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情难自制
他想到每一次明在闯了祸,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去妥善。
他想到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给明在绾发,穿袜子。
他想到这丫头追他追到盛州城,在喧哗的街上急切地叫着“四哥”。
他想到自己与明在躺在一张床上,那夜月色如洗,她满脸娇憨。
他想到他因用了云上轻,回到阮城不省人事,这丫头满心焦虑地喂酒。
他想到冬至节,他与明在放花灯,在梅花苑的屋顶上,喝酒,看星星。
他想到在水丰县,这丫头遇了险,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寻人、杀人。
他不愿意明在跟姜笔墨说话,也不愿意明在跟魏子来去看动物表演。
太多了……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总是在这个女孩儿的面前肆意滋长,让他忘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为什么不说?”阮清渊低头问道,他的嗓子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很容易引得人不知东西南北,阮明在闻言有些愣怔,她迎上阮清渊的目光,如惊慌的小鹿,神色不安。
“四哥……让我说什么?”
他这两日把她吓得不轻吗?
阮清渊扯出一抹笑,一只手揉了揉明在的后脑勺,道:“阮明在,把你上次的话,再说一遍。”
他没有不高兴,他是没有这丫头那么无畏勇敢,幸好这丫头执着不屈。
明在不知阮清渊何意,睁着眼睛,想了想那日她说的话,一时脸上的红便更甚了,偏偏阮清渊那眸光牢牢地锁着她,仿佛带着某种力量,容不得她抗拒。
“长命说,碰别人的嘴巴,要么就是调戏,要么就是真心喜欢……”
“那你呢?你是什么?”几乎没有给阮明在片刻犹豫,他第二个问题立马甩了出来。
明在的一颗心,抑制不住地狂跳,她现在还在阮清渊怀里,喝了酒以后的神智还不是十分清楚,但是阮清渊灼人的视线,她忽视不得。
“真心……唔……”
属于男孩子的干净的、清爽的味道,完全盖过酒气,在鼻腔唇舌中横冲直撞,明在只觉得自己的唇上一片沁凉,而她和四哥贴得那么近、那么近……
一切全凭冲动,阮清渊细细绘着明在的漂亮唇形,又空出一只手轻轻地盖住明在睁着的月牙眼睛,女孩子的睫毛颤了颤,扫过他的手心,有些痒。
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和明在走到这一步,情难自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愿去想行醉同他讲过的话,不愿去想世俗的眼光,他只知道阮明在,已早早进入他的生命,与他的血液和骨髓连为一体。
明在觉得自己是真的喝了太多的酒了,觉得自己真的是醉的不轻了,要不然四哥怎么会亲她?
可是这唇上的触感,骗不了人,虽然仅仅是唇瓣相贴,虽然四哥吻得很轻很轻,然而明在还是忍不住沉沦。
“这也是真心喜欢。”许久,阮清渊放过明在的唇,挨着她的鼻头,一个字一个字从温润的唇中溢出来,是令人心悸又令人欢心的字眼,室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起缱绻温柔的情意,明在定定地看着阮清渊,半晌说不出个话来,阮清渊失笑,重新将明在抱进怀里,闻着女孩子的发香,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明丫头,你想好了么?”他问。
“想好什么?”
“跟我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
真是一件光是想想就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明在拥住阮清渊的腰,再一次靠上阮清渊的肩膀,笑道:“四哥想好了,我便想好了。”
阮清渊嘴角一勾,这两日郁结在心的愁绪也随之散去,这一切是那么匪夷所思,又是那么顺理成章,好像未来的一切都有了盼头。
“四哥……不会是假的吧?”
阮明在有点犯困了,蹭了蹭阮清渊的肩膀,懒懒地开口。
“什么是假的?”
“你……喜欢我……这件事。”
她不能睡,她得确认好了才能睡。
“真的。”阮清渊笑道,“不含半分玩笑。”
明在也笑起来,戳了戳阮清渊的胸膛,嗔道:“四哥这话,我可是记下了。”
敢戳他了!越来越有能耐了。
然而他丝毫没觉得不妥。
“睡吧,不早了。”
次日,阮清渊起了个大早,本来应该就早离开的,他又想到明在昨晚上说“头疼,起不来。”于是吩咐姜纸砚再等等,他去熬碗醒酒汤来。
姜纸砚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一脸坏笑地看着阮清渊,道:“公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阮清渊睨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肯定是的。”姜纸砚晃了晃脑袋,依旧贼兮兮地说道,“你看看你,脸上跟开花儿似的!”
阮清渊:……
这几年,姜纸砚的跳脱,总是让他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行李收拾好了?”
“放心吧公子,昨晚上就给你全整理好了。”姜纸砚依然跟着阮清渊,公子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好,走路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不,你还漏了一样。”阮清渊停下来,异常认真地开口。
“漏了一样?”姜纸砚嚷起来,“不能啊,我和葫芦反复查看了好几遍的。”
姜纸砚叫行醉,称葫芦,因为行醉的外号是鬼葫芦,他又嫌麻烦,索性只用了后面两个字。
闻言,阮清渊拍了拍姜纸砚的肩膀,回道:“你还漏了个姜纸砚,把他也包起来,省得他在我面前瞎转悠,碍眼。”
说完,阮清渊忍着笑离开了。
姜纸砚懵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公子是说他烦人呢!可是他才不会这么认为,他想的是,公子这是心情好,才会拿他打趣儿!
阮明在一直睡到巳时才醒,准确来说,是被阮清渊叫醒的。
“该起了,喝了醒酒汤,我们得回家了。”他扶着明在坐起来,将手边的醒酒汤递过去。
“什么时辰了?”明在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果然有点疼了。
“巳时了。”
明在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这么晚了?”
她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睡得早,起得也早,这还是头一次。
“看你以后还贪不贪酒。”阮清渊失笑,看见明在咕噜咕噜把汤喝完,这才开始催促,“起来换衣服洗漱,都在等你呢。”
明在也自觉不好意思,当即下床去拿衣服,然而刚走了两步,又转身退回来。
阮清渊抬了抬眉,看见阮明在眨着眼睛,试探开口:“四哥,你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要不是知道这丫头太过喜悦,阮清渊要怀疑阮明在的酒还没有醒了。
他站起来,刮了下女孩子的鼻子,神色温柔:“记得,你耍酒疯,收了我。”
哪里是这样!
分明是他强亲了她!
不过明在不好意思反驳,何况这理由她也喜欢,于是张开自己的胳膊,娇憨一笑:“亲亲。”
不得不承认,阮明在这样太诱惑人,阮清渊别开视线,然而脸上笑意不减:“去,换衣服。”
明在努了努嘴,似是对阮清渊这种反应有些不满,不过倒没有纠缠,转身又去拿衣服了。
阮清渊要回避,于是拿着碗准备出门,在门口,他突然停下来,侧了侧脸,嘴角勾起笑:“明丫头,亲亲这种事,总是让女孩子开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这话让明在红脸红了好一会儿,以至于长命和姜纸砚见到她的时候,异口同声道:“明在!你不会又喝酒了吧?!”
阮清渊在一边笑着,看着明在难得羞涩的样子,忍不住解围:“好了,我们该走了。”
出了山庄,直往融青码头。
阮清渊带着姜纸砚又去买点午饭,阮明在和长命便先上船。
“明在,你和四公子……”
一上船,长命就拖着明在去了小房间,脸上是按耐不住的欣喜。
早上的时候,她就觉得明在和四公子之间不对劲,昨晚上之前两人还闹着矛盾,今早上两个人之间笑得跟吃了蜜一样!明在不谈,偏偏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四公子,今日也瞧得出来明显的愉悦了。
明在捂嘴笑起来,银铃儿似的,眼睛如同星光闪耀,亮亮晶晶,她凑近了,在长命的耳边低声道:“长命!我和四哥,在一起了!”
长命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是诧异这两个人在一起,而是诧异他们的速度……
速度真快。
两个小姑娘头靠头又聊了会儿,直到午饭送来了,这才开始填饱肚子。
船依旧是行醉开,只是比来时快些,倒不是因为顺风顺水,而是行醉知道了阮清渊和明在的事,心里总归有些气,因此船也行得快些。
四个人吃完了饭,因为早晨起得早,又是烈日当空的中午,更是午睡的好时候,所以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然而明在睡不着,她早上醒的太晚了,这时候还精神呢。于是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又跑下来,悄悄推开阮清渊的房门。
四哥睡了。
阮清渊好像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十分优雅贵气的样子,睡觉亦然。
他用自己的右胳膊当枕头,睡得笔直,直挺挺地躺着,浅绿色的毯子只盖着自己胸膛下面的部分。他的脸如鬼斧神工,即使闭着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睛,依旧抵不住他的气质。那眉毛如剑,不浓不淡,有英气,可也平和。那鼻梁高挺,瘦瘦长长,鼻下是暗红色的嘴唇,不薄不厚,微微翘着。
阮明在就趴在床头,以一颗虔诚的心看着阮清渊的侧颜,心里的愉悦几乎要从喉咙口跑出来,她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阮清渊的鼻子,嘴里念着:“除了这鼻子,哪里都长得好。”
“为何?”
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掌抓住,是阮清渊醒了,偏偏此人还侧了个身,将那双勾人的眼睛对着她。
“嗯……嗯?”
她被四哥吓到了……
“我这鼻子,怎么长得不好了?”阮清渊也不放开明在的手,紧紧握着放在身侧,用自己的指头把玩着明在的指头。
“额……这个……”明在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竟然被阮清渊听见了,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明在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点空了。
“这个怎么了?”
“书……书上说,鼻子没有肉……就没有福气……”
“噢……是吗?”阮清渊敛了笑意,故作严肃,仿佛这真是不得了的事情。明在见了,刚准备自我反驳,阮清渊便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卡住她的胳肢窝,直接将人从地上抱到了床上。
明在擦过阮清渊的身子,又被他放在里侧,随即就有温凉的唇覆了上来。
她的下巴被阮清渊捏着,腰间还有一双大手,好像到处都被染上了阮清渊的味道,极易引人着迷。
这是在履行上午说的,让男孩子主动了。
“没有你才没有福气。”阮清渊轻轻咬了咬阮明在的唇,厮磨间低低吐出这么几个字,惹得明在耳朵一红。
最后,明在还是在阮清渊怀里睡着了。
眼前是心上人,耳侧是江水声,在这个静谧美好的午后,幻化成一个温柔的美梦,成为时间里的柔情一笔。
船行到第三日的时候,途径大泽的佛州城,城里有天下闻名的琥珀寺,据说琥珀寺里的菩萨,天下最灵,琥珀寺里的僧道,天下最高,因此日日都有不少人来此,或祈福,或还愿,有人来此听经,也有人来此修行,纵使历史上不少大战经过佛州,琥珀寺里的香火都未断过。
也是奇谈。
明在提出来想去看看。
于是,这日下晚的时候,船停靠码头,准备歇息一晚,第二日去寺里,下午再继续返程。
佛州不同水丰县,到处是大俗大艳的色彩,也不同凉州,黑白搭配,淡雅脱俗。因为佛教在此地的盛行,屋舍大多是黄色,也不会有那么热闹的小摊小贩,整个城充斥的都是香火气,听得见的都是钟声和讲经声。
这样的地方,会让人心生敬畏。
五个人就近找了家客栈,这客栈就在琥珀寺附近,穿过一条巷子就是,在客栈门口,还能看见高低错落的塔,也能看见各种宝殿的屋檐,许是心理作用,甚至能看见聚在寺庙顶部的一团青气。
“琥珀寺果然不一般。”姜纸砚咂了咂嘴,想了想阮城那个形同虚设的幽兰寺,越发不想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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