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美的孩子

  华夏给童话洗完头发，吹干之后，陪她进了房间。

  白色的小床，粉色的墙纸，处处弥漫着一股小公主的气气息。她钻进被窝，和华夏道晚安。

  华夏替她掖好被角，留了一盏床头灯，把灯光调到最弱：“晚安。”

  童话抓着华夏的手，轻轻一笑：“谢谢妈妈！”

  华夏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和她这么客气的。她和童话之间，总像隔着一层，礼貌有余亲昵不足。

  她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被子，示意她好好睡觉，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到厨房，倒出热好的中药。味道有些难闻，口感也不好。先尝了一口，实在太苦了。但为了孩子，还是拼了，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喝完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急忙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童诚出来倒水，正好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心疼：“也不知道有用没用，要不，就别喝了。”

  华夏说：“这可是妈托人从一个老中医那找的偏方，听说很管用。”

  童诚说：“你和我妈就是瞎着急，既然医院都检查过了，咱两都没问题，孩子是早晚的事情。我就不信，喝两碗汤药就能有孩子？”

  华夏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满。他当然不着急，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童话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了。可她不一样，无论她怎么做，她和童话都隔着一层。再说了，夫妻之间没有个亲生孩子，将来感情淡了，连根纽带都没有。她现在在这个家，总觉得像没根的浮萍。

  结婚快五年了，医院也跑了不少，医生都说她身体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孩子。问医生，医生都说保持好心情，孩子早晚会来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怀孩子和心情有关系。

  童诚倒了水，进了书房。

  华夏跟了进去：“还不睡？”

  “还有点资料要准备好，明天见客户要用。”

  华夏拖了张椅子坐到他身旁：“你真的要弄那个生物科技公司？”

  童诚说：“所有审批手续都下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为了童话？”

  童诚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华夏：“为什么会这么问？”

  华夏说：“童话的病，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童诚握着华夏的手，“我觉得你应该找点事情做，要不然总是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

  华夏翻了个白眼：“我倒想找点事情，可童话这成绩，我要再不管的话，真的没救了。”

  “她才一年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童诚，你是没在一线，所以不知道现在孩子的学习竞争都有多激烈。她们班，有一大半的家长给孩子报了补习班，周末的时间都填得满满的。还剩一小半，家里请了家教，并且坚持了某种特长班有三四年。只有童话，什么都没学。”

  童诚说：“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下周有个花样滑冰比赛，我想带她去看看。”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她稍微一运动，就容易发高烧，天气热了也容易发高烧。可人不能一直不运动啊。所以我就想，让她学习一样冰上运动。”

  “这能行吗？”华夏充满了质疑，听着像江湖郎中的不靠谱方法，“前一阵子我看一个新闻，说是一个老太太到了一家养生中心，理疗师非说她体内有湿气，要用火攻。老太太还真信了，结果差点把老命给送了。”

  “我这和你说的不可相提并论。学习一项冰上运动，就算对童话的身体没帮助，但也不会有坏处。如果还是不行，大不了不练，但试试总是可以的。”

  童话的事情，向来都是童诚拿主意，既然他主意已定，那华夏只有执行的份：“行，这件事情就听你的。票定好了吗？”

  “早就定好了。”

  华夏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情，今天我去接她和孟天的时候，两人在后座嘀嘀咕咕的，像在商量什么。可刚刚我帮她洗头的时候，问她和孟天到底有什么秘密，她怎么也不说。”

  “既然是秘密，当然不会告诉你。”

  “可以前一问她她就说了。”

  “这只能说明孩子不想当叛徒了。”

  华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惯着她吧！哪天捅出个大篓子来，看你怎么收场？”

  童话没来得及捅大篓子，华夏就被老师请到了学校。

  孟天冒充的签名实在不过关，老师一眼就发现了。

  那张告家长书就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华夏看着桌子上的纸条，完全一头雾水。

  老师也不客气：“这张告家长书，没见过吧？”

  华夏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

  老师说：“昨天发给同学，让大家带回去签字的，结果你女儿拿回来的就是这个。我和你以前的签名一比较，发现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问她，她说是爸爸签的。我说这也不像她爸爸的签名，问急了，又说的哥哥签的。但我印象中，她好像没哥哥啊？这张告知书，主要是学校想对新上的这个项目，征求一下家长的意见，同意不同意，学校都想听听家长真实的想法，无论你们是什么想法，学校都会充分尊重的。可是这样弄虚作假，让我们学校的工作很不好做。”

  华夏站在老师边上，一个劲地赔礼道歉。想想觉得挺窝囊的，以前她也是老师啊，一直是她教育别人，没有被别人教育过。没想到这么快身份就掉个了，自己成了被教育对象了。

  接了童话，一路上她都没说话。童话坐在后座，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华夏忍了一路，到了家，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呀？为什么不给我看？名字是谁帮你签的？”

  “孟天说这关乎到我们的人权，所以不能给家长看。”童话轻声解释。

  孟天，就知道是这臭小子：“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冒充家长签名，你让他倒冒充得像一点啊，就他那手鬼画符，哪个家长会写出这样的字来？”

  “对不起！”童话低着头，有点搞不明白，她是错在不应该让孟天冒充签字，还是冒充签字签得不像？

  华夏想想刚刚在老师办公室里的屈辱，真想把童话揍一顿。但一想，不是亲生的，打了她，一传出去，事情走了形，要说她虐待孩子了。算了，等童诚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