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会
我觉得，小芷近来很不对劲。
从她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似的。
我向来直来直去，亦觉得她兴许会跟我说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为平平无奇的生活添些情趣，因此特地把她叫到跟前问，“小芷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小芷绞着帕子，一脸着急的模样，“小姐，东街的张媒婆今日登门了。”
我一愣，没明白过来媒婆登门是个什么富有情趣的事情。
“所以呢？”
“小姐！”小芷把脚一跺，“你分明是少爷未过门的妻子，现在却有不长眼的媒婆上门说亲……倘使传了出去，是会连累小姐闺誉的！”
“……”她这一提醒，我才突然想起原来自己和秦逸还有婚约在身。
就是说，我往后和秦逸，会像爹爹和娘亲一样，一辈子同食一桌，同睡一榻？
想起秦逸那张生气时候的冷脸，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那……”我赶紧问，“秦伯父秦伯母，还有秦逸是个什么说法？”
“媒婆来访的时候，老爷正好不在府中，是夫人接见的。夫人自然言明小姐身份，只是公子……”小芷说到这里，竟生生地停顿下来，为难地看着我。
我被她的吞吞吐吐搞得快疯了，一拍大腿催促道，“公子怎么了？你说啊……”
“公子说，他同你的婚约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订下的，可人生大事，理应遵从你自己的意见，若你想另择佳婿，他定然不会阻拦。”小芷用她非凡的理解能力理解了这番话并传输给我，“小姐，公子他这样说分明是不在乎你，若自己在乎的人，还不得牢牢攥在手心里？”
牢牢攥在手心里……
我再次打了个寒噤，被秦逸攥在手心里？这也太可怕了。
不，不行。
我不能听天由命，我还想回飘渺宗呢！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我在屋里急得团团乱转。
事实证明，我唐小四的智商，简直超出一般水平。
既然秦逸都说了，若是我自己同意，他必定不会阻拦我同别人的婚事。
那我随随便便去找一个，演演戏不就得了？
不对，随随便便找一个定然行不通，秦伯母那一关铁定过不了。
可是，我来上京这么久，认识的人却很少……
认识的人……我的眼前一亮，李若霆那家伙算不算是认识的？
他爹是秦逸的顶头上司，只要他同我演戏，秦伯母也不会不同意。
可是……我同他自从上一回喝过一次酒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到哪里去找他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秦逸说李若霆混迹秦楼楚馆，到秦楼楚馆里去蹲他，一准没错！
我真是个机灵鬼。
然而计划终究是计划，当我得知秦楼楚馆不是一座馆一座楼，而是很多座馆很多座楼的时候，我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已经死了一半了。
上京这么多的秦楼楚馆，我到那一家去找他啊！
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不，我绝不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深思熟虑之后，我觉得最可靠的办法，还是到尚书府的门口去蹲他比较妥当。
我先哄小芷陪我到尚书府的附近溜达了几圈，确定自己已经牢牢记住路线之后，便扔下小芷独自守在尚书府门口蹲了李若霆几回。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算蹲到了他。
他对我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两只眼睛瞪圆了，指着我的一身打扮问，“你扮成这样的模样来找我……是做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男装，挠挠头说，“这样出来找你更妥当。”
我看了看周围，把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这里不方便说，你可有好的去处？”
李若霆想了想，看着我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怀好意，攀住我的肩膀说，“兄弟，自然有好去处。”
“兄……”我噎了一噎，已经被他拽住胳膊离开。
他说的好去处，原来是天香楼，也就是他口中的，上京最大的秦楼楚馆。
联想起那天秦逸的语气，我觉得天香楼约莫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但李若霆说，天香楼是男儿的销金窟。我一听到金字，脑袋都清明起来，二话不说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哟……李公子～”一位徐娘半老的女人摇着腰肢走了过来，她的帕子像是能甩出一朵花来似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接着问道，“这位姑娘是……”
竟一眼看穿我是女子。
李若霆打着扇子，端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同女人说着什么。
我没听，因为我已经被这楼中花花绿绿的纱帐吸引了。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红着脸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从我的身边经过，他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红着脸，双目无神的瞧着我。
“这是那里来的小妞～”半晌，他朝着这边歪了过来，伸手似乎要来摸我的脸蛋。
旁边李若霆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方才的女人亦停了下来，笑着拉开醉醺醺的男人，“爷，咱们芸香还等着大爷呢，春宵一刻值千金～”
等打发走那男人之后，女人才带着我们上了二楼的某间包厢。
根据她和李若霆的对话推测，她应是这天香楼的老板，并且李若霆是这天香楼的老主顾。
等女人离开包厢之后，我才开门见山地说，“李若霆，你愿不愿意娶我。”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嘴里的酒呛了一地，惊愕地看着我，“你……魔怔了？”
“没有！”我深知一般人不能理解这件事，于是耐心地同他解释了原因，经过，并表示现在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最终结果。
听完我的解释，李若霆摸了摸下巴，“首先，这件事对我没有好处，其次，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我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李若霆的态度，“你同我演戏，事成之后，我给你……”
“你给我？”李若霆身子倾了过来，好奇的盯着我，“你给我什么？”
“我给你黄金……”我猛一咬牙，心像刀割一样疼，“黄金一千两！”
“你个小丫头片子，那里来的这么的钱？”李若霆摇着头，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就算你有这么多钱，但……”
他伸出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不屑地说，“我不稀罕钱。”
我有一种想要把他掀翻在地，猛揍一顿的冲动。
“其实你想解除这段婚约，除了硬拉我下水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啊。”见我坐着不说话，李若霆终于良心发现地替我想了其他的办法，“秦逸他这种人，一定不晓得男女之间的乐趣，等他遇到风情万种的女人，自然不会再执着于你这种……啧啧啧，排骨精似的……”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说重点！”
“重点……”李若霆不满地瞥我一眼，“我说了你保证敢干？”
“敢！”除了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外，我什么都敢。
“好！”李若霆说，接着推门出去，过了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递给我一小包东西，似乎是药粉之类的。
我稍微打开闻了闻，李若霆赶紧把药包掩住，“别，小心吸进嘴里。”
“这是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李若霆不会真叫我杀人放火吧。
不行，我怂。
“是好东西。”李若霆一撩袍子靠桌而坐，“用了这个，保管他秦逸金枪不倒，血战天明。”
“哈？”我有些懵，“可他是文臣，你傻了？”
“……”
李若霆抽着嘴唇，半晌，才说，“你要真想同他解除婚约，便听我的，给他吃下这个，等他和别的女子一夜颠龙倒凤之后，你爹娘不得亲自接你回去么？”
“真的？”说真的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在诓我，我也委实想不通，为什么他和别的女子颠什么倒什么之后，我爹娘就会来接我。
“真的！”他答的毫不迟疑，信誓旦旦。
我把这包药粉揣进怀里，看着李若霆悠哉悠哉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去哪儿？”我问。
他“啪”地一声打开扇子，悠哉悠哉地扇着，一副开怀极了的模样，吊儿郎当地冲哟吹了声口哨，“找乐子。”
我猛地站起身来，跟屁虫似的跟在他的身边。
“矮冬瓜，你做什么？”李若霆看了我一眼，仍然是那种不屑的眼神。
我丝毫不觉得他这矮冬瓜在叫我，笑眯眯地说，“有福同享，一起找乐子啊！”
“谁要同你一起找乐子。”话虽这样说着，可他却也没有阻止我同他一起。
这一行乐子没有找到，但我却多结识了一个朋友，听李若霆说，他是富商林家的少东家林隅，林家包揽了整个上京同附近州县的私盐交易，可以说得上是富得流油。
不过……林隅似乎没有认出我是个女孩子，从始至终叫我小兄弟。
直到天色暗去，我们才各自归家。
听说我不识路，李若霆把我送到秦府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我撑了个懒腰，大摇大摆的走进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