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敢想象她有多疼
徐渐照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可以也愿意为何鲤去死,于情于理他都欠她一条命。他只是没有想过,弋森会要他做选择。
弋森原本是想给徐渐照一点教训的,比方说,也剁掉他两根手指。可是他发现这个叫做何鲤的女人跟他同居了六年以后,弋森就觉得剁手指什么的不好玩了。他不要他的命,他只想让他痛苦。所以他要徐渐照在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事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之间做选择。
他要他这样自诩正义的伪君子尝尝,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万劫不复是什么滋味。
“徐渐照,我给你十秒钟,你选一个人,我放了她,剩下的那个交给我处置。你最好不要犹豫也不要想耍花招,铁环的开关在我手里,十秒钟之后你不选,我立刻按开关,池子里可都是毒蛇。”
弋森脸上挂着阴鸷笑容开始倒数:“十、九……”
徐渐照忽然平静地开口:“你把易飞扬放下来。”
弋森一愣,表情很玩味:“呵,你这么果断?”他按下按钮,结构精密的铁索迅速移动,将易飞扬放到徐渐照伸手就能接住的位置。
“徐队,你怎么……”
徐渐照瞥了眼易飞扬的手腕,已经被粗糙的铁环磨出了血痕,他不敢想象何鲤现在有多疼。
“徐队,这件事跟何小姐无关的啊。”易飞扬转身,想让弋森冲着她来,放了何鲤。
徐渐照却飞快地拽住她:“飞扬,听话!”
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终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鲤望着徐渐照,一道清泪无法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吃惊不是害怕不是怨恨,只是他这样的果决让她恍惚,仿佛这个所谓的选择原本就是不成立的。
他拉着易飞扬回去,仿佛她本来就该死一样。
伤心的情绪瞬间侵入五脏六腑,剂量足够致死,令她连呼吸都痛。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不碰你们,就说到做到。徐渐照,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这个小美人儿就……”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你好大的胆子。”鹤发童颜的老人信步走进来,盛锦唐跟在他身后脚步急促。
弋森看清来人是谁,颤抖着双腿跪了下去:“俞、俞爷。”
俞柏秋看看钢索上吊着的人,只道两个字:“放了。”
“俞爷,她是……”
俞柏秋眼风微抬,弋森再不敢有其他言语。
“是、是,俞爷。”
凭弋森的丁点能耐,俞柏秋自然不可能知道这号人,是盛家的大儿子突然登门拜访,说龙藤堂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喽啰绑了何砚瞻的女儿,求他出手相助。以俞柏秋的身份,断然不必理会,只是以前欠过盛字温人情,想借这个机会还了。
俞柏秋与何砚瞻盛字温不同,外表毫无杀气,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定只以为是位修养极高清风朗月的老者。
盛锦唐来时他正写一副字,倏地停笔,面上似有笑意,说要亲自走一趟,权当锻炼身体。
人情已还,俞柏秋自不会等他们善后,只留下“祸害”两个字便转身。
这两个字,弋森很清楚,是自己必死无疑的一个信号。俞柏秋没有那样说,可是他知道俞爷不留惹是生非之人,迟早会让人除掉他。他本不想再横生枝节,可谁叫来人是盛锦唐,弋森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的妹妹弋淼陷在盛家清音堂,他想尽办法去求当时还没接手盛家的盛锦唐,那人却冷漠至极地说如果他当着他的面砍掉自己两根手指,他就招呼清音堂放人,弋森连想都没想就挥刀砍断自己的手指,可盛锦唐那时只鄙夷地看他一眼,好像刚刚说要救他妹妹那番话只是一个玩笑,那一晚弋淼惨死,他失去的不仅是自己的手指,更是唯一的亲人。
弋森苦笑一声,这姓何的妞真是能耐,招来的全是自己的仇家。
既然自己死定了,总要拉个垫背的,弋森狂笑着按动开关:“盛锦唐……你也有今天。”
何鲤顷刻间失去唯一的凭依,直直地落入水中。一身红衣耀眼,像芙蓉入水,美极哀极。
“何鲤!”盛锦唐几乎没有进行任何思考便跳入水中。
砰!
一声枪响,子弹极精准地在弋森颅内贯穿,弋森应声倒地。
“徐队……”
枪是徐渐照开的,易飞扬难以置信地掩唇,刚刚那种情况,徐渐照其实是没有立场开枪的,虽然借口执法也好防卫也好,想为自己辩护总可以找到理由,可是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出手就是致命的位置,易飞扬可以肯定徐渐照是存心置弋森于死地。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徐渐照。
而徐渐照扪心自问,他开过的每一枪,为了国家、为了正义、为了真相,全部有迹可循,只有这一次,却是为了私欲,他背叛了原则甚至背叛了自己,可是他不后悔。
万幸,盛锦唐很快抱着何鲤游出水面。“盛锦唐……”何鲤短时间内大量呛水,咳得很厉害,在他怀里唤他一声便昏了过去,所幸没有被水蛇咬到。
盛锦唐自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小腿被蛇咬伤,嘴唇已经微微发紫,几乎是强撑着抱她上来。
“徐渐照,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