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道遗子
已经苏醒过来的少年看着满身血污的布容天，一瞬间有些愣神，当他的目光移到布容天肩上面容已无法便辨认清楚的尸体之时，立刻爬着滚下了床榻，为他诊治的老头见状便想出手劝阻，布容天一个眼神却是让他停止了动作。
布容天将老者的尸体放在地上，少年扑在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尸体失声痛哭，悲恸之声令人闻之动容，那老头眼中也是多了几分悲悯之色。
“你想报仇吗？”布容天依旧是那般神色淡然，天道无情他早就知道的。
少年听到了他的话，哭声也是戛然而止，他全身抽搐，轻轻抬起脑袋，眼眶通红，双目欲裂咬牙切齿地恶狠狠答道：“恨不能啖其肉食其骨！”
“好。”布容天将王天恶如死狗一般丢在了地上，随后又是丢出了一柄锋锐的柴刀。
少年看到蜷曲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王天恶，身上迸发出了一股黑色的魔气，这魔气虽然微弱但是却依旧被布容天所捕捉到。
布容天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少年果然是有几分不简单。不过他并未有任何其他动作，他也想看看这少年的抉择。
念头毕竟只是念头，行动才是真正的决定。
眼看着杀害唯一亲人的仇人就在眼前，少年拿起柴刀喘着大气一刀劈向王天恶的头颅，这一刀气势汹汹，在王天恶的眼中不断放大，他的脸上充斥着恐惧以及悔恨之色，若是他平日里不为非作歹，若是他并没有助纣为虐，若是他父亲也并没有恃强凌弱，又怎会落得今日之局？
只是这一刀悬在他的头顶迟迟没有落下，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这一刀落下他便是只剩下变强这一条路，在万世大陆之上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这条路。
只是少年时代，总算是良知未泯，世间的善恶与他们无关，世间的道他们仍可以选择。
不过当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老乞丐的身上的时候，身上的魔气再次壮大几分，这一刀落下，顿时血光四溅，少年全身颤抖不已，浓重的血腥味全都钻入到了他的口鼻之中。
只有布容天能够看到一缕缕蛛丝一般的血气缓缓融入到那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魔气之中，这般神奇的景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杀，杀，杀。”不知从何处来的声音竟是在布容天脑海中回荡，布容天只觉头痛欲裂，好似有另一个自己想要主宰身体一般。
“步，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我就是我！”布容天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心魔，竭力想要固守道心，想要将这心魔扼杀在摇篮之中。
谁知这心魔不仅掌控着布容天的心神，更是掌控着布容天的行动，临道第一人的修为陡然激发，周遭的所有人都是被这气势所震飞。
那郎中，那少年，此时都是惊恐地看着布容天，曾经他们恐惧的王天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而此时的他怒发冲冠，更似人间的帝王。
“你，杀，杀，杀。”布容天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少年，眼神偶尔撇向那个老头医者，话虽不多，但是身上的杀意却是越来越浓。
那少年见到这般变化，整个人也是颤抖不已，在他的眼中原本救世主一般的布容天此时就如恶魔一般。
“恩公，恩公，”少年一边开口一边往后退着。
“哈哈哈哈，天魔之气今日就归我了！”布容天眼中露出几丝残忍之色，他脸上尽是贪婪之色，暴虐，残忍都是在他的脸上得以体现，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布容天已经出手了，他一手扼住少年的咽喉，手上稍加用力，少年便是不停地蹬着双腿，竭力想要摆脱布容天。
瞳孔一寸寸地放大，死亡一步步地逼近，那少年面如土色，开口已是很艰难的事情了，但是布容天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嗬嗬嗬嗬”从布容天口中发出的只有了如同地狱传来的笑声一般的声音。
少年迈入死亡的同时，那一缕缕魔气却是缓缓地注入布容天的躯体之中。
待到布容天苏醒之时，一切都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布容天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清亮，只是稍有区别的是眼前的少年已经死了，那为少年医治的老者也是倒在了血泊之中，整个镇上的人都已经没了生气。
此时那锋锐的柴刀已经是落到了自己手上，上面还附着着黏稠的鲜血。
布容天丢掉了手上的柴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会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似乎陷入了沉睡一般，醒来之时已经周围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天理循环，因果诸加我身。”这是布容天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不能以命换命，这在他的世界上是绝不存在的。
“阁下，可曾醒悟？”不知何时，五方五老其中的一位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位老者之前稍显沉默，这是他第一次开口与布容天说话，他全身皮肤皱巴巴的，好似完全干枯的树干。
“醒悟？我需要醒悟？”布容天大笑三声，笑声之中充满了不屑。
“你本是天道遗子，你的体内有着另一个人，他便是天道所创出的兵刃，替天行道本就是他的责任。而你眼前的少年，正是你此次的目标，穆黎生。万世有万族，万族有万法，万法之中总有逆天之法，而这少年却是魍族王室之后，他体内的魔气是最为纯正的天魔之气，一旦放任这少年成长下去，再加上人间七情六欲的折磨，绝对会成为影响天道平衡的隐患。既然你的碧龙剑已完全破碎，那么我们也将履行我们的誓言，绝对让你重返全盛之境，并让你进入闻道之境。”
老者嘴唇微动，声音却是一字不差地落入到布容天的耳中，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异，老者的一番话却是让他有了另一番感受。
“那这些人呢？”布容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开口问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了天道平衡，区区蝼蚁之命，又能如何？”老者一挥手，整个村子便是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
看到这一切，布容天完全沉默了下来，只是他的眼神之中闪动着微微火光，似乎看到了很久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