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餐
第二天，海涅在机器人女仆的服侍下洗澡更衣，美美享用一顿早餐。当他来叫杨希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机器人女仆躺在床上，被大卸八块。杨希一只手拿着螺丝刀，另一只手在女仆身上到处摸。
“咳咳。你在干什么？”
“做研究啊。”杨希理所当然地说，“骨骼已经摸清楚了。不过这个肌肉和皮肤是真正的杰作，主体材质是硅，但是这个材质模拟的太真实了！海涅，你帮我判断一下它的胸部触感够不够还原？我不清楚女性的胸摸起来应该是什么感觉。”
“这有点不好吧……”海涅尴尬地别过头。
“呃，有什么不好的？”
“不……你这么公然摸别人的胸是不是有点……”
杨希举着一只机器手：“这是机器啊。我把它拆开它也没反对。”
“我是觉得这每个女仆都有自己的名字的。”
“嗯，她代号叫卡莎。怎么了？”
“咳咳，先别说这个了。海森德拉先生让我们去见他。你先赶紧……收拾一下。”海涅有些生硬地说。
杨希把手接上女仆的身体，在关节上一摆弄，把那只手完完整整连在身上。随后他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机器人女仆拼装完整。“谢谢你了。”
女仆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穿上衣服。
把机装工具收拾好以后杨希恢复了冷静。才想起现在他们还被困在地宫里面，和盖里达走散了，绯也生死未卜。
“抱歉……看到机器人太兴奋了就直接开拆了。海森德拉先生想见我们？”
“对，管家说我们睡醒了就去找他。”
……
机器人管家在门外等着他们。这次看见管家的时候杨希忽然有些疑惑。他已经见过了几乎能以假乱真的机器人女仆，再看这个管家的构造就显得颇有些粗糙。
它全身都是用金属打造的，胸腔里的灯和齿轮都外露。尽管动作已经尽可能像自然人，但和机器人女仆相比却还是有淡淡的生硬感。
作为这整个地宫的管家，它应该是海森德拉意志的代行者才是，但它的款式却未免有些老式。
杨希直率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是主人做出来的第一个能自己行动的机器人。一百年来我一直管理着主人的宫殿，从没让主人失望过。”
杨希总觉得机器人管家的声音有几分骄傲。
（骄傲？机器人还能拥有感情吗？海森德拉到底是用什么原理做出来的这些机器人。机器人研究被列为禁止的危险研究是为什么？）
抱着这些疑问，杨希跟着机器人管家再次来到海森德拉的会客室。
海森德拉正在吃东西。桌上摆着满满一桌佳肴，看起来像十个人都吃不下的量。
绯也坐在桌旁，表情动作显得很拘束。
她脸色一向冷漠，但这一次却异样的苍白。就像是被蛇盯上的老鼠一样。
琴娜倒没发现她的异样，开心地扑过去抱着她：“绯姐姐，治好了吗，身上还疼吗！”
绯则一直盯着海森德拉，目光半点也不敢从他身上移开。
杨希注意到绯的兵装，那只黄金色的机械臂还戴在她手上。
海森德拉不可能认不出那是什么。天火之王·坠炎审判。但海森德拉什么也没说，对天火之王这件兵装，以及绯畏惧的眼神都视而不见。
“来来，吃点东西吧！”海森德拉挥动他肥的像柱子一样的手。
杨希发现了绯的拘谨，有意识坐到她旁边。而海涅看着这一桌美食，一下子移不开眼睛。
“这是南方朱砂群岛产的龙虾，这是牛肋眼牛排，这个……难道是纳利安产的松茸吗？！”
“哦，还挺识货的，你应该身份不轻吧。”海森德拉切了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
霍华德也好奇地尝了一块牛排，感觉入口即化，又有柑橘和松露的香味。他一边回味无穷地擦嘴，一边问：“这个，很贵？”
“在逻各斯要吃一盘这个牛排至少得三百金币。”海涅这句话一出就吓得霍华德把叉子丢了。紧接着海涅后半句话更是把他吓得够呛：“而牛排是这一桌上唯一一道只要用钱就买得到的菜。”
杨希也没见过这种市面，也被吓得不轻。但他想的是另一方面的问题：“就算海森德拉先生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一己之力做出这些美食。您必然和逻各斯有联系。”
“是啊，聪明的小子。”海森德拉说，“知道我在这儿的人很少，不过那些最有权力的人都是知道的。”
“地图。我们来横断山脉的时候上面发下来的地图，和这里真正的地形根本对不上。是为了掩盖海森德拉先生的存在，念度院才故意篡改了地图。”
准确的说，篡改地图的人地位恐怕比念度院高层还要高。恐怕只有逻各斯最高议会这个等级的人才知道海森德拉的存在。
海涅被杨希这么一点也明白过来，他接过话头问：“先生隐居在这里，不想被世人发现。那我们已经发现了您的存在，您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他语气虽然平静，手心里却已经全是汗了。
海森德拉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紧张。他又咬了一嘴的松茸，含糊不清地说：“你们别到处乱传我在这儿就行了。不过就算你们大嘴巴乱说，也是你们逻各斯的高层灭你们口。我？我才懒得把你们怎么样呢。别客气，多吃点。”
要是海森德拉真的想把他们怎么样，他们早就死了。杨希也是早就想清楚了这一层。
正如海森德拉所说，他和逻各斯政府有暗中的合作关系。那么如果杨希敢宣传出去蜂械之王还活着的消息，第一个要清理他的就是最高议席。就凭杨希他们几个完全对海森德拉构不成威胁。
之后的问题就是……杨希悄悄看了一眼绯。
“怎么，你还担心我对天火之王下手？”
海森德拉说到“天火之王”的时候绯明显全身哆嗦了一下。特异小组的成员们从来没想过绯竟然会害怕成这样，在他们的印象中绯好像什么都没怕过。
却想不到，对于天火之王来说，蜂械之王就如同天敌一般。
第一任天火之王跟山上之城共同灭亡，兵装“坠炎审判”也不知所踪。而在天火战争结束后，海森德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他的机器人大军寻找坠炎审判的下落。
第二任天火之王被无穷无尽的机器人追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机器人大卸八块。而第三任虽然最终摆脱了蜂械之王的追杀，却也在连续数年的追逃中留下了累累伤痕，导致英年早逝。
这两位记忆传承者的恐惧已经刻在坠炎审判里面了。此时逆流到绯的脑海里，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无法克服的恐惧。这种感觉也只有同为记忆传承者的杨希能稍微明白一点了。
海森德拉一口气灌下去半瓶酒，擦擦嘴说：“我不会为难这小姑娘的。告诉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件事吧，记忆传承者从来就没有能达到兵装第一任主人的实力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杨希也隐隐约约想过这件事，他略一思索就回答：“因为精神力的属性。最初的星级兵装是完全针对第一任主人的精神力定制的。记忆传承者的精神力可能和原主非常接近，但是永远不可能有两个人精神力一模一样。所以后人永远不可能百分之百发挥星级兵装的能力。”
“对的。所以机皇的记忆传承者最多比三星稍微强一点。三星传世级兵装的继承者最多能有二星实力，二星镇国级兵装的继承者最多也就刚到星级。再低的兵装直接传不下去了。”
“所以海森德拉先生您现在是全世界唯一的最强者。即使是其他机皇的传承者也一定低您一个等级。”海涅说。
海森德拉一边将龙虾一扫而空，一边说：“不用拍我马屁。一个最多只能到三星级的天火之王，我才懒得管呢。小姑娘爱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时候把自己烧了就了事了。”
“那您一百五十年前为什么要执着追杀第二任和第三任天火之王呢？”
“那个时候刚打完仗，和现在怎么比？反正我现在懒得管你们这么多。吃饭，吃饭。”海森德拉摆手道。
（很奇怪。历史书上的海森德拉是这种性格的人吗？他可是以被流放之身主动扛起共和国社稷的大旗，救国家于将倾之际。）
杨希喝了几口红酒。就连几乎没喝过酒的他也尝得出来这酒有多醇厚。他帮绯倒了一杯，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不用想这么多。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对绯动手，这就再好不过。）
这一餐就在有些诡异的气氛下进行下去。杨希等人第一次吃这种山珍海味，吃到实在吃不下为止。
海森德拉还有些疑惑：“你们就吃这么一点就吃饱了？别客气啊，尽管吃。”
结果在其他人吃完之后海森德拉一个人又吃了五人份的量。他的身上泛起一层营养过剩的油光。就连机械骨架发出的寒光也被脂肪的油光掩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