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一下
“我到底算什么?不过是个笑话!”
脑海中突然传来了西陵凤战的声音，泠霜停下匆匆的脚步，驻足辨别。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你在哪儿？”
泠霜第一次与他真正意义上心灵相通，之前她都会有意识的封锁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让他所探知。
“颜……泠霜?”
西陵凤战正要仰头灌下手中的酒，泠霜冷寒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发现并没有人。
“是我，你在哪儿？”
“你管我。”
西陵凤战莫名有些委屈，在心里回她，泠霜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后心头一颤，缓和了语气。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夜市的酒垆，你快点来啊～”
这是泠霜第一次来这所谓的夜市，灯火阑珊、酒肉笙箫。泠霜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酒垆的位置，赶过去是就见西陵凤战醉的跟滩烂泥般躺在地上。
“你先起来。”
泠霜走于他身边，摇了摇头屈膝蹲下。
“你来了……”
西陵凤战听到声音后睁开朦胧的双眼，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怎么喝成这样。”
泠霜边说边去扶他，西陵凤战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张牙舞爪的躲避着泠霜伸出的手，死活不肯起来。
“我不起来，这里舒服，还有酒、自在。”
“你看看你现在有个太子的样儿吗？”
泠霜有些头痛，故作严肃训斥道，哪想到这句话算是点着了西陵凤战的引线，借着酒意，他拉住泠霜的手狠狠拽了一把。
事出突然，泠霜没有防备，轻易被他拽倒在地上，西陵凤战顺势扣了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亚于身下。
“嘭!嘭!嘭!”
天空中忽然放起了美丽的烟花，酒垆中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酒客也因此跑出去看了热闹，无人注意到，在这小小的夜市的一角，大庭广众之下，正上演着这样一幕大戏。
“你找死啊！”
泠霜双手被他钳制住，压在头顶，一动不能动。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高傲，明明我才是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人，为什么你可以活得那么肆意而我却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西陵凤战不顾她的警告，低吼的宣泄道，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又像是一只呜咽的困兽。
“不就是被你父皇说了几句吗，需要这么颓废吗？”
泠霜挣了挣手腕，轻飘飘回他。
“你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吗？你有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抛弃过吗？你怎么可能体会我的痛苦，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西陵凤战越说越激动，可隐藏在他愤怒下的，是深深的悲哀。
关于这一点，泠霜看了出来，也切身体会过他的怨愤。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上西陵凤战布满血丝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我五岁就入了蓬莱，你以为是我想修仙的吗？不是!是祖父把我送去的，我嚎啕大哭，却还是抵不过祖父的意愿。最开始修炼的时候，教我法术的师姐没有一点耐心，我稍微忘一点口诀就会被她动辄打骂，还会被罚没有饭吃。”
这是泠霜二十多年第一次提及这些事，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了他面前的这个男子。
西陵凤战没想到她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呆愣略一会儿后快速从她身上爬起，背过身去，缩成一团靠在茅屋一角。
泠霜叹口气后也坐了起来，她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凑到了西陵凤战身边。
“你是又想骂我吗？”
西陵凤战将头埋在膝盖上，闷声哼哼道。
“我也恨过、怨过、咒骂过，可渐渐的我发现那些不必要的情绪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佛曰放下即渡过，很多事你回头再看再想是又会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多大道理。”
西陵凤战抬头，似没有听进泠霜的劝告，泠霜嫣然一笑，摊手无奈道:
“大概因为我年纪大，人生感悟比较多。”
“嗤!”
西陵凤战被她的动作逗笑，扭头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小声嘟囔道: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次都会丢脸，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诅咒啊？”
“拜托，我还要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诅咒啊，怎么每次你出事都要挑我在的时候?”她想不管都不行。
当然她这句抱怨并没有说出口，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西陵凤战为了表示谢意也为了生活奚落一下泠霜的“没见识”，非要带着泠霜逛遍京都整个夜市。
他们在许愿河前放了河灯，在灯市猜了灯谜，在鹳雀楼赏月吟诗互相奚落，闹了一整个夜晚。
归山之期越拖越久，泠霜心中越发焦急，可她翻阅了所有可查的古籍，丝毫都没有这九转还魂阵的头绪。
“小獙，你真的不会解这个阵法吗？”
泠霜第无数次问道，不肯死心，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小獙的身份，她的夫君，应该就是神秘莫测的妖王。
传说中，妖族一直都是以獙獙一族为王，可上一届妖王重情，临陨落了也只和妖后生下小獙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这届的妖王是入赘才当上了妖王，也正因为如此，他从来不肯公开自己的长相与姓名，只知道他为妖风流，且极擅布阵。
“姐姐，我真的不会。”
“好吧。”
泠霜失望垂头，又在脑中搜寻了一遍，依旧是未果。
“姐姐你看，外面有人在放风筝!”
小獙突然指着窗外朝泠霜喊道，泠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蓝天苍穹之上，一只五颜六色的花蝴蝶正在“翩翩起舞”，它做工精湛、栩栩如生。
“现在都什么季节了，还有人放风筝?”
泠霜丝毫不像小獙那般兴奋，她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这个问题，在心里默默吐槽到。
“姐姐我们出去看好不好？”
小姑娘的精力果然是无限的，小獙跳下窗台小跑到泠霜身前，扯了她的衣袖软软撒娇到。
“你真想出去看?”
泠霜被她晃了许久，无奈问道，其实她想说的是不过是只假蝴蝶有什么好看的，她分分钟能变出一群真蝴蝶，不过出于最后一点不忍，她还是没有如此直接打击到。
“想!”小獙不住点头，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好吧。”
泠霜立马缴械投降，收拾了桌上的纸笔后跟在她欢快的脚步后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