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硝烟弥漫
“祖父你说什么笑呢。”明在别开目光,有些羞,又低低道,“我还没有成年呀,如何成得了亲?”
也是,除了那些没钱没势的人家,一般姑娘得成年才会嫁人的。
是他急了。
阮山河叹了口气,他估计自己是看不见了……
次日,卯时未到,阮清渊便起来了,明在依旧睡在他的床上,他依旧睡在一边的软榻上,起来以后依然去给明在拉好被子,小姑娘睡得憨熟,阮清渊笑了笑,忍不住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他换了件杏红的长袍,出去漱了个口,姜纸砚已经从偏苑过来了——这小子早起很厉害,并且每天都精神得很,这一点上,阮清渊还极其佩服的。
“公子今日怎么穿了这件衣服?我昨日给公子熏好的呢?怎么不穿?”姜纸砚歪了歪脑袋,有些诧异。
这杏红长袍他印象很深,是阮清渊十八岁的时候亲手做的纹样,亲自挑的布料,亲自看着做出来的。这长袍特殊,外面看着与寻常衣衫无异,然而内里却是一层薄而硬的盔甲,衣袖、衣襟乃至腰处都有暗口存放东西,当时阮清渊是闲着无事做着玩儿的,做好了以后也一直压在箱底,怎么今儿个穿起来了?他也没熏呐!
阮清渊漱了口,这才迎上姜纸砚的目光,哑声道:“保命。”
姜纸砚被逗乐了。开玩笑!公子这身功夫还需要保命?他觉得公子天下无敌,这命拿出去玩玩儿公子都不会出问题!跟不要钱似的!
“今日去南护城河,你便不要去了,留在阮府,虎狮营也会有人过来,你仔细府里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动,你也别强出头,等我回来再说。”
姜纸砚本来听了前文还顿觉不悦,可是一听这后文,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小鼻子也嗅了起来。
“做什么呢?”
“我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你闻见了吗?”
臭小子!
正巧这时候明在也起来了,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相携着去五味厅,路上阮清渊难免要再叮嘱一番,那些话明在觉得自己都可以倒着说出来了!
五味厅里,阮山河已经落座,阮清好也坐下来了,许是忌惮阮山河,阮清好几乎不怎么敢跟阮山河讲话,只有明在,过来了当即凑到阮山河身边,甜腻腻地叫了声“祖父早”。
阮清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快吃吧。”阮山河今日的精神又有点颓丧下去,说话没什么力气,估计是因为重阳,所以硬撑着。
今日饭桌上有酒,菊花酿的酒,很应景。不过姑娘家只能喝一点点,那么一点点是满足不了明在的,于是整顿早饭下来,她都盯着阮清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酒,不住地吞着口水。
阮清渊狐疑,也不知这丫头什么时候竟然有些嗜酒了。
“五小姐,六小姐,该戴茱萸了。”用了膳,一个嬷嬷领着一个丫鬟过来了,丫鬟端着托盘,盘子里两株茱萸和一个香囊,嬷嬷将香囊递给阮清渊,这才拿过茱萸,小心翼翼地给明在和阮清好戴上。
阮清好头上戴的配饰本就多,再插株茱萸上去,便显得那颗头尤为突出,明在就不一样了,她不喜欢戴配饰,茱萸插在她乌溜溜干干净净的头发上,反而更添几分柔美。
阮山河点点头,笑眯眯道:“明娃真漂亮。”
赵汀和阮清好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赵汀胆小,是不会多嘴的,阮清好则有点脾气,当即就扔了筷子说饱了——气饱了。
紧跟着是去宗祠,今年已经不同往年了,阮家就这么几个人,走在一起难免就有些寥落破败之感,阮明在扶着阮山河走在前面,阮清渊在右后面一点,再后面就是阮文和赵汀。
进了宗祠,一一祭祖,众人都没有说话,看着阮山河俯首跪拜,那身影竟有些单薄,仿佛连风都禁不起吹,又听得他说了一堆祭言,众人出神之际,又听见一句:“阮家自此没有阮清临的落脚住处,也没有其落根之地。”
那声音,带着绝对的恨意,让众人倏然一惊,显然没有想到阮山河会在这时候做出这种决定,不过,也怪不得阮山河,他的那股气已经憋得很久了,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的凌厉,怕是虎狮营都不及,阮清临,怎么会这么简单逃脱?
正好过了辰时,沈贵过来说,轿子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四辆,阮山河一辆,赵汀一辆,阮文一辆,三个孩子一辆,阮清渊听了,重新吩咐下去:“麻烦沈管家改成三辆,我和明丫头与祖父共乘,清好与三夫人一辆。”阮山河闻言闪了闪眸光,没有多言。
因为菊花会设在南护城河,所以赵汀已经花费不少人力物力在河边摆满了各种菊花,方圆数十里,纵行交错,百姓就在预先留好的小道上坐着,护城河两边分别搭有高台,一个是给歌姬舞姬准备的,另一个更高一点的是给阮山河等人准备的。
百姓去得早,高台上已经有几个美人儿弹琵琶了,这是赵汀请的外面的女子,阮城没有的,百姓自然叫好一片。
轿子停下来的时候,阮清渊微微扶着明在的腰肢出来,眉眼一荡,俯身在明在耳畔再一次重复道:“记得万事有我。”
明在想说四哥啰嗦,然而目光触及到阮清渊温情的黑色瞳孔时,还是心尖颤了颤,终究乖乖点了点头。
琵琶女停下来了,菊花成海,阮山河在明在的搀扶下迈步高台,他走得极为慎重,仿佛是在用力感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阮明在跟着,其余的人也跟着,一条小道的尽头,宋止息一身黑衣,黑发飘扬,死死地盯着每一处动静。
“今日重九,难得一聚,不用拘束,好好玩乐一番。”这是阮山河少有的一面,他严肃,寡情,像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说。
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赵汀便示意歌姬上来了,唱的是一首《鹿鸣》,琴笛合奏,是云国独创的朗朗上口的小调,听起来欢快而热切,阮城粗糙的人们原先是有些不大乐意听的,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着实有些味道,渐渐眉头也舒展开来,有的甚至会跟着哼上两句。
明在也觉得此曲好听,瞥眼一看,阮山河眯着眼,看得认真,听得入神,明在笑起来,又往另一边偏头一看,谁料阮清渊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这突然的四目相望,让明在觉得有些脸烧。
“好好听曲儿。”男子低沉优雅的声音自旁边过来,隐约还带着点笑意,明在觉得脸更加有些烧了。
所谓菊花会,不过就是在菊花堆里听曲看舞,原先还有些新意,吸引了不少人,后来难免让人有些倦怠,尤其是过了午时,敷衍吃了点吃食,人会犯困,再比如就是明在这种好动的,是坐不住那么久的。
阮山河显然也有些乏了,人老了,坐久了,会腰疼,百姓们还好,可以走动走动,但是他毕竟是一城之主,怎么也得坚持下去。
阮清渊是没有闲心看那些妖娆女子唱小调跳艳舞的,他在想他担心的事情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呢?莫非他判断有误?阮清临能忍,但是阮山河的日子没多久了,他再怎么能忍,也应该抓住这种好机会……
这般想着的时候,又是一批歌姬出来,皆穿着素衣,踩着布鞋,唱的是古筝曲,葱葱十指在弦上跳着拨着,无限情思就从那琴弦中倾落出来,这词里讲了一名独守空闺的女子,忆起自己朝三暮四的丈夫,进而独自神伤,懊悔心痛之事,被这些女子唱起来辗转缠绵,一时间勾的人更想酣睡了。
一句唱词结束,古筝余音还隐隐绕耳,却突然听得几处猛烈声响!
南护城河边的那尊第一任城主的石像,“砰”地炸开,一群金装男子从石像中涌了出来,杀气腾腾!
南护城河中,不知绵延了多少米下去,一个个持箭的金装男子破水而出,来势汹汹!
歌姬舞姬的高台之上,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更多的金装男子,刀剑齐上,气焰嚣张!
而阮山河所在的高台上,从天而降有十名蓝衣女子,这让一直隐在暗处的秦卿倏地一愣,立马阔步冲上高台!
竟是凌云军!三瞬门!
阮清渊几乎在听到石像第一声破裂声响,在水声第一刻异动之时,就已经抽出手中的阴阳剑,冷眼看着周围的局势。
很好!阮清临还真没有让他失望!
赵汀和阮清好被这阵势吓得不轻,娘儿俩个面色苍白,牙齿都打着颤儿,阮清好直接吓得钻进了阮山河的椅子下面,这动作惹得明在不禁翻了个白眼,可却随即挽住阮山河的胳膊,手指摸上自己的匕首。
秦卿,就是在这一刻冲了上来,挡在了明在跟前。
百姓惊慌失措,但是菊花堆里留下的过道很窄,这么一慌张,一逃窜,反而人挤人,人踩人,场面直接混乱不堪。
宋止息带来的隐卫已经立马出现,直接裹挟着百姓两个一起送往稍远一些的地方,这其间,河里的金装男子已经射箭。
箭,直接对准了阮清渊和阮山河。
阮山河现在内力已失,明在为他挡着,阮文尽力护着赵汀,而蓝衣女子见到秦卿时,便没有再继续动作。
“你们怎么能与阮城为敌?”秦卿为明在拦下一支箭,对着不远处的同门吼了一句,三瞬门、幽台、阮城怎么能起了争端?
“秦卿,三瞬门易主了。”
石像中的金装男子已经冲上高台了,阮清渊不得不应付着三方的势力,然还是在这个档口,对着秦卿淡淡说了这几个字。
却让秦卿立即呆愣在原地!
绕是她一向自诩冷若冰霜,也在这一刻心冰撼动。
这一晃神的功夫,一支箭正巧插进她的胸膛,明在脸色一变,立马扯过秦卿,连同阮山河一起护在自己的身后,她匕首与银针同出,也看到了局势的严峻,怪道阮清渊三番四次跟她强调。应该是阮清临带来的人吧?想要取走祖父和四哥的性命。
她不会允许的。
对面高台上的金装男子正在与虎狮营的隐卫厮杀,百姓已经尽他们最大的努力转移了,但是金装男子实在骁勇,并且数量并不比他们少。
“对不起,秦卿。”
不知是谁也突然吼了一句,随后便见十名蓝衣女子也加入了混战,那可是三瞬门的人啊……
“不要碰到她们的剑。”
“剑上有毒!”
阮清渊和秦卿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沉稳,一个尖锐,但内容让人胆寒。这吓得阮清好更是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在阮山河的椅子下面,她要哭死了,她真怕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
不知多少盆傲放的菊花被践踏进了土里,花叶破败。
南护城河里一排金装刺目得很,手起箭行,丝毫不见手软!高台之上,刀剑相接之处,火光迸裂,鲜血四溢,戾气非常!
不远处,正有三匹马停在草地上,其中一匹马上,一身戎装的阮清临笑了。
“二公子果然聪明。”身边的凌云军统帅笑着给了句褒奖,谁料阮清临闻言立即变了脸色,神色复杂地开口:“不,我不是二公子了。”
他已经被扫出家门,唯一能够重回这片土地的方法,就是做上城主!
而阮清渊这里,已经渐渐生出劣势。
凌云军不仅人数充足,而且装备也充足,更何况,还有幽台十名弟子相助!虎狮营的人其实更擅长刑法刑具,加上这种大场面见的极少,作战经验不足,很快就落于人后。
很快,虎狮营的人、三瞬门的人、凌云军的人几乎都从各处聚集到了高台上,硝烟弥漫,战火熊熊,阮清渊站在阮山河身前,将那柄阴阳剑挥动得出神入化,明在和秦卿也能应付,幽台的人无意对阮明在下手,所以她们的压力弱一些。
而宋止息,在目睹这一切后,没有一刻的犹疑,转身,目光越过另一个高台,看见不远处怡然观战的三个男人。
右边的,不就是阮清临吗?
她冷笑,依照阮清渊之前留给她的吩咐,一步一步,往阮清临的方向走过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泽明娃》,“或者rdww”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