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奇特女孩汐留空
身长有八米以上，就算是死后栽倒着砸在地上后的高度也有近三米，反正丸子就算伸直手臂踮起脚都够不着。
一张爬虫类特有的狰狞面孔和长脖子，临死前露出的鲜红舌头具有蜥蜴和蛇类的特有特征。粉刺般细小的疙瘩（其实每个都有海碗大小）覆盖住它整张脸。腐肉一样强烈的口臭弥漫得少年他们都不敢过久待在下风处。
体色呈现墨绿色，两只前爪宛若鹰魈，身后突起的骨骼进化成翼状。不用说，这绝对不是地球曾有过的任何物种。
丸子压制住心底的恐惧，一边紧盯住对方，一边用颤抖的手在腰包里面翻东西，但她马上意识到并没有携带能够把那个庞然大物肢解的武器。这就让她更加怀念起那把肋差来。
“主主公大人，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把这家伙大卸八块的吗？”
“大卸八块？你想啥呢？没见到刚才那位女武士用我手里的这把武器都没能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少年扬了扬手里占为己有的stra——76型电磁动能机关枪，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丸子一眼。
“真真的没办法，好可惜！好不甘心啊！——”丸子怨气满满。
“不是没办法，只是太耗时间。我们这会应该先去找到迦莉赫卡蒂。”
“可是可是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的话要不，我留下来看守吧，顺带叫武彦他们带工具过来。”丸子开始开动小脑瓜，努力不让财富失之交臂。
“你留下也可以，不过我会布置一道阵法，只要不离开，你和它都不会受到伤害，至于武彦他们来了也是添乱，还是留下看守住车里的物资才是上策。”
“要是她们敢抢夺的话，是不是可以”视线警惕地望向芳佳她们，丸子鬼祟的做了个割喉动作后低声请示道。
“想什么呢？不过，万一她们发生危险的话，能帮一下就帮一下。不过一切以你自身的安全为重，哪怕不要这东西，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受到一点点伤害，懂了吗？！”
“知知道了”丸子眼眶蒙起水雾的背过身去，嘴里却咕囔着：“妾身怎么可能那么做！那东西对于现阶段范尼乌斯家来说就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你这家伙，要是为了这东西而受伤的话，我可是会行使家主的权力把你直接放逐的哦。这点要切记！”
少年一面口头严厉的下着最后通牒，一面不放心的又增加了一个遮掩的迷踪阵。
“安啦安啦，我丸子最知道轻重缓急了。”
先前慌乱的检查完坂本的身体无恙后，芳佳就想着是不是去和刚才的那位少年道个谢，可等回过神来再往记忆中的方向看去，一切竟然变得十分陌生。
空无一物，这就是芳佳极目所望到的景象。
如果不是因为透支魔力而陷入昏迷的坂本前辈还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如果不是周围还残留着战斗的斑斑痕迹，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无时不刻传来的疼痛和酸楚，芳佳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可那被打倒的涅洛伊德斯又去了哪？难道是那少年？不可能啊，就那体型，恐怕没几辆用于搭载坦克的重型平板拖车是压根没法搬动的。对了，还得有起重机或是大型吊车、防疫检疫车、推土机总之没有一个完善的后勤团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
难道那少年不是人类，是异生物进化的巅峰状态？
“不对，绝对不会是这样子的！”芳佳狠命的甩着头，努力地要把这不妙的猜测踢出脑海。
和芳佳一样陷入纠结的不只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丸子，还有目击了涂鸦现场的少年。
灌木丛和树荫掩映下的迷彩色圣象artze—7至尊定制型无障碍气垫房车上一名正踮起脚尖在上头涂鸦的小女孩让少年产生了自己不会是来到幼稚园的错觉。
好吧，这是少年第一次承认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
这女孩画在车身上面的，竟然是算式。
那些符号和代数，让少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随着视线追寻着那些不断被写下，有如猛兽一般前进着的艰涩算式，他竟然看懂了这是对自然光折射概率与生物视觉感知差异的频谱率换算。
呃，这下面怎么就成了异生物体液内切断式基因酶链球菌对人类遗传基因改造的推理猜想？
直到这时，少年才开始关注起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看来只是小学低年级生，呃，能写出这样艰涩算式的如果还是小学生的话，那么自己接触到这几个月来认知的这个世界的科学家大半都在幼稚园阶段。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和迦莉赫卡蒂出现在同一地点，难道是绑架？
神识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后，少年才沉下心开始观察起女孩。
留着一头轻盈的短发，发色和肤色都很淡，给人有如透明的印象。从远处望去，她的侧脸很沉稳，像是覆盖着一层薄冰似地，非常漂亮。
过于专注，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接近，不，应该是处于自我当中而对周围视而不见才贴切一点。
正当少年纠结着怎么上前和女孩子打招呼，就突然发现已经上半身赤裸的女孩子竟然在写完自己身高所能触及的车身算式后，接着拉下裙子的拉链，准备脱下脱下裙子。
“等等一下、等一下！”
少年几乎是用瞬移的速度跑上前制止，不过在看到被撩起的裙子下，灰色内裤包裹着的瘦弱而稚嫩的大腿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在任何世界都存在的、被厌弃的‘色狼’或是‘偷窥狂’。
“我只是寻找自己的妹妹时路过这里，不过还是请你穿好衣服，这种天气很容易让人生病的。”
少年原本以为对方会尖叫或是逃跑，甚至是追打自己，然而女孩仅仅是回头瞥了他一眼就继续瞪着算式，而手里解下裙子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那个其实你刚才关于暗物质包容中和折算的算式有一点是错的”
少年知道对付这种学术型狂人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提出有论据支撑的问题，最好还是对方出现的失误。
果不其然——
“你说的是哪里？”
女孩停止了脱裙子的动作，视线由算式转移到少年身上。
“我可以告诉你，甚至解释给你听，不过你这样衣冠不整的话，别人还以为我在犯罪。这也是对我的不礼貌！”
“哦~”女孩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似乎有点不庄重，更多是觉得自己若再这样对方肯定不会给自己释疑才对，于是就目光游离的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
“给，穿好后我会给你讲解，而你必须和我说说，为什么车里会有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子。”
还是少年直接趴下从车底找到了写满算式的外套和白（已经是花的好不好）t恤，然后递到她的手上。
“嗯~”女孩接过衣服就立即穿了起来，压根没问少年为什么手里还跨着stra——76型电磁动能机关枪。
t恤套头虽然笨拙，总算是穿上了，可轮到外套，女孩却仿佛十分陌生的老穿不好。
看着她仿佛像是在说「算了，少穿件外套也没关系啦」的恳求眼神，少年就知道自己败下阵来了。
「有关系！！」
少年不仅内心吐槽，还用眼神瞪了回去。
“我不会穿。”
女孩屈服了，不过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半点该有的羞愧。
“只要愿意尝试，就做得到吧？”少年不想代劳，因为除了自己的几个妹妹外，连丸子都没让他动手帮过这种忙。
“我的经验不足。”女孩说着直接平伸着手像等着女仆伺候的千金大小姐。
“可是你刚才明明就自己脱下来了啊。”
“我没有脱”
“…………”少年再一次体会到和女孩讲道理的不切实际，不过感觉又有种回到从前的温馨。
「哈啾！」女孩打了个喷嚏。
叹了口气，少年只好抓起上衣。
「真是没办法。」虽然是这么感叹，不过这似曾相似的场景却再一次勾起了回忆，嘴里虽然还有抱怨，眼里却是满满的温柔。
“来，举起右手。”
少年绕到她的身后，撑开外套让她的手伸进袖子里。
女孩顺从或者应该说完全习惯于这种被动的状态，仿佛是在帮洋娃娃换衣服似的感觉很奇怪——既陌生又熟悉，还带着点小兴奋。
“扣子你没办法吧？”
再回到正面的少年蹲下身，帮她扣上扣子。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女生衣服扣子的方向和男生相反，因此非常难扣。
“我是汐留空”感受到少年充满温柔的抚慰，女孩像要把他印在记忆里似的盯着他认真的说道。
“范尼乌斯·凯撒”少年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告知别人自己的名字。
“如果是尤里乌斯·凯撒的话那可是一位大人物。”女孩像是在讲述历史般的回应道。
“在你们这个世界或许是吧，可我和他根本没一点关系。”少年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在重申一个事实而已。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论一下刚才那个暗物质包容中和折算算式中存在错误的问题了吧？”女孩迫切想知道答案。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先进到房车里，天色晚了气温开始降下来了，我可不想感冒。”
“可是那样算式”女孩开始捡起笔，四下寻找可以抄录的东西。
“不用，全都在这里”少年用手指了指脑袋笑着说道。
“那好，我们进去吧。”
女孩完全没有引狼入室的觉悟，用手掌对准识别系统，而后一个立体扫描光圈瞬息间套住她的全身，而后就传来‘确认使用者为第一优先顺序——汐留空，欢迎您回来，您辛苦了’的机械合成音。
房车门缓缓开启，而随着两人进入后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月亮终于接替了太阳，把暮色遮盖住了天空。
咕噜——
正趴在床上仔细演算少年留下的算式的汐留空突然发出了所有人都熟悉的声响。
“这是血糖太低的警告声。”汐留空歪着头回望着还在帮着对面的那个女孩子精心擦拭身体的少年，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就说你肚子饿了嘛。」
少年不由得加快手上的速度将已经快收尾的工作尽快结束，而后才将女孩的被子掖好，再低头说了一句：“迦莉赫卡蒂，你该饿了吧？哥哥这就去帮你做饭。”
“我也需要补充能量。”女孩撅着嘴说得理所当然。
“别再给我乱脱衣服，还有要演算的话，旁边有纸。到处乱涂鸦的话等会没你的份。”
……真是没办法。少年站了起来，转身向一旁隔出的料理台走去。
时间随着汐留空身边不时飘落下来、写满算式涂鸦的纸片而流逝
“喏，快来吃饭了”
少年端了两个黑色的托盘过来，分别放在两人对面不远处的餐桌上。
为了避免刚做好的什锦烧冷掉而事先加热过的黑色铁盘上，响起的「滋滋滋」声挑逗着汐留空的神经，那弥散开来的香味更是挠着她的鼻腔，刺激得让她不由自主的放下手里的笔，光着脚丫眯着眼追寻着味道的来到少年身边。
“等不及了，这是什么料理？”
踮起脚趴在餐桌上盯着饭菜咽口水的汐留空一改往日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的神情，有点激动的迫切想尝一下。
混合了小麦和淡绿色的玉菜，以及包含山药在内的各种材料煎成的什锦烧，一看就很有卖相。特别是由淡黄色和绿色组成的什锦烧上面，在涂了大量黑色的酱汁后，用隐约带著黄色的白色美乃滋画成格子状，猛一看像是用刨刀削出来的木屑，在上面受热飘动，并隐约散发出大海的香味。
而上面薄薄地上了一层色的，是深绿色的海藻粉。这些颜色交织在一起，赋予什锦烧鲜艳的色彩，再来是味道。从什锦烧上滴落的酱汁被铁盘烤焦的味道，刺激著汐留空原本就已饥肠辘辘的胃袋。
“嗯。那么我开动了。”
被少年顺手抱坐到椅子上的汐留空赶紧双掌合十的一拍后飞速的高喊了一嗓子就抄起筷子切断如新棉被般柔软的什锦烧。
这情形要是让伺候她的女仆们看见绝对会引起世纪末的慌乱。
涂在上面的酱汁从切断的空隙流到铁盘上，散发出些微的焦味。
眯着眼仿佛要连那股味道一起享受的汐留空用筷子夹起什锦烧送进嘴里。
好好烫~
首先感觉到的，是那股热度。不傀是刚煎好就放到铁盘上避免冷掉的什锦烧，吃起来果然很烫。
汐留空泛着泪珠慌张地吐气，在释放嘴里的热气后开始咀嚼，而不是吐出来。
随著热度减退，烤焦酱汁的香味与酸味在嘴里扩散。在温度降到能够咀嚼后，每次嘴巴一动，被煎得香脆的表面与因为玉菜而包含了大量空气的柔软内馅就会扩散开来。
各种香味与味道变得浑然一体，在嘴里散开。从海藻粉传来海岸的香气；形似木屑的「柴鱼片」释放出鱼的鲜味；虽然长得像野猪肉，但完全没有腥味的肥美猪肉柔软的味道；富含油脂的小麦香气混合了玉菜的甜味与蛋的丰富滋味，偶尔还能感受到红色的辣味。最后是将这些味道全部包在一起、又甜又辣又酸的美味酱汁，以及温柔地包覆一切的美乃滋的味道。
这是多么豪华的味道啊！不仅能一次品尝到这么多山珍海味，还将这些调和成一种新的美味。
为了每次都能尽情享受这个味道，汐留空做好了被烫口的觉悟，一口气吃了一大口。
“你呀，别那么急，应该先将什锦烧切成一口大小，等仔细吹凉后才送进嘴里。”
“嗯嗯可是等不及啊。呼呼~”
哪怕动作有背优雅，汐留空还是坚持着这种能最大限度感受着痛苦和甜蜜交织在一起的幸福方式。
“慢点吃，这碗盅里还有炖牛肉。”
“炖炖牛肉？！”汐留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里咀嚼着食物也难得的停顿了下来。
「确认身份验证完毕，欢迎回来」房车安全系统的机械合成音突兀的响起，让整个场面明显停滞了一下。
是谁？自己会不会被误认为绑架犯？他们会不会阻止自己带走迦莉赫卡蒂？看来一些麻烦总是避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