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师父
见他不再施展神通，各宗弟子像蝗虫般慢慢围来。东川死死地抱着赵清，挣扎着抬起苍白的脸盯着人群中的王宏飞，道：“今日就算我死，也会化成厉鬼来向你索命。”
被对方直视，王宏飞心里微颤，当下急急开口，“诸位同门，此妖人已是樯橹之末，我等身为正派弟子当于诛邪为己任，现在我们一起冲上去将他轰杀，莫给其施展红芒妖术的机会。黄阶法器王某可以不要。”
众人称是，祭出法宝齐齐轰去。东川低头看向了赵清，柔声道：“清儿，我很快就来陪你。”
就在东川准备赴死之时，空中猛然有一只大手抓来，捏碎了打向他的众多法宝，其中有几人躲避不急竟被掌风扫成了血雾。
“凭你为老头子我洗十年脚的份上，我怎能让你轻易去死。”话后谷老头凭空出现在了东川身旁。
曾荃等人也从空中落在了广场之上，此时的他们很是凄惨，刚开始的数十人，如今竟只剩六人存活，而且两人肉身崩溃只剩元神。
“她死了，就死在了我的怀里。”东川嘶哑道。
谷老头轻叹，“想喝酒吗？”
东川点了点头，两人又好似回到了落日前紫竹峰头。曾荃等众，目露忌惮，却是无人敢上前与离开。
悠悠的蓝天，阳光正好，可他的心却没有一丝暖意。
“她，她终于选择了我。”又一口酒下肚，东川抚摸着赵清的秀发道。他不想在去问周围的干尸可是自己所为。他也不想在好奇，和自己生活十年之久的邋遢老头，竟是那种翻云覆雨的绝世强者。这些在他的眼中皆不重要。
“情啊！”谷老头接过葫芦喝了口，目中有了些许追忆。
“你能帮我杀一人吗？”
“谁？”
“王宏飞。”
古老头身影消失，再出现时手中多出了个睁目不闭的人头。
“清儿，我们走，我知道你讨厌这里。”东川朝着谷老头三拜。
“想走，哪能这般容易，莫非我紫渊是你等想来便来，想着就走之地?”一声苍老的声音从玉华峰下传来。
谷老头眉头紧皱，抓起东川便朝外闪去。只见一个黄芒巨掌凭空出现，朝着两人拍去。
谷老头破口大骂，“木枯贼人，你这只老乌龟，竟也会伸出头来。”说着当即转身朝着掌印拍去，一声轰鸣响彻云霄，众人凝神再看时，两者早不见了踪影。
“掌教师兄，万不要放了此妖人，他便是言旬潜进南疆交接之人。”曾荃急呼。
气浪消逝，半空中走出了一个老者，他正是紫渊掌教木枯上人。此时的他身形透明，原来是元神来此。
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木枯摇了摇头。“此人是洞玄后期，如今早已远遁，不过他也受了重伤，发出通缉追杀两人。”“洞玄后期。”曾荃等人心里暗叹。
“想不道两人竟藏在我紫渊如此之久，你们是如何办的事。”木枯低头看向下方众人。
曾荃等人闻言，心理骇然，“我等疏忽，甘愿受罚。”
木枯大袖一甩，“这也不能全怪你等，此子我也见过，是我大意了。本座还在闭关，你们收拾残局去吧”说着身影慢慢消失。
“恭送上人。”曾荃带头齐声开口。
距紫渊千里外，原本寂静的山峰上空，只见涟漪散开，从中走出两人。一人是个干瘦的邋遢老头，另一人则是个一半脸被火烧过的丑陋青年。此时青年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女子。两人正是从紫渊宗逃出的谷老头和东川。
谷老头刚走出，便吐了一口鲜血。“木枯贼人下手真重，打死老头子我了。”
见他脸白的不剩一丝血色，东川正欲询问，谷老头示意无事，他沉默了片刻也没在开口。
片刻后谷老头轻道：“找块地方，把这丫头埋了吧。”
东川点了点头，两人沿山路而下来到半腰，在一块梨树下埋了赵清。东川扛来块石头立于坟前，上面刻字亡妻赵清之墓，石前放着王宏飞的人头。
“清儿，你说你喜欢白色。这里有一棵梨树，它的花是白的，你一定会喜欢。”
“你总说我傻，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这里可以看到日落，虽比不上紫竹峰的美，却也巧在安静，你不要责怪我。”
……
东川每说一句，他的泪便流下一滴。他就这样站着，一站便是三天三夜。谷老头在旁打坐，他没有去打断东川。
第四天的清晨，东川看向了身旁面色苍白的谷老头，他重重跪了下去猛磕了三个响头。“你，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不论上刀山下油锅，我万死不辞。”
谷老头睁开眼睛，拿起葫芦喝了几口，酒入肝肠，他的脸色有了微微的红润，显得不在那么苍白。
“我救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老友的气息。”
“你老友?”东川好奇问道。
“言旬。”谷老头平淡开口，又大致讲了当日事情的经过。
半个时辰后，东川瘫在地上，所谓的白毛妖人原来是自己。他的手颤抖了起来，张顺子天真的脸突然浮现在了脑海。“我，原来是我杀了他们。我杀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也毋须伤心，人虽是你躯体所杀，却不算是你杀的人。说不定这也是他们命里的定数。”谷老头轻叹。
两者又陷入了沉默，风带着阳光从云缝中吹来，卷起满地梨花，拖着两人的影子爬满了山腰。
东川呆呆地在山巅坐了数日，想不到他便是赵清口中的白毛怪物，一个不知背了多少性命的杀人狂。
他问过谷老头，既然言旬失败，为什么自己还会吸噬，对方的回答，虽然如今是你占据了身体，可潜意识里却烙印对方的功法。
黄昏笼罩了天地，他再次来到了山腰。
“你能教我修道吗？”
“我为什么要教你?”谷老头反问。
“因为我想好好活。”过了半晌，东川缓缓开口。
谷老头咧嘴一笑，苍白的脸显得很是骇人。“对，我们是该好好活。好，我今日便收你入我门下，记住老夫道号无机子。我一生未收弟子，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衣钹传人。”
闻言，东川又连磕数次。当下看向谷老头恭敬道：“徒儿东川，见过师父。”谷老头含笑点头，隔空把他托起。“好，好，好。”
又是两日，为了躲避紫渊追杀，谷老头带他赶去了海中界。临走前，东川来到赵清坟前，用手抚摸着石块，好像真抚摸着她般，“清儿，我走了。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