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神奇公公古怪婆婆
“算你识相，我饶你一次--”
话还未说完，公公整个人直接被挤到一边去了，露出一张严肃的脸。
那人满头白发，却是梳得一丝不苟，一身黄褐色的衣服。
她围着一个白色的围裙，手上拿着一个锅铲，宽大的老花镜后面，眼睛上下打量了陆然一遭。
她淡然的表情，眉头轻皱，一丝愠怒瞬变，连镜片也挡不住。
不过，她还是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耸起的眉头终于缓了缓，吩咐道：
“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如果再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哎！我绝对不会说的！”陆然赶紧点头，很狗腿子夸奖道：“婆婆虽然古怪，但做的饭怎么会不好吃呢？我最喜欢吃婆婆做的饭！”
旁边的公公立即不忿了，指着陆然急道：“你小子说话嘴不对心，昨天你还说婆婆做的饭，不是人才去吃呢！”
陆然一阵赫然，但片刻之后，又笑道：“我享受的不是饭，而是婆婆一片关爱我的心！”
“你这小子--”公公还想再分辩，婆婆一唬，臭骂着：“我就爱听陆然说话。倒是你一大把年纪，还一个劲神神道道的，废话一大堆，再多说半个字，今晚你就不要吃饭了！”
“啊--”公公一个激灵，赶紧把字给咽下去了。
老太婆在家里，蛮横得很，谁都惹不起。
婆婆虎威还在，重重一哼，直指着公公，喝道：“赶紧把你的八卦图谱、那些神神道道的全部给我扔了，要不然我就把你给扔了！顺便把脸也洗了，比鬼还难看。”
说完了，婆婆也不理公公，直接朝陆然一指洗手间，吩咐道：“洗手吃饭！”
“得了！”
陆然立即答应了，也不理黑着脸的公公，直奔洗手间去了。
家里面，婆婆老大，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老人家。
婆婆正想回转厨房，公公一下子直接拉住了她，深沉的脸色很不善，熄灭的怒火直接窜了起来。
陆然的脸上好了大半，不仔细看，普通人都看不出来。但神奇公公，古怪婆婆又岂是普通人呢？
公公讲究个快意恩仇，别人欺负陆然，那比捥他肉更甚。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婆婆也怒，但还是朝公公轻轻一摇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老两口正在眼神交流的时候，陆然已经扑到餐桌边了。
晚餐实在是很丰富，黄豆焖鸡，糖醋鲤鱼，东坡肉，排骨汤，麻婆豆腐，韭黄炒蛋……
满满登登的摆满了桌子，色香味俱全，直看得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陆然抬手捡起勺子，去舀那最爱的排骨海带汤，却被另一只手抢过那勺子了，正瘪着嘴时，正要装装可怜，扮扮同情，正好碰上古怪婆婆的那张黑脸。
得了，还是收起撒娇的把戏。
在婆婆的眼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一切都得遵循规矩，要有体统，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好处。
“开动了--”
神奇公公一声令下，晚餐终于开始了。
“虽然才上学两天，我都跟同学们厮混熟了，大家都喜欢我--”
陆然说起了学校里面的一些趣闻，逗得神奇公公哈哈大笑，斜着嘴，歪着眼，直惊呼陆然有他当年的风范。
接着，神奇公公吹嘘着他的光辉事迹。
神奇公公还青涩质朴时，就已经名扬整个社会了。
那时的风采夺目，气质脱俗，言语风趣，追求的女士都为了他，都能打破头了。
听着陆然吹牛完毕，公公又接着吹，就算吹成牛皮癣了，婆婆也不恼，时不时给陆然夹菜，给公公盛饭。
只是她那恬静、和煦的笑容简单而温暖。
“也是自己一时昧了心窍，一次晚上多喝了几杯，走了夜路，才被你婆婆打晕背回家了！所以我的一世英名就沦丧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
神奇公公一阵唏嘘不已，眼神瞥见古怪婆婆越来越黑的脸，立即讨好一笑。
无论如何，男人吹牛皮的时候，老婆一定要给面子，哪怕回屋被收拾得很惨。
“你说得对！”
婆婆的话很配合地应了一句，陆然就看见着公公跟着一颤，舀汤的手差点把勺子给扔了。
“陆然--”
婆婆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氛围，但不得不提沉重的话题，沉声道：“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我们也老了，要离开金阳，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面，我们好好看一看世界的美好……”
“好！”
陆然纠结，心头一阵阵的酸楚，还是强打精神，朝公公、婆婆露出了一个笑脸。
天下无下不散之宴席！
不舍，亲人离去的不舍。
温馨、简单的氛围，快乐而充实的生活，一切都没有了。
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的孤单，再也没有公公的嬉笑怒骂，也没有婆婆的严格要求。
也没什么好说的。
公公婆婆操劳了一辈子，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情，金阳只是他们短途休憩之所。
自己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让他们停留了两月有余，现在他们又必须要回到正轨。
只有在心底祝他们生活快乐，幸福安康。
看着陆然便秘一样，公公不爽了，训道：
“你小子，才多大点儿年纪，就一幅怂包样，一点也没有我当年的豪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舍就放声大哭，以后再相聚才能开怀大笑！”
“是！”
公公伤感别离，话虽然刺耳，但心却让陆然心底作暖。
一声长叹，公公也将郁闷吐出，拎着陆然耳提面命道：“小子，我们半年时间也就回来了。若是看到你瘦了，或者变坏了，看老子收拾你！”
陆然答应了同时，又不由得问道：“那要是胖了呢？”
“越胖越好，胖得跟肥猪一样才好，那说明你小子过得很好。什么时候跟我一样，就算你合格了！”
公公晃了晃他那水桶般的腰围，好不得意。
这是要带坏陆然的节奏，婆婆拿筷子轻敲了桌面，朝公公训斥道：“你一坐那就地动山摇了，陆然才不要像你一样呢！”
“陆然当小白脸很好吗……”
公公苦着脸嘟囔着，见婆婆眼神看来，随即面皮一紧，赶紧闭嘴了。
对陆然，婆婆也是不舍，思忖一二，才慎重说道：“小区门口的小胖是我的远房侄女，她可以联系到我们的！”
古怪婆婆的话只说半句，剩下的半句，陆然倒也明白。
必要时可以直接找胖大婶，联系公公婆婆，若是不必要，公公婆婆也有自己的事情。
陆然与公公婆婆相处两月有余，但也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明白二老也不是一般人，他们离开金阳，肯定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
“那我可以到胖大婶的快餐店打工吗？我要自食其力！”
陆然一拍胸脯，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
婆婆看了公公一眼，公公一点头，婆婆才同意了。
晚餐后，三人一起看了平常的电视剧。
这电视剧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味搞笑，连着好几次男女主人公都尬笑。
陆然止不住吐嘈，说喜剧吧，有点悲苦，有点无奈；说悲剧吧，总是惹人发笑，十足让人牙疼。
真不明白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看，连神奇公公、古怪婆婆也喜欢得不得了。
今天一看，倒真有点明白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不苦中作乐，那生活岂不是太寡淡无味了。
其实生活中的苦中作乐，也只是尬笑罢了。
……
陆然的梦境很真，也很美。
夜很深，月亮很圆，四周静谧。
市中心的月牙湖，杨柳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清风荡起，倩影婆娑。
对面的少女一袭青衣，站在湖边巨石上，任由清风拂面。
她宛若仙子，临风而立。
只一瞬间，她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万千的月光洒下，在湖面上勾勒着她消瘦的身材，述说着她惊天的容颜。
她气质清雅温柔，如春风一般，和煦，让大地回春，让人心生暖……
陆然已经几次在梦境遇见这种场景了，静静地看着少女，欣赏着这美好的一幕，直到少女转身的那刹那--
那张面孔直惊得陆然一阵恍惚，身影直晃动着，心头却是如巨锤击打一般--
当初的一幕幕直划过心头：
在学校的图书馆内，两人对面而坐，读书之余，瞥向对方的甜蜜。
在学校的操场上，两人漫步在暮色中，偶尔的放肆大笑，气恼时打闹。
食堂里面，两穷学生吃着简陋的饭食，为一根鸡腿，你推我挡，只为让对方多加营养，却不管自己一样面黄肌瘦。
……
陆然热切地走了过去，可是简单的几步，如一个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怎么走也走不到她那边。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急切下，陆然大喊道：“灵儿！”
少女被陆然的声音吸引了，回头看了陆然一眼，迟疑片刻，还是一脸不解。
陆然急得直跺脚，大声道：“灵儿，是我啊，陆然！”
下一刻，陆然身影一阵震颤，一片晃动，接着整个人影都消失不见了。
少女看着消失的陆然，咦的一声，茫然四顾，却怎么也找不到陆然的影子……
不远处，两个老人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身影如幻似真，却还是虚的很。
月光如练，照在他们的身上，地面却全无他们的影子。
“这月牙湖灵气四溢，端的一处大好修行地方！莫灵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就已经上乘之境了！”
神奇公公捋着短须，重重一哼。
“嗯！我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