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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明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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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重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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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印象里,魏承礼绝对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再者,德亲王府里又有几个是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他说是不相干的人为魏承礼抵了一条命……明在突然便想到了姜纸砚。

  “敢问……那代替德亲王爷的人是长的什么样子?”说出这话的时候,明在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内有多少忐忑,说出来的话带了几分颤抖。

  十野本打算就走了,没成想阮明在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他停下转头瞧了明在一眼,对明在此时的形象还觉得有几分奇怪。

  “太黑,没看清。”

  十野漫不经心地回答,又同李繁锦颔首后,便真的大步离开了慕明宫。

  明在坐在椅子上已经乱了心神,她听见十野离开的脚步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站起来不知道对着何处喊道:“那你知道阮清渊吗?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

  她喊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慕明宫内外不少宫人都听见了,一时又引得人交头接耳,阮清渊……右丞相,这几个人的故事,向来是后宫里面津津乐道的话题呢。

  李繁锦微微变了变脸色,她往前走了两步拉住明在的衣袖,再转头去看十野的时候,那人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儿,现在不是忧心旁人的时候。”

  李繁锦扶额,这丫头自己还这副样子,如何再有闲心操心别人的?

  明在没得到回应,听李繁锦这么一说,倒是随即又想起魏承礼的事情来,她反握住李繁锦的手急迫道:“母后,你现在便派人去德亲王府,将代替德亲王爷的人找来可不可以?”

  她神色急切而隐忍,隐隐带着哭腔,只是哭不出来。

  李繁锦见状哪里舍得?当即就派人去了德亲王府,找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一具尸体送来慕明宫。

  李繁锦登时怪道:“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慕明宫是什么地方?竟然将不干不净的尸体搬进来?”

  太监们诚惶诚恐地又准备搬走,屋里面又跑出来一个小宫女急急道:“莫搬!太后娘娘,成皇贵妃让他们将尸体留在这里,她说要出来看看。”

  这小宫女叫音音,是魏子来身边的二等宫女,暂时被调来慕明宫伺候了。

  这时候,太监们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尸体被他们放在了缚辇上,上面有白布盖着,布上还蹭上了不少的血。

  李繁锦叹了声气,摆摆手还是让放下了。

  音音又赶紧回屋里扶着明在出来,小姑娘似是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迈得有些大,看得李繁锦心里一阵紧张。

  尸体被放在院子里,音音扶着明在过去,又跟着明在慢慢蹲下来。

  “他的脸在哪里?”

  明在哑着声音问道,语毕又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你带着我摸一摸。”

  这是具男尸,堂堂的皇贵妃摸男尸的脸,似乎有点不符合规矩,音音试探性地看了李繁锦一眼。

  都到这个程度了,李繁锦还能如何?再次摆了摆手由着明在去了。

  音音得了允许,这才掀开了白布,遂小心翼翼地托住明在的手,将小姑娘的指尖触上那具男尸的脸。

  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凉的皮肤。

  明在的心陡然一沉,她突地放开音音的手,动作急切而又小心地托着男尸的脸,来回抚摸了两三遍。

  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糟糕。

  气氛十分的沉重和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阮明在的脸上和手上,却突然看见阮明在整个身子匍匐上去,一声撕裂的哭喊陡然在天空下炸响——

  “纸砚哥哥!”

  这真的是姜纸砚!

  这真的是!

  明在紧紧地抱住了姜纸砚的身体,她伏在他的胸口处,浓厚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朝她的鼻子侵袭,还有些未尽的未干的血蹭在了她的脸上,粘稠而森凉,蕴含着无尽的压迫。

  明在一点也不敢相信,这里躺着的会是姜纸砚!

  她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跳脱爽朗,在阮清渊的身边跑前跑后,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竟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明在心里如同塞了一大捧的棉花,一想到姜纸砚再也不会扬起那标准的灿烂的笑,她便觉得心都被刺了千万刀。最后,她喊姜纸砚的名字喊得快喘不上气来,瘦瘦的一个小人在那里剧烈地颤着,看得旁人都心疼。

  李繁锦站在檐下拧着眉,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易瑛在旁边低声道:“这男子是什么人,值得贵妃娘娘为他伤心得那般厉害?”

  “许是阮城那边的人。”李繁锦叹息道,明在这丫头表现出来的深刻情意,也多半只是对在那里的人罢了。

  “吩咐下去,予以厚葬吧。”李繁锦淡声,这才抬步去明在的身边。

  小姑娘的嗓子已经哑了,再说话的时候几乎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李繁锦试图将她从姜纸砚的身上扶起来,却半天都没有撼动。

  她只一个劲儿地不管不顾地叫着“纸砚哥哥”,那满心的酸楚和苦涩似乎都在此时喷薄了出来,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走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可她现在便是处于心都死了的状态。

  李繁锦也跟着落下热泪,她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一个人伤心可以伤心到这种地步,又或许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明在经历的种种,当下只恨不得回到十五年前的晚上,就算面前摆着天大的诱惑,她也不会让人将明在送走。

  明在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姜纸砚的身上,慕明宫的宫人火急火燎地又围着阮明在忙活起来,至于姜纸砚,李繁锦吩咐先放着,等明在醒过来了再听她的交代。

  幽台。

  魏子来到了幽台的时候,听朱颢澜说幽冥还没有闭关出来,他应了一声,先去自己曾经的住所休息。

  休息是假,他只是突然感觉有些累了,无论是身为大泽的皇帝,还是身为幽台的弟子,亦或是只身为他自己,他都觉得累了。

  太多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人控制着压制着而生活的。

  一眠不安,一梦惊醒,汗涔涔睁眼的时候,听到朱颢澜在门外回禀道:“皇上,阮清渊好像快出来了。”

  魏子来虎躯一震,脑中一个机灵,现在一提到阮清渊,他就不可抑制地想到明在和那日他做下的阴狠之事。

  “知道了。”魏子来哑声答应,恍惚觉得身体有些虚空,他起来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觉得稍微精神些了,才带着朱颢澜往阮清渊的房间去。

  好巧不巧,路上碰到刚回来的十野等人。

  幽冥还没有出关,十野便将在大泽发生的事同魏子来讲了一遭。

  “皇上,需不需要属下回去将德亲王捉拿归案?”

  朱颢澜随即行礼问道,魏子来想了一会儿:“不急,等师父出来再做定夺吧。”

  这事儿便先撂下,几个人继续去阮清渊所在的地方。

  胥真是连着没有吃喝,没有动作,生生地在此地站了三天,魏子来等人过来的时候,才稍稍牵动他的神经。

  “谁让你们来的?”

  胥真性子冷淡,不同于阮清渊的淡漠,他的性子是冷到骨子里去的,一说话,那迎面而来的寒气跟腊月的北风似的。

  魏子来便因这一句停下了脚步,他皱了皱眉,虽然不喜胥真对他的排斥,然他的辈分在胥真之下,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二师兄,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大师兄,没什么恶意。”十野见魏子来不吭声便主动搭了腔,谁料却遭到了胥真的冷眼:“我想他应该不是很想看见你们。”

  一句话,将对面的几个人都说得面有难堪,胥真还跟不知情似的又补了一句道:“趁大师兄还没出来,你们该去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语毕,他便又直直地看向门的方向了。

  魏子来和十野如同被人扇了一个巴掌,表情均有些菜色,奈何胥真是二弟子,说话怎么着也有几分重量,他既这么说了,他们只能先离开。

  ——在不远处站着。

  请走了这几个人,见屋外的阵法渐渐有消退之势,胥真心中一紧,果然没一会儿,便见阵法迅速消失不见。

  他抿了抿唇,正犹疑着是该进去看看还是依旧在这里等着,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

  阮清渊只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乌黑发亮的头发微乱地伏在背上,他的神色如水一般沉静,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未受凡尘俗世一点惊扰。

  幽冥好像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将阮清渊换了层皮。

  胥真没多想,疾步迎了上去,寒凉的声音里加了些温度——

  “大师兄。”

  他行了个礼,抬头便见阮清渊沉默而怀疑的目光。

  他眉心一跳,竟觉得阮清渊此时的目光是有些陌生的。

  “胥真?”阮清渊轻飘飘开口,神色柔和而温润,胥真的一颗心这才重新归位,他应了一声,对上阮清渊的视线:“大师兄现在觉得如何?”

  他不清楚幽冥对阮清渊到底做了些什么,再加上他还是幽冥的弟子,于是心中徘徊了千百句,最终也只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应该觉得如何?”阮清渊抬了抬眉,似乎对胥真的问话觉得有些奇怪,他抬手拍了拍胥真的肩膀,笑道,“不过是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

  睡了一觉?

  胥真晃了晃神,看阮清渊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清渊——”在这个空隙,一道低沉而微有笑意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两人转头一看,是幽冥!

  “师父。”

  阮清渊和胥真纷纷行了个礼,幽冥看起来没有之先那么好的气色,不过心情倒是不错。

  “醒了?醒了便去后山练剑去,你武功尽废,还是得抓紧时间拾起来的,等你达到之前的高度了,幽台大弟子的位置还是你的。”幽冥说得温和,阮清渊也顺从地应下,真的拿了剑往后山的方向走了。

  竟这般温顺!

  胥真面露诧异,他抬眸对上幽冥的视线,猛然只觉一阵狠意往自己喷涌过来。

  “胥真,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自己得先掂量掂量。”

  幽冥落下这么一句话,转头又敏锐地看到了不远处的魏子来和十野等人,于是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幽冥的屋子里,他端坐在上首,面前只留了魏子来和十野二人。

  十野先同他讲了魏承礼一事,幽冥却仿佛意料之中的没起什么波澜。

  “你出去吧。”他道,“这件事我再安排。”

  于是,屋内只剩下魏子来和他自己了。

  幽冥的视线太过于咄咄逼人,在逼仄的空间里,甚至比刀剑的锋芒还利,魏子来承受着这压迫,垂着头不语。

  “阮明在被你送走了?”

  良久,幽冥沉沉问道。

  魏子来心头一凛,抬头对上幽冥的目光,又倏地低下了头,蚊子哼哼似的应了一声。

  幽冥凝着魏子来看了半晌,右手把玩着自己左手上的扳指,似是在思考什么。

  他已经重新安排了阮清渊的记忆,加上阮清渊现在武功尽废,也不可能再折腾出什么,他可以将他重新加以培养,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说不定还可以忍受阮清渊接他的班。

  这样算来,阮明在这颗棋子貌似就没什么用了……

  算了,既然魏子来现在误以为自己对阮明在“情根深种”,他也不妨以此再给魏子来上一层枷锁。

  “我取了她的一双眼睛,你恨我么?”幽冥笑问,语气里却没有一点不应该的意思。

  魏子来再度垂了垂头:“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

  幽冥冷哼了一声,想起那日在沙心国看见阮明在,自己的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这种激动,如同染上嗜血的快感。

  ——这些年,他来来回回搜集到了不少双因为瞎子水而失明的眼睛,他试图通过这些盲眼来研制出更加方便而有效的解药,可是那些眼睛都太脆弱了。

  完全不够他折腾……

  可明在的这双眼睛,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极为不同的,即便是处于失明的状态,那眼睛还是那样的富有光彩,他当时便笃定,这是他要的那双眼睛!

  幽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看向魏子来,眼瞳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弈一局。”

  摆了棋盘,幽冥又道:“既然将阮明在带回去了,便别再让她出现在我的跟前,否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魏子来闻言略有欢喜,忙不迭地应下,又试探性地开口:“那……阮清渊那里怎么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泽明娃》,“或者rdww”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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