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笑容
如果不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任盈儿，古洛也就不会画出那般传神的画像，也就不会进入到那种玄妙的境界，当然就更不会真正感触到先天灵气了。
然而，如果说感悟先天灵气培养先天规则悟性的过程，是登山的话，古洛如今走的，就是一条荆棘满途的路。
他又遇到困难了。
凭借书画的帮助，确实，古洛对于先天灵气，有了那么一丝浅显的感触认识。
可那种玄妙的境界，真的是稍纵即逝，如今的古洛，又没办法参悟先天灵气了。
先天灵气，又重新变成了一块块巨大的磐石，纹丝不动。
古洛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画的任盈儿，心想再给我带来好运气吧我的三岁小孩子。
他又开始作画了。
还是任盈儿，一张又一张的任盈儿从他的笔下流淌出来。
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坏，或许是因为任盈儿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又或许，是因为古洛的用心。
这个法子，真的起了些作用。
那丝不清不楚的对于先天灵气的感悟，又重新回到了古洛的脑海。
可却像是树枝划过水面，留下涟漪，却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办法是可行的，可是效率，却是太低，等到达到古洛想要的效果，所需要的时间，恐怕就会很长。
而古洛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不要急不要急。”古洛在心里对自己说。
“慢慢来慢慢来，快成功了，只是慢了点罢了。”他安慰自己。
清风徐来，山间凉沁沁的山风，让人心旷神怡。
“清风？清风？”古洛不由自主地喃喃。
他忽地眼睛一亮。
“对了，还有山水之间呢！”他低声喊。
“这个法子倒是还没试过。”
“要是和现在的情况结合起来，应该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吧？”他如是想，在百草园里慢慢地踱起步来。
“可是，又该怎样，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呢？”古洛很犯难。
游走于山水之间，从某种角度上看，也是体验天地规则的一种。
体验天地规则，借此了解感悟先天灵气，这是游走于天地之间，获得先天规则悟性的方法。
直接了解感悟植物生命交替时，散发出的先天灵气，这是植物法获得先天规则悟性的方法。
一个是间接，一个是间接。
而所谓的琴棋书画，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了解感悟先天灵气，借此培养先天规则悟性的工具。
如果能够将这直接的方法，间接的方法，与这工具结合起来，毋庸置疑，了解感悟先天灵气的速度，会获得质一般的飞跃。
问题就在于，该如何将这三者结合起来，有机地结合起来，以最大程度地发挥它们的优点，消除它们的缺点。
“这修炼，真的是比数理化生要难上很多啊！”古洛后仰倒地，呈一个“大”字，躺在药草坪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
“我怎么就没那些修仙的主角那样子好运呢。”他艳羡地喃喃。
正所谓一心不能二用，古洛如今能够将全身上下的注意力，一分为二，分别集中于植物身上，以及书画之中，已经到达自己的极限了。
若是再将一部分分到这无穷无尽的山水之间，古洛就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了。
那对于先天灵气的了解感悟，自然也就无法顺利进行。
先天规则悟性的培养，当然也就无从说起。
古洛思索许久，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他只好先尝试尝试。
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均分为三，一投射于百草园新陈代谢的植物，一集中于书画之间，一贯注于山水之间。
第一次尝试，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但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之母，古洛没有泄气，马上进行了第二次尝试。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
“貌似不太对头？”古洛仰天倒地，捧着自己痛得快要裂开的脑袋，低声呻吟。
“老子精神力都快耗尽了，怎么还一点儿进境都没有的？”
“难道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他一边思索，一边盘膝冥想，恢复精神力。
“是哪儿出问题了呢？”他自言自语。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多时，古洛的精神力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他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尝试。
他还在思考着，该如何破解现在的困境。
或许是福至心灵，他忽然灵机一动，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
一心不能二用，他古洛将自己的精神力划分成好几份，分别集中在不同的地方，当然是很有难度。
可如果，不将精神力分割开来呢？
如果将全部精神力作为一个整体，集体行动，集中在植物，书画，山水三者身上呢？
换个说法，就是不要将植物、书画和山水区分开来。
将它们当做一个整体。
世间万物，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古洛的精神力，当然也应当是一个整体。
这是整体对整体的观察，这是整体对整体的感悟。
古洛一个激动，忍不住耶地一声叫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摸到点儿门道了。
他盘膝而坐，肃容敛目，聚精会神，精神力，如涨潮的潮水，漫过四方。
漫过花草。
漫过书画。
漫过山水。
他不由自主地拿起笔来作画写书。
在这一刻，花草，不再是单纯的花草。
书画，不再是单纯的书画。
山水，亦不再是的单纯的山水。
它们融为了一体，你中有我，我中又有你。
在古洛的精神世界里，它们不再分出彼此，它们互相交融，化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仿佛潺潺的流水淌过全身。
仿佛青春的少女按摩全身。
仿佛甘美的好酒流过喉咙。
…………
古洛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世间没有词语能够形容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不久前，古洛就感受过。
是的，他成功了，他成功地感悟到先天灵气了。
而且还步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一个速度飞快的境界。
这种感觉，真是舒畅啊！古洛如是感叹。
他体会到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难以自拔。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和之前的，又有所不同。
他觉得，自己的感知，仿佛敏锐了些。
很多看不见的东西，能看见了。
许多听不见的东西，也能听见了。
许多感觉不到的东西，又可以感觉到了。
这些东西，是规则，无形的规则。
先天规则悟性，没错，就是先天规则悟性。
从现在开始，古洛，也有了这个世界的先天规则悟性。
从现在开始，古洛，才真正算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真是美好的体验。”古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百草园那夹杂着药香的空气。
连最常见的空气，如今在古洛的感知里，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空气还是以往的空气，不同的，只是古洛。
之前的古洛，毫无先天规则悟性可言，在他眼里，空气，就是空气罢了。
可如今，古洛拥有了先天规则悟性，空气，就不仅仅是空气了。
在他如今的感知中，空气除了是空气，还是规则，世界的规则，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以往的古洛，看到的是万物的表面。
如今的古洛，看到的是万物的本质。
本质，就是规则，构建整个世界的规则。
“真他妈的棒啊！”古洛低声笑骂。
都说人的是无穷的，得了寸便想要进尺。
古洛亦是如此。
过了没多久，他又在想，该如何提高自己培养先天规则悟性的速度了。
如今先天规则悟性，确实是培养出来了。
可是，书楼中的书，可不是就这么一点儿先天规则悟性，就可以读懂了的。
因此，还是得加强一下先天规则悟性。
“怪老头儿！”古洛一拍大腿。
“得找怪老头儿过来才行。”他喃喃。
“当初大馆主可是有说，天真无邪的人，可以加快我对先天灵气的感悟的。”
“怪老头儿够天真无邪的了吧，把他拉到我身边，我的先天规则悟性，岂不是可以很快地增加了？”
“不过，要是怪老头儿到时候在这儿调皮捣蛋闹这闹那的，可怎么办好？”他又有些纠结。
他纠结着，要不要叫怪老头儿过来，没想到，一个刺耳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前辈！前辈我可以进来不？”
是怪老头儿的声音。
“奶奶的，说曹操曹操到？”古洛着实吃了一惊。
“在这儿呢！进来吧。”古洛扯了一嗓子。
“前辈你在这儿啊！”怪老头儿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
“你来这儿干嘛？不是说好的不要来打扰我的吗，真是的。”古洛的语气略带责备之意。
“不是啊，是刘姐姐要我给你带饭的。”怪老头儿有些委屈。
“这样子啊。”古洛挠挠头。
他又摸了摸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前辈你已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耶，居然只是有点饿啊！”怪老头儿很是惊讶。
“前辈你真是厉害啊！”他比了个大拇指。
“哪有，哪有。”古洛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那你给我带了什么吃的呢？”他赶紧转移话题。
“喏，你看。”怪老头儿指着食盒。“这是刘姐姐给你熬的小米粥。”
“那这个呢？”古洛指着另一用碟子盖起来的盘子。
“嘿嘿，这个就……不告诉你嘿嘿。”怪老头儿嘻嘻地笑着。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好东西。”
古洛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一颤，“炒黄豆子？”他小声问。
“哎呀前辈你怎么这么聪明啊，真是聪明得可爱了。”怪老头儿大力地拍着古洛的肩膀。
“就是我做的炒黄豆子哦，前辈你快尝尝，刘姐姐说我做得不错的呢。”他将满满一碟子的炒黄豆子递到古洛面前。
迫于怪老头儿那近乎哀求的眼神，古洛实在不好硬起心肠拒绝，只好勉强拈了一粒，慢吞吞地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嚼着。
他脸上呈现出来混合着痛苦懊恼后悔不忍的表情，一刹那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他直接将豆子吐了出来。
“怎么了？”怪老头儿着急地问，“是我做得……很难吃？”
“不是不是。”古洛一边摆手，一边俯身呕吐。
“是我牙齿不好，牙齿不好！”
“硌到牙了……硌到牙了……”古洛含糊不清地道。
“这样子啊。”怪老头儿失望地摸摸后脑勺，“那我自己把他吃掉好了，不能浪费啊。”
怪老头儿默默地抓起炒黄豆子啃着。
古洛一个劲儿地喝着粥，好将嘴里那股怪味去掉。
“原来是这样的难吃……”怪老头儿将嘴里的炒黄豆子吐掉，咂咂嘴。
“原来刘姐姐是哄我的啊。”他喃喃。
而此时古洛已经喝完了粥，摸着微凸的肚子，惬意地躺在草甸上。
“前辈，我先走了哈。”怪老头儿提着食盒，有些垂头丧气。
“走？你走这么快干啥子？！”古洛吃了一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我发现，自己做的炒黄豆子真的好差诶。”怪老头儿吞吞吐吐道。
“我得早点儿回去，抓紧时间好好练习一下。”
“呃……”古洛有些吃惊。
“你就这么想做出好吃的炒黄豆子？”他沉吟道。
“对啊，做出来了，就不用麻烦前辈你整天帮我做炒黄豆子了呀。”怪老头儿不好意思地道。
“不过我做的，肯定没有前辈做的好吃啦。”他嘿嘿地笑着。
“废话！”古洛不客气地呵斥。
他微微沉吟，“你先别走，在这儿玩会儿，等我完事了，亲自教你怎么炒黄豆子才好吃。”
“真的呀？”怪老头儿激动地窜上窜下。
“前辈会骗晚辈的吗？”古洛以严肃认真的口吻道。
“应该……不会吧？”怪老头儿不太确定。
“什么叫应该，就是不会！”古洛斩钉截铁道。
“那……好吧。”怪老头儿有些勉强地答应了。
“可是，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呀？”他皱起眉头。
“这个……”古洛无言。
“就随便玩玩呗，玩玩花儿草儿什么的，随便就好啦。”他喃喃，很不确定的语气。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儿有啥好玩的。
怪老头儿偏头想了一会儿，“好吧。”
为了学会怎样做那么好吃的炒黄豆子，就算这儿枯坐个三天三夜，也值了呀！他如是想。
“千万记得不要打扰我哈。”说完这句，古洛就再次盘膝而坐，放心地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怪老头儿一直很听古洛的话，古洛没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古洛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说多几句话花费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呢。
怪老头儿看着进入冥想状态一动不动的古洛，挠了挠头，按照古洛说的话，随便找块地儿，玩花儿草儿去了。
而此时的古洛，已经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境界。
有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的先天灵气感悟，进行得相当的顺利。
可是，和上一次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也就是说，怪老头儿的存在，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奇了怪了。冥想状态中的古洛紧紧地皱起眉头。
说好的能加快速度呢，怎么啥用都没有。
古洛再次苦苦思索。
天真无邪的人，古洛默念。
天真无邪的人，怎么就能够跟先天灵气扯上关系呢？他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和天真无邪的人待一起，就可以加快感悟先天灵气的速度？
它的原理，是什么呢？古洛如是想。
天真无邪，通常是用来描述孩童。
而之所以孩童是天真无邪的，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受到世间污秽事物的沾染。
就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纯净洁然。
而先天灵气，是宇宙初成之时，最古老最纯粹的那一抹灵气。
天真无邪的人有一颗近乎没有受到污染的纯洁灵魂，先天灵气天生就是纯洁的代言词。
正所谓同性相吸异性相斥，纯洁的灵魂，说不定，对于那同样纯洁的先天灵气，真的会有某些玄乎幻乎的吸引力呢。
如此，天真无邪的人，就能够加速对先天灵气的感悟了。
古洛思索一番，终于有了些眉目。
可马上，问题又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凭什么，怪老头儿这个天真无邪的人，就不能加速自己对先天灵气的感悟？
难道说，怪老头儿的灵魂，并不纯净如莲花？古洛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是了，说不定真是这样。古洛有些肯定。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古洛对于怪老头儿的认识，也愈发的深了。
他渐渐觉得，怪老头儿的来历，相当不凡。
说不定，在之前还是个英雄什么的。
英雄的手上，哪能不沾血。
手上沾血的人，灵魂就很难纯净如莲了吧？
古洛谨慎思考一番，愈发觉得就是如此。
这他妈的可是选错人了，古洛心中暗叹一口气。
就算梁羽生那家伙的灵魂，恐怕也比怪老头儿这家伙的要纯洁不少吧，他如是想，苦笑。
那么，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呢？他如是想。
对于进入书楼查阅各种珍贵的典籍，寻找继续修炼的方法，他实在是太渴望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可以进去，如饥似渴地看书。
可前提是，他得培养出足够的先天规则悟性，不然，那些书，看起来就像天书一样，能有什么用。
所以哪怕是能够加快一丝感悟天地灵气的速度，他也要抓住机会。
天真无邪的人有的是纯洁的灵魂，既然纯洁的灵魂能够吸引先天灵气，那么，又何必要和灵魂纯洁的人待一起呢？若是自己的灵魂就足够纯洁，那不是更加的好吗？
古洛如是想。
这着实是一个胆大的想法，古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可若是古洛这一连串的推论，是真正正确的话，那么，这得到的结论，就是真的了。
古洛也就真的可以提高自己感悟先天灵气的速度，提高培养先天规则悟性的速度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古洛当然不会放弃。
可是，该怎样让自己的灵魂纯洁呢？
灵魂这玩意儿，应该是天生的吧？古洛如是想。
灵魂纯洁起灵魂纯洁。古洛喃喃。
他忽然想去了任盈儿。
自己的灵魂，应该不是什么纯净无暇的吧？倒是盈儿，若是她的灵魂都算不上纯洁无暇，这世间，又哪还有真正纯洁的灵魂呢？
要是盈儿在这儿就好了，古洛如是想。
可马上他又笑了，如果盈儿在这儿的话，他又何必想方设法感悟什么先天灵气这种劳什子呢。
有任盈儿在身边，又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呢。
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那些温暖幸福的日子，和任盈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任盈儿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浮现，渐渐丰满。
那些或长或短的片段，在他脑海闪过，无一不是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回到了那些与任盈儿在一起的日子，简单而快乐，幸福而平凡。
不知不觉中，他沉迷了。
他沉迷在过去的回忆中。
不知不觉中，他进入了某种状态。
某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状态的状态。
古洛不远处，正在用草儿编着草蜢儿的怪老头儿，忽然转过头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古洛，目光中透露出疑惑与不解。
在他的感知中，古洛，忽然变了。
明明古洛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怪老头儿就是觉得，古洛变了。
这不是物质层面上的变化，也不是精神层面上的变化，这是灵魂层面上的变化。
灵魂，是最最虚无缥缈，又最最神秘古奥的东西，根据神典的记载，它脱离于物质和精神之外。
怪老头儿感觉，古洛的灵魂变了。
就像是一只颜色斑驳的玻璃瓶儿，忽然之间，所有的颜色交融，所有的颜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颜色。
只有一种颜色，就是纯粹，就是纯洁。
古洛的灵魂，在这个瞬间，忽然之间，就变得纯洁了起来。
纯洁如雪，又如莲。
同样是在这一个瞬间，周遭的先天灵气发了疯似的向古洛涌来，古洛的脑海中，汹涌而出的精神力，以难以描述的速度解析着它，感悟着它。
古洛忽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
“前辈！前辈！”怪老头儿焦急地喊着。
已经倒下的古洛有些诡异，因为他的嘴角，居然带着一丝淡淡而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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