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
白鹿看着这小屁孩脸上忽然露出好像想要做什么坏事，或者心里在想什么不大好意思说出来的话，正好被她抓包的表情。她看着星晖的神色在几瞬之间莫名变换了许多次，突然就有了一种其实自己真的很老的真实感。
因为她确实想不到他那颗少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个，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继续挠着头皮。要是星晖再不说出点什么话来，她估计没准这具身体的后脑勺会被她自己挠秃一块也说不定。
因为现在这种气氛，只有她不停挠头皮才能忽略那种不自在感。
001号的视线在白鹿和星晖两人之间来回转移，在看了一会儿，它忽然从鼻子里出了一声气。
“看不出来，年纪小小，心思却不少。”
“你说啥呢？”白鹿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抬起头说道：“你不逼逼没人把你当哑巴。有你这么说一个小孩子的吗？”
她看着星晖脸上渐渐露出的红色，瞪了001号一眼，随后安慰他。
“没事。它就嘴贱，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说起来，刚刚你说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只是随口问了声，也没真想到星晖能和她说什么要紧话。但听在星晖耳朵里，他却想到了刚刚自己心中的想法，脸上有些羞愧。
“没、没什么”
他是不敢说，怕说出来惹得神仙不快。因为就算他真的是神仙属意的天选之子，但真的说出来，没准神仙觉得他一个凡人竟然敢窥探她的心思，心中觉得被冒犯了，不再属意他，反而选择其他人。
他的兄弟多，而他也不是其中最为优秀的皇子，没准神仙觉得选择其他人也不错。
星晖心中忐忑。
001号看得又是一声轻哼。
“能不能别老拿鼻子出气。”白鹿不耐烦地抬头骂了一声001号。她正在这里哄小孩哄得烦着呢，001号这个人工智障不帮忙就算了，还正好在这种时候阴阳怪气，有一阵没一阵的，真是让人心烦。
“那我不拿鼻子出气，我还能拿嘴出气？”
001号作势就要演示用嘴呼吸。
白鹿突然伸手，把这个缩小号的人工智障抓住，攥在手里捂住它的嘴。
“我觉得你可以不出气，反正不呼吸你也不会死。只要有电就够了，你说是吧？”
001号用眼神表达了它的抗议。
白鹿瞪着眼睛，瞪了好一会，觉得眼睛有点酸，就放弃继续这么折磨自己。她松开001号，闭上眼睛给自己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缓解一下刚刚用眼过度的疲劳。
“星晖，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你就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做人还是痛快点。你要是不想对着我痛快，那我也懒得陪你玩耍。你就给我找个地方让我住着，然后定时定量定点地给我送点补给来就够了。”
反正咸鱼在哪里都能吃能喝能睡，生活需求没那么高。当然要是生活条件能更好一点，她也不排斥不是。白鹿闭着眼睛，一边畅想未来的咸鱼生活，一边陶醉着。
但星晖，将她说的这些话翻来覆去地回味一遍，又联想到她刚刚说起这件事时，没有表现出任何积极感情的脸。他的心咣当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神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供奉您的！绝对不会让您受到半点委屈！”
他表忠心表得信誓旦旦。
白鹿听了，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反正我都说了，你看着给就成了。”她说得没什么所谓。事实上，白鹿对此真的没什么所谓。
倒是被她警告了一遍后，正在沉默的001号看不下去了。
它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白鹿，然后对星晖说：“神仙每日里用的东西都要是最好的，但只怕你拿不出来。所以你就先按照我说的准备着。”
听到这话，星晖的心才算是镇定了下来。
他连忙点头应是。
001号报出了一长串吃穿用度的物品名字。
白鹿哈哈一笑，正要告诉星晖，001号这是在开玩笑，让他不用当真。却见001号看了她一眼，继续报着那串仿佛没有止境的物品名字。
星晖开始还能记下来，但后来由于001号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哪怕星晖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地有信心，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全部背下来，但又不想因此让白鹿误解他不用心。
所以星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站起去外面问林世清讨要纸笔，好记录下来。
在他离开的那会儿，白鹿实在是想不明白，扭头问001号：“你这样是干嘛？我虽然想要过好日子，但也不是非要按照最好的方式来生活的嘛。反正我就是找个地方吃吃喝喝睡睡觉享享福什么的，要什么东海黑珍珠挂帘、爪哇国祖母绿麒麟。话说这种东西这里有可能有吗？你要是报这些，你怎么不想着再报点雪山极品灵芝啥的。话说，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吃饭一定要来一只仙境秘制烤鸭啊？”
“你要也可以啊。”
001号无所谓地摊手。
“反正只要你说了，这小屁孩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到。谁叫他想要讨好你呢。”
“他讨好我干啥？”白鹿不解地挠了挠头皮：“我是救过他没错，但也没至于让他这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吧。再说了，救命之恩他要努力报答也没错，但也没必要像这样讨好啊。”
001号看着白鹿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它说，语气颇有些复杂：“要说你傻，你还真的不傻。一般的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真要挑个错处也不怎么挑得出来。但要是说你不傻，一般人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你就是看不出来。这也是挺匪夷所思的。”
它啧啧感慨。
白鹿听着，这就有点不高兴了。
“你说话好好说话，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那是闭嘴吧。反正你闭嘴，我也就当你是个桌面背景，不会往心里去。但是你说话这么难听，就算你真是个桌面背景，我也忍受不了。”
说着，见001号的表情变化得有些纠结，她闭上眼睛，继续做自己的眼保健操。
她怕看它多了，自己会得近视眼。
“我可没辐射。”001号想能读出她的心声一样，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星晖为什么会这样你真看不出来？”
它脸上满是“你求我啊。求我我就马上给你答疑解惑。”的表情。
白鹿抬起眼皮，瞅了它一眼，见它的表情还是那个配方的贱，继续闭上眼睛。在无视好奇心和容忍001号的贱这两者中，她选择了前者。
好奇心是什么？
像她这种天天入地无所不知的地灵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001号的目光凉飕飕地飘过来，好像要把膨胀的白鹿就地冻住。
白鹿觉得它的目光中带了一些让她心情很不愉快的因素，具体描述不出来，但那种不愉快的心情她还是能感受到的。感受到来自001号的引战视线，白鹿准备准备，打算先爆发一下，让这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工智障大概了解一下，其实她现在很不爽的心情。
就当是一种警告吧，她想。
这时候，星晖拿了纸笔从外面走进马车。
“这位”他的正要说话，但目光落在001号身上却停了一停。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总不能跟着白神仙叫它001号，这实在是太冒犯了。但称呼它为灵宠大人似乎也不大好，这位实在是很排斥“灵宠”这个称呼的样子。
所以，头一回见到真神仙，所以没有和修仙人士交往经历的星晖，在最基础的称呼一关上，被难住了。
白鹿扫视了几眼星晖，见他看着001号，脸色又很犹豫。心里突然灵光一闪，这小孩怕不是因为把她当神仙，所以想对他们恭敬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比较好吧。
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在她记忆中，很久很久之前，阿文亚的皇室人员对地灵还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当时她选中辅佐的继承人一开始也是这副模样。想要供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供奉，连个称呼都吞吞吐吐的，生怕自己喊错了惹得她不快。
但她哪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白鹿回忆，当时她压根就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供奉好了，反正她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连这种最基础的东西都不怎么需要，更别说穿着、居处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了。
但那个继承人白鹿回忆了一下，由于时间过去地太久，她已经忘记那个傻孩子叫什么。只记得，后来他的确成了一个十分优秀的继承人。算是她地灵生涯中，开得很不错的一个头吧。
而现在，一个十分相似的，虽然不是个阿文亚人。但星晖，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局促感，和那个继承人真的很相似。这让白鹿对他的态度不由得软化下来。
“没事。你不用都要记下来。大不了你怎么生活，我就跟着你怎么生活，你看怎么样？”
白鹿说这，从他手里拿过那堆纸笔，随手放在马车中的案桌上。
“也不是非要搞得那么特殊。你看，你是皇子，生活环境自然不错。你既然想要供奉，就拿你自己的吃穿用度给我复制一份就可以了。反正，我说真的，你也不要多想。我生活中其实没那么讲究。”
事实上，我现在只对睡觉这一件活动有点要求。其他的？
白鹿点头看了看这具白家嫡女的身体。
“你不用特意费心思，听001号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压根就不在乎是不是非要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她见星晖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心中猜测没准他又在多想，不免有些心累。
所以，白鹿最后也放弃了再以这种方式说服星晖。她换了个角度：“你看，我们修仙之人。既然修了这么多年的仙，自然对人世间的东西没这么执着。我明白你的想法很好，但对我来说，这些身外之物只是阻碍我课业进步的顽石。所以，你不需要在这方面下太多的心思。”
听到这话，星晖脸色一变，露出恍然的模样。
“神仙，是我想岔了。”他脸上显而易见地带着愧疚的神色：“我没想到这会对您的修炼有影响。我只是觉得，您救了我的命，那我就要竭尽所能对您好。”说着，他不禁因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更加愧疚。
事实上，他之前之所以这么努力想要讨好白鹿，一方面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他也希望，神仙能够因为他对她这么好，而对他另眼相看。以至于日后在见到他那几个比他要更为优秀的兄弟时，不会中途变更择定的对象。
由于某个不大容易说出口的原因，星晖其实没有他在外界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势。事实上，在宫中，他的处境甚至有些尴尬。只是这件事除了他和皇帝本人，也只有几个特殊的对象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星晖暂时不想把这件事透露给白鹿。虽然这位神仙现在选中了自己，但如果有一天，她得知现在他这种尴尬的处境，那就很有可能会选择更改其他人选。
他不由得抿紧嘴唇。这是他紧张时特有的习惯。
白鹿注意力没全部放在星晖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他内心的不安和忐忑。倒是001号，作为一个旁观者，又是一台数据分析能力强大的人工智能，它轻而易举地就从星晖改变甚微的表情中，察觉到他或许什么不愿意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被白鹿知道的秘密。
001号虽然喜欢和白鹿斗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乐意看到其他人，尤其只是一个数据模拟出来的，虚拟世界的npc耍弄她。无论这个npc表面上看起来有多无害，但001号清楚，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只要其中一个数据异常，哪怕只是一个小数点发生了变动，都有可能引起这个世界的崩溃。
白鹿可计划着要在这个世界里好好咸鱼上一段时间。那么作为她的辅助系统，它就有必要保证，在这段时间里，这个虚拟空间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