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鹬蚌相争
(一)渔翁得利
夏府。
“嘭!!!”
是茶杯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
“家主莫气,莫气啊!”
“梵越翁这老狐狸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夏明常气得八字胡直直翘起,
“我们夏家好不容易才在琅城立足强大,这老家伙就这么一走了之了?绝不能让他白白占了我们夏家的便宜!!!”
“明常,莫气。”榕氏的娇脸上倒显得十分冷静,
“梵家欠我们的,迟早得拿回来;只是如今,这琅城已不再姓梵了,不如先向百里氏族示好……”
夏明常皱眉:
“哼!梵家欠我们的都还没能拿回,用何物去示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榕氏优雅地伸出葱指,轻按他的眉头,抚平,
“别忘了,那姓梵的宝贝女儿可是咱家榕儿的师妹呢……师姐的话,怎么地也得给三分薄面吧?
再何况,梵家一直受益于我们夏家,父债女还,这个道理也不是说不通。”
夏明常思索。
榕氏轻抚他的面庞,双眸里尽是诱人的魅惑:
“沐府一直与百里氏族保持着联系,就怕到时候,我们夏家不一定能得到百里的重视。”
夏明常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中透着隐晦:
“沐府?哼!沐府能算个什么东西?反正最后都是难逃灭门一令,就让它再蹦哒几天也无妨。”
“是啊!只有把城主给抓好了,这实权,说到底还不是咱们夏家的。”
……
琅子琊城,王宫外殿。
“恭喜女王!贺喜女王!”沐景天满脸笑意,“陛下能够一并收得琅琊二城,实在是令属下佩服不已啊!”
百里采菊轻轻地吹了吹茶盏中的茶水,漾起浅浅微波:
“谢过沐家主的赞赏,本王也只是受墨尊之托而已。”
“君上能选中陛下,那的确说明陛下的能力不凡啊!”
“呵……要是他真能因此对本王刮目相看也就足矣……”
百里采菊似乎话中有话,但沐景天选择了明智地装作不闻。
“这是属下的一点小心意,还请陛下笑纳。”
沐景天凭空取出一只打磨做工都十分精致的梨花木匣,开启,金光四射,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一枚金色的丹药静静地悬浮着。
“这是沐府传家之宝,五阶上品的补元丹。”
沐景天故意顿了一下,细细地观察着百里采菊的表情。
百里采菊的脸色果然愣了愣,五阶上品……
对东篱来说都还有些许难度呢……
“可是南城长老炼制的?”
“这……陛下就不必打破砂锅了。还请陛下放心,这枚补元丹,真是五阶上品的高阶丹药。”
“……”
“据说,陛下已是蓝阶初期,却迟迟突破不了中期。属下还希望这枚补元丹能够助陛下一臂之力。”
百里采菊冷笑:
“行啊!谅本王不敢拒绝是吗?”
“不!陛下误会了,属下只是纯粹想要帮……”
“够了,谈话到此为止,本王很忙。”
“是……属下告退。”
沐景天不甘心地收回木匣,“还望陛下三思!”
“不送!”
……
王宫内殿。
“哟!不错嘛!这些城主一个二个都变得聪明了啊!”
将外殿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下的南城东篱,正似笑非笑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
“啧啧!才将琅城收了不过两日时间,这献礼的,巴结的,套近乎的,都快踏破王宫的门槛了。”
坐下,百里采菊是满脸的嫌弃。
“这何尝又不是件好事呢?”
南城东篱眼带笑意。
百里采菊抬眸,两人四目相对,随即又默契地相视而笑:
“是啊!让他们尽情争罢,我等就坐收渔翁之利……”
南城东篱笑笑:
“都说漂亮的女人最奸诈……果真如此!”
“呵呵……作为一城之主,我只不过是做点份内的事罢了。”
百里采菊勾起一边嘴角:“待他们争到筋疲力尽时,我这城主再出现也不迟……”
“不过……”
百里采菊的语气带着担忧。
南城东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药香着实挺纯正的,无杂质……看来,民间还有高手啊……”
(二)心悦君兮,君不知
“对了,东篱,你当真不打算再给凤紫鹓一次机会吗?”
南城东篱静静地望着她,眼里写满了情深意浓:
“采菊,你知道我的意思。”
百里采菊撇过头去,不敢正视他的眼:“东篱,对不起……”
南城东篱自嘲地笑笑,收回视线。
“东篱,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行!”放下茶盏,南城东篱起身,“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东篱……”
“……”
“抱歉……”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他辜负了爱他的她,而他爱的她也辜负了他……
采菊,记得一定要幸福。
……
百里采菊呆呆地看着桌上留有余温的茶盏,她的心中却只有无尽的愧疚和歉意。
完全不像那次,面对着他所留下的,她真的有想将自己的唇轻覆上盏沿边的无形唇印的冲动……
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不希望自己这么压抑,以至变态。
她希望她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得到他的认可和真心,她要他的主动。
可惜,他却从未真正地对一个人上心过。
哪怕是为了他心甘情愿放弃公主一位的佩流漓;
哪怕是追随他愿意一辈子不离不弃的葬缥缈;
再哪怕是等了他十年依然坚持不懈的白裳棠……
他都一视同仁。
至于他那所谓的“娘子”,百里采菊坚信他是骗她的,这只不过是他用来推脱的理由罢了。
更何况她自己呢?
又有何特殊的地方能够让他记得她呢?
才会让他不经意间想起她来呢?
是不是真的只有放弃了才能够更加靠近你,才能够让你时不时地想起我?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郗子墨,你要何时才能正确面对自己的心呢?
(三)白梓裳棠
枝头,是洁白的花。
纯洁干净得不染纤尘,清新脱俗得宛若小家碧玉;却又好似那江南桥头撑着一把油纸伞的女子,身着雪裳,如盛开在喧嚣世俗中自带仙气的白色海棠一般。
当看尽愁更愁的花开花落之际,是不是就会等来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小姐,夜凉了。”
“嗯,回屋吧。”
白梓花开的树下,那弱不禁风的女子紧握着手中的一枚玉环腰佩,恋恋不舍地离去,只留下纤瘦的倩影。
……
十年前。
“祖父……”
“裳棠啊!”太师椅上的白靖之招招手,“过来让祖父好好看看。”
走近,蹲下,抬头:“祖父……”
白靖之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
“裳棠啊,祖父老了,你也不小了……”
白裳棠的瞳孔一紧。
“祖父大限将至,只希望能在离开前看着裳棠平平安安就好……”
“不!不……祖父!您不要说这些话,裳棠求您不要说这种话!”
白裳棠一把抱住白靖之的腿,跪坐在地。
“裳棠!快起来!快起来!!!”
白靖之急忙伸手去扶,不料,却感应到了陌生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裳棠!!!”
白裳棠被他狠狠的推了出去,自己却被迎面的炼气击了个正着。
“祖父!”
白靖之的胸膛插入一把紫色炼气聚成的利剑,硬生生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身躯在颤抖,眉尖在抽搐。
那哆嗦的嘴角缓缓地流下了一线暗红,他那本就饱经风霜的面容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祖父!!!”
年幼的白裳棠被强大的威压给镇压在原地无法动弹,只得一个劲儿地嘶吼、流泪。
“老不死的,咱们又见面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紧接着,就只见一只暗紫色缀满金纹的长靴踏入了殿内。
“呃……”
白靖之瞪大了瞳孔,却无丝毫讶异,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
“恐怕这次……你难逃一死吧?”
“……”
“祖父!!!”
苍老的手指缓缓下垂,伴随着白裳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白裳棠吃力地从地上撑起上半身,眼角挂泪,扯着嗓子大吼:
“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祖父?!为什么?你还命来!还命来!!!你个恶魔!恶魔!!!”
“真吵!!!”
夜不魆的俊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天魑正欲动手,被夜不魆制止。
“罢了!只是这老东西偿命而已,多杀无益,弄昏即可。”
“是!”
……
“还是来晚了……”
看着一地狼藉,郗子墨皱眉。
“尊,是属下不好,没能早点通知您。”
“白靖之还是被害了……”
郗子墨走向尸体,挥袖,白靖之的尸体竟开口说话了:“君上,在下死得其所,所以不抱任何仇恨。这是因为在下罪有应得,在下也不怨任何人。
在下不希望能够得到君上的原谅,只希望君上能收下裳棠。她是无辜的,只要能保其一生平安,那在下也便死而无憾了。”
语毕,尸体便灰飞烟灭。
“其实他早已该死,只是白裳棠是他最放不下的牵挂罢了……”
郗子墨淡淡地扫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人儿:“带回神殿。”
“是!”
……
“你是谁?我爷爷呢?”
“你祖父已经离开了。”
白裳棠抹泪,声音哽咽: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到来时我还是接受不了……”
“你还小,长大了,这些事,自然就看开了。”
“他们为什么要叫你君上?”
“……”
“因为你姓君名上吗?”
“……”
“我能叫你君哥哥吗?”
“……”
“你怎么不说话?”
“随便你吧。”
“啊!君哥哥,你的玉佩好漂亮,能送给我吗?”
“拿去吧。”
……
我的君哥哥,你现在又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