乎要喷出火来，毫不掩饰。
“那就太谢谢了，两位好心的大哥哥，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了……”
女孩微微一笑，嘴角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她朝龙果的后背一伸手，就要取下箱子里的几贴膏药。
这时候，杨小寒清楚地看到，女孩的手心里暗藏一根细长的银针，阳光下，一抹耀眼的光泽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