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绵长思念
阮清渊的力气很大,师允熠立马便涨红了脸,她一边扒着阮清渊的手,一边重重地咳着。
纵使是这个时候,她还是在快速思考,该怎么回答阮清渊的话才不会露出破绽,难道要告诉他,阮城现在也由魏子来掌控吗?
那么这个男人一定会不依不饶询问原因的。
一旦询问,保不齐就会牵出阮明在这个人来,到时候刺激了他,他再想起来如何是好?
“放手……放……手!”师允熠整个人已经被提到脱离了地面,呼吸已经很难,咬着牙吐出这么几个字来,便满头大汗,她手上细长的指甲掐进阮清渊的皮肉里,情急之下,用了些力气对着男人的那处踹了一脚。
这臭男人,怎么喝了孟婆魂以后还更加恶劣了?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阮清渊因此闷哼了一声,他用力甩开师允熠之后,脸色便更差了。
“你问话就好好问话,动什么手?”师允熠缓着气,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忍不住白了阮清渊一眼,见男人还凉凉地盯着自己,师允熠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你怕是也忘了,阮城已经由你和魏子来共同掌管了,你做什么决定,他也是有权利干涉的。”
魏子来?共同掌管?
阮清渊眸色一暗,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也记不得?他到底忘了多少事情?!
师允熠看着男人严肃的神色,一颗心也扑通扑通地跳,阮清渊这人太过聪明,稍不留神或许便会将自己都搭进去。
“那行醉又是什么情况?”
“他中毒,需要在此地休养十天,这里有草药,得连着用十天。”
“药不能带走?”阮清渊皱着眉,师允熠忙道:“他的解药需要当天采摘当天熬制,自然只能留在这里。你如果有事要做,便让他们三个留在这里,我跟你走。”
她跟他走?
阮清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此时极度勾人,师允熠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不由得又靠近了阮清渊一些。
阮清渊却已经迈着步子离开,他进了行醉的房间,行醉正躺在床上,出神地想着师允熠说的话。
“行醉。”突然有冷冽的声音响起来,行醉一睁眼,便看见阮清渊优雅地迈步过来。
师允熠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这一刻,行醉突然觉得,阮清渊忘了阮明在或许是一件好事!他原先便不怎么想让他们两个走在一起,之前为了阮明在,阮清渊又吃了那么多苦,与魏子来作对,与幽冥为敌,现在既然忘记了阮明在,阮清渊也不需要再执着于那一段感情,舍生忘死地护着别人。没有软肋,阮清渊会更精进的!
这一刹,行醉在心底对曾经的阮清渊说了声抱歉,然后目光直直地迎上阮清渊的目光。
“清渊。”
“我准备先行离开……你……”
“你不用担心我,她们会在这里。”行醉知道阮清渊的顾虑,于是指了指一边守着的两名女弟子,又道,“你先走便是了,我无碍的时候便会去找你。”
阮清渊点了点头,又对行醉说了几句话便要离开,行醉突然撑起身子叫道:“清渊!”
阮清渊转身,看见行醉拧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事?”
“你离开这里以后,需尽快将阮城从魏子来手里夺回来,并且,幽台和幽冥那里一定要万分小心,务必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被人迷惑,也万万不能耽误正事,一心顾着儿女情长。”
阮清渊闻言,只觉行醉的担心纯属多余,他哪里有心思儿女情长?
只是转念一想,或许他受伤之前遭人这样陷害过,所以行醉才会有这番嘱咐?
他没有再多加询问,只是再一次点了点头,身后的师允熠忍不住对行醉比了个大拇指,又飞速转身跟上阮清渊的脚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
出了门,阮清渊停下脚步,也不回头,语气里尽显不悦。
师允熠眨了眨眼,窜到阮清渊前面,十分真诚道:“本公主自然得跟着你啊,你好多事都记不得了,我在你身边,也多多少少能提醒你一点是不是?再说了,我现在要是回宫了,父王铁定要追着我的手臂问个不停的,到时候他龙颜大怒,要收拾你,你还没有拿回阮城,怎么跟他斗呢?”
师允熠抛了个媚眼,道理搬出来一套一套的,阮清渊稍稍垂了垂眸,明显顾虑到师允熠提出来的两点对他确实存在一些影响。
“阮清渊,浪竹涧有很多良驹,你快跟我去挑挑,我们骑马离开,你办你的事,我绝不多作打扰!那可是一日行千里的马,世间少有!”
师允熠笑着去抓阮清渊那只好看的手,男人却迅速躲开,他看了一眼师允熠,薄唇轻启——
“带路。”
师允熠欢欢喜喜带着男人去牵马,心里想着阮清渊听进去她的话了,那便是大大的进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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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的人马第二天中午未到便出发了,长命和秦卿被安置在同一匹马车里,阮明在坚持要求同乘,魏子来这次倒没有强求。
幽冥出手极重,长命还没有醒过来,秦卿的意识也恍恍惚惚,马车很宽敞,明在坐在一边的墩子上,手边有小桌子,她时不时给这两人喂一些水,或是掀了小帘子看看这一路上的风景。
中途队伍停下来多次,魏子来带着大臣去走一些小地方,他们一般停留半个时辰便走。
沿着焱烊江行到刘县,正是傍晚的时候,一队的马车都停在路边上,不一会儿娄中定和朱颢澜又回来了。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老奴特来传皇上的口谕,今日就在刘县住下了,老奴这就带你们过去。”
“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了吗?”云柒染在自己的马车里悠悠问道。
“是的,皇后娘娘,皇上刚进刘县,便听闻县衙门口跪了不少百姓,一问才知,昨晚上刘县的百姓家中,总共不见了几十个孩子,事情严重,皇上说要留下来看看。”
几十个孩子不见了?
众人唏嘘,毕竟生在盛州,居于皇宫,这种荒唐的事情还是鲜少听过。
明在也掀了帘子听着了,她现在刚刚没了孩子,一听孩子便有些敏感,于是心情便越发糟糕。
一行人被娄中定和朱颢澜带进了刘县,刘县是个小地方,这么多车马人进去更加拥挤,好不容易安排下来,天已经晚了。
他们都住在县衙里,刘县不是个富裕县城,县衙也破旧,云柒染刚走进去又走出来。
她捂住口鼻,上下打量了一下县衙府门,看着“县衙”那块匾上还挂着蜘蛛网,简直要恶心死掉了。
“你们就让本宫住在这种地方?”
她怪叫着,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她是皇后,她不进去,明在这些皇贵妃便更不能先进去了。
此时一堆人都堵在县衙门口,原先被劝走的百姓还躲在不远处没有离开,见状又争先恐后扑了上来。
“皇后娘娘,您慈悲为怀,大泽之母,如今亲临,千万要为我们这些人家做主啊!”
百姓穿的破烂,加上现在在这里哭着闹着沾了一身的灰,这样的一番模样扑过来,直接将云柒染吓到连声尖叫。
“啊——啊——你们这些刁……你们做什么?!”
她还稍微有些理智,没有真的将“刁民”两个字说出口,只是快速地躲到俞柊叶身后,有些嫌恶地看着那些蓬头垢面的男人和女人。
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呢?
正准备从县衙府内出来的魏子来便一眼看见门口这样一副喧闹不已的场景,云柒染这个皇后大呼小叫一脸惊恐,而那个被人群挤在后面的阮明在,虽然状态还是糟糕,却默默地稳住了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妇人。
他心口一疼,却不知道为什么疼,他迈开大步,脸色沉郁地穿过几圈的人,将阮明在护在自己的怀里。
明在想挣扎,但魏子来的力气却不容许。
“大家安静。”他站在那里,按着明在的脑袋到自己的胸口,目光无奈地看着这些怎么都劝不动的百姓。
知道他是皇上的百姓,一下子又噤了声,只是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听着着实有些恼人。
“朕方才便说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先回去歇着。”
他语气有些微的埋怨,然后示意衙门的人将这些百姓控制住,这才带着明在往里面走,云柒染这才从俞柊叶的背上探出头来,看着魏子来,又看了看阮明在,不由变了变脸色。
“皇上……”
“皇后若是嫌弃这地方,那这两天住在哪里便自己想办法吧。”
堂堂皇后,公然厌弃百姓,成何体统?!
云柒染眼底划过嫉妒之色,心里再不情愿,然看着魏子来远去的背影,还有身后那些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眼神,跺一跺脚,跟着进去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被魏子来禁锢着离开的阮明在,刚走了几步远便又开始去推魏子来,魏子来恍若未闻,带着她一路往一处院落里去。
“刘县此次事发诡异,这处四进院落,朕已经安排了很多人看守,还算是安全,你待在这里,便不要随意出去。”
这是专门收拾出来的一处院落,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却有些淡雅的漂亮,甚至让人看着极为舒心。
“都是多大的孩子?”
快到院落的时候,明在闷闷地问了一句,她刚刚看着那些男人女人泪流满面,也想到了昨日的自己,失去孩子的苦痛,她明白得很。
魏子来眸中一痛,已经猜出来明在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握住明在肩膀的手松了松,明在适时挣开。
“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昨晚一夜之间丢了二十一个,那些爹娘还都没有任何察觉。”
这件事情想起来还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就是在前段时间,凉州城下的一个小县城也出现了这样一桩古怪的事,同样是一夜之间不见了八个孩子,凉州那件事衙门还在查,谁成想到了这里竟然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阮明在垂着长睫,没有说话,两个人已经到了院子里,身后的脚步声也近了。
“之前你说想出来透透气,只是这些天确实没那么多时间,朕答应你,处理完刘县的事情,朕会腾出时间带着你四处逛逛。”
这时候的的魏子来,隐隐地有着小时候呆愣的影子,与人说话认真小心,极富尊重又有些可爱。
只是只有那么一瞬,再细细看的时候,他的脸上铺着太多看不清的情绪,宛若带着一张厚厚的面具,让人吃不透其中真假。
明在没有回应,只是让魏子来赶紧派人将秦卿和长命给她送过来。
暮色里,魏子来目视着阮明在消瘦的背影进了房间,直到身边又站了一个人。
“皇上……”
是云柒染。
魏子来侧脸看了一眼身边泫然欲泣的女人,不由又是拧了拧眉。
“今天果真要住在这里吗?”
又是这个问题!
在他词严厉色以后,这个好皇后居然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魏子来冷冷地看了一眼云柒染,那妖冶的丹凤眼中闪过浓浓的不满,竟没有说一个字便走了。
云柒染恨恨地咬了咬牙,看着这破旧的院子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些便饭,县衙里没什么好吃好喝的,饭菜比在皇宫冷宫里的饭菜还差,云柒染哪里吃得下去?过来看了一眼便蔫儿蔫儿地走了。
明在和安知意倒是吃了挺多,吃完饭以后,明在又招来一个县衙里的小厮,问厨房能不能再留一点饭菜,她怕秦卿和长命醒来要吃。
打点好这些,明在才准备回小院子,这种穷乡僻壤,晚间是极为安静的,月色清冷,照在石子路上,拉着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明在走着走着又停下来,这两天她压抑得厉害,白天里都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她行动。
她想阮清渊,极度地想,这种没有音讯的思念,极易蚕食人的神经,击溃人的意志。
她一天呢喃“四哥”成百上千遍,却见不得一面。那封信被她在深夜缝进了衣服里,连同着诚挚的祈愿和绵长的思念。
何时才能再见呢?她千百次地想,千百次地问,总盼着,是下一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泽明娃》,“或者rdww”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