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针锋相对
皇宫某处。
钟离朔月正盘腿修炼，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那双邪魅冷傲的眸子，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挑。
那丫头果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都敢跑到皇宫地牢，真是又调皮了。
嘴角笑意不减，他缓缓起身，整理好着装，便匆匆出门了。
……
此时，皇宫地牢。
“……你们是什么人？”
一番混战后，叶非夜看到突然加入的一堆黑衣人，眼中闪烁着警惕与杀意。
“叶小姐，请你速速离开皇宫!”中间有认识他的人，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地请命。
叶小姐？这么称呼她，难道是君阡陌派来的人？
咬牙捂住胳膊上的伤口，叶非夜擦了擦额头的血污。
“刚才我跟宇文家小姐宇文千雪走散了，她还带着她弟弟，再不离开这鬼地方，恐怕他俩都得完蛋……”
“咻——!”无数点燃的箭羽飞矢宛如流星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来不及了叶小姐，得罪了!”
那黑衣人只得一把捞起她就走。
“逆贼!往哪里逃!弓箭手!给我狠狠地射!”
“是!”
可轮番攻击下谁都撑不了多久，那黑衣人自知命不久矣，只得拼死撞开一扇暗门将叶非夜推了出去，自己堵在门口死命挡住，最后以身殉职……
……
钟离朔月在石栏台阶处发现了一滩血迹，周围还落着星星点点的殷红，在月华的照耀下宛若雪上寒梅点点。
若是换做以前，他必定是视若无物悠然走开，而这次却是大跌眼镜走了过去，还伸出手指低身揩了一些，用指腹捻了捻。
似是确定了什么事一样，他的眸子骤然升起一阵暴风雪，呼啸着往不远处刮了过去。
刚刚赶到的禁卫军无缘无故被甩了冷刀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钟离……先生，属下正奉旨捉拿朝廷逆贼，今日那逆贼刚刚劫狱，似是朝这边跑了，所以还请您……”
“陛下已经醒了？”偏过头睨了对方一眼。
“是的，陛下日理万机，本就疲累，不想今晚之事惊扰睡梦，现在正想封锁城门，一一审查，定要捉住那逆贼。”
钟离朔月微微颔首，难得脸上不见了那平日的笑容。
“我方寸刚从玄武门经过，尚未发现异处，看这鲜血尚未凝固，左边的较之右边更为新鲜，想必那逆贼应当是向西去了。而且我听说皇宫西处最近又翻盖了一个游春苑，理应更适合隐匿……”
禁军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觉颇有道理，便朝钟离朔月行了一礼，一行人匆匆朝西去了。
钟离朔月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似笑非笑，随即转过身，看着那滩血，广袖一甩，尘土瞬间把那抹绯红埋了个干净。
“王爷大可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毕竟方才在下的做法应当是帮了王爷才对。”
轻轻偏过头，瞥见了那个满身月华的身影，踏月而来。
仍是一身出尘的白衣，束发加冠，面庞俊秀清冷如仙。皎皎银光落在身上，那双宛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寒气，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鹰隼般敏锐锋利的敌意。那张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冷峻脸庞仍是看不出多少感情，却是让别人仅看一眼便冰寒彻骨。
君阡陌冷淡地站在他面前，本是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却在瞥见对方指尖的那一抹殷红时，眼瞳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钟离朔月慵懒地倚住凭栏，轻笑道:“不知北郡王爷如何有此雅兴，深更半夜来这皇宫赏月？”
“钟离先生会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也是难得的很。”怼人毫不落下风。
钟离朔月大笑一声，眼瞳沉淀了些许嘲讽。
“在下不过一介闲云野鹤，整日无所事事，不像北郡王爷，这么晚了还要造访皇宫，找令兄彻谈国家大事。相比之下，在下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君阡陌冷嗤一声，脸上寒意更甚，“先生果然有自知之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王爷也就不打扰你赏月了，先生自便吧！”
说罢抬脚就要往前走，却没料到对方身形一闪，转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
君阡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瞳中是万年不变的坚韧冰山。
“不知王爷何事如此急迫，若是日常琐事可以交予在下处理，可若是耽误了您面见圣上，那可就不好了……”
唇边悬着一抹还没来得及消散的诡魅微笑，眼中的笑意也愈加明显。
他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君阡陌冰冷的双眸危险地眯起，死死瞪着对方。
凭钟离朔月的消息，怎么不可能知道紫魁星的身份？宇文欣锒铛入狱也是众人皆知，这么稍加推测，便也不难猜出今日劫狱的是谁。而他明知君阡陌此刻必定是焦急万分，还出手阻拦。什么叫日常琐事交给他处理？不就是明摆着说把紫魁星让给他么。什么叫耽误了他面见圣上？不就是说，堂堂北郡王爷深夜造访皇宫可疑，再加上皇宫地牢出现的那些黑衣人，众口难辨，那君熙麟不是迟早得找他谈一谈？
明明就是如此诡计多端，居心叵测，却让这个宛如毒蛇一样的男人花言巧语哄得蜜一样甜。明明就是阴谋诡计，卑劣下流，在他的眼中也能变成冠冕堂皇的理由登上台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的漫不经心掀动波澜；笑里藏刀，阳奉阴违，他的无所事事酝酿风暴。
可以说，君阡陌因为与人接触少，因而也很少有极其厌恶的人，而钟离朔月却是当居首顶。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本能地对这个虚情假意、惺惺作态的男人感到由内而外的厌恶，而现在紫魁星一出，他用那假仁假义的甜言蜜语哄骗少不经事的她，这更是撩拨了他最为敏感的那跟神经，作死程度无异于老虎嘴边捻须。无论如何，他君阡陌定要在今后的某一天除掉他……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教，今晚我不想跟你纠缠，识相的话最好滚开。”
硬邦邦的话语生硬凛冽，悬在腰间的流觞剑也已出鞘半寸，君阡陌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那倘若……我偏偏是个不识相的呢……”
尾语宛如毒蛇甩动的蛇信子般轻佻逗人，钟离朔月在无视对方最后一次警告后，终于迎上了对方的剑芒。
“君阡陌，你是注定得不到她的。”
钟离朔月轻甩着手中两柄袖剑，脸上浮现诡谲的邪笑，“因为你命里有她，她命里没你……”
“铮——!”
剑身发出愤怒的嗡鸣，君阡陌难掩双目愤怒的绯红，冰刃一甩，直接探向对方的咽喉。
“这世上最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眸中荡漾丝丝杀意的寒气，两者短兵相接，锋芒毕露，夜中激战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