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断山
黑影左边闪出，一刀挥下，嗣杉折刀自上而下，形成一道锋利的弧线。
兵刃相交，碰出激烈的火花，黑影改变了攻击的方式，每一刀都都比之前更为流畅，也更为有力，行云流水。
嗣杉不落下风，但却没有了还击的意思。
“怎么，不还手吗？”黑影飞身而退，他扯掉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女子的容貌。
“很惊讶吗，我居然还活着，没错，我活下来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追踪着你，直到洛水城之后你就销声匿迹了。”黑影说道，“不止是我，就连整个禁卫军都在搜查你的下落。”
“直到今早，我收到消息，我才从暗月城赶来这里。”
明月之下，黑影刀尖指向嗣杉，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你利用了我。”
嗣杉没有说话，她手上的折刀分外诡异，刀柄上几根暗柱像是紫罗兰绽放，向外伸展开来。
“对不起。”嗣杉轻声说。
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投降的动作，她看向天空中的明月，眼神黯淡。
“不……”黑影摇头，“你搞错对象了，去说给那上千万的冤魂听吧。”
说完，黑影再度冲向嗣杉，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很奇怪，这两人并没有使用任何功法或是法术，每次刀刃的碰撞都使空气哀鸣，刀光剑影中，马匹已经倒在了地上，它耳朵溢出鲜血，已经昏迷了过去。
“再不出手，会死的。”黑影声音低沉。
嗣杉直面黑影自上而下的一刀，那一刀很简单，就是普通的一砍而已，没有什么绚丽刀法和架势。
但俗话说，返璞归真。
极其简单的一刀，却让嗣杉感受到了危机。
她长发飘散，迎面而来的风刺得人脸生疼。
她将所有的灵力汇聚到手上的折刀，准备去接下这一刀。
瞳孔中映射出逐渐放大的刀尖，刀身汇聚成一条线，以一点为中心，分裂开来。
死亡的危机感迅速包围了嗣杉，她灵力暴起，脚下的地面被踏出一个大坑，她死死地盯着那一刀，就连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这不是一刀，而是同时砍出的三刀!
同时砍出三刀?
就算顶尖的剑修也不会这样做，先不论是否做得到，就算能做到，他们也不会这样做。
刀剑之类的兵器，本就以凌厉的攻势去击败敌人，讲究速度与力量。
每一刀，每一剑，都要倾注使用者的莫大的精力，来保证这一次攻击的精度和力度，还有修炼出来的那缕剑意。
试想一下雕刻一个物品，一个雕刻大家能够随心所欲，行云流水地雕刻出一件艺术品。
可如果要他同时雕刻三件物品呢?
要分散精力去同时雕刻三件物品，就算是雕刻大家做出来的也不会比一个普通的雕刻师做出来的好到哪里去。
但是黑影她这么做了，极致的一刀，一分为三，三刀封住了所有死角，像是一张网。每刀都带着极致的刀意，有开天辟地之势。
这是位修行者，而且是一位将刀修练到了极致的刀客。
好久都没有过了，这种死亡临近的危机感……
嗣杉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林鱼，要是那孩子的话，现在会怎么做呢？
要是他的话……肯定拔腿就跑了吧？
可是自己不能逃，就算有可能接不下这一刀。
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这样就能也许能赎清自己的罪孽?
不……这份罪孽……说不定死亡或许对自己来说是一次解脱。
“那我岂不是可以吃一辈子软饭了?”
“底线这个东西虚无缥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你当初救了我，就负责到底呗！”
林鱼的话语又在她脑中浮现。
当初那个眼神倔倔的小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虽然很自私，不过自己果然……还是想见证那孩子的未来……直到最后。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小雨，嗣杉握着折刀的虎口发白，面对这同时斩出的三刀，嗣杉动了。
“这个时候下雨？！”林鱼惊了，“有没有搞错啊？”
跑在路上，雨滴渐渐变大了，地面也开始变得泥泞。
他和紫阳身后跟着一群强盗，比昨晚殴打林鱼的人数还要多，看起来是倾巢出动了。
不过他们介于紫阳的厉害，暂时还不敢贸然靠近，只敢用弓箭和飞刀来攻击林鱼两人。
等到那个修为高强的杀手把那个女人干掉支援过来，再上也不迟。
“我们为什么要跑？我能在这里把他们全部干掉！”紫阳大喊。
“不行！不能是这里！”林鱼从马车那里开始急奔，到现在不过才几分钟而已，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即使身上的伤口好了，但是身体还是有些疼痛感。
昨晚是哪个龟儿子踢了我的肾？！
林鱼在心头怒骂，一边捂着疼痛的腰部奔跑。
紫阳将灵力调动到脚下，跑得倒是轻松很多，连气都不带喘的。
“为什么？！”
“你能在一分钟内杀了这帮强盗吗?”林鱼疯狂喘气。
“给我三分钟！”
“那就算了！”林鱼说道，“那个一身黑的傻逼很厉害很厉害，到底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做的只是把身后这帮杂种引远点然后杀了，别让他们影响嗣杉！不能放跑一个！”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群强盗尾随，不断投掷石头、飞刀，有些还边跑边射箭，还射得挺准！
紫阳身旁的飞剑不断打掉各种飞来的武器。
这群强盗有多少？
五十？
一百？
林鱼懒得想，越想脑袋越大，他现在要做的只需要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嗣杉。
他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嗣杉，你一定要没事啊！
“如果那个黑衣人真有那么厉害，我们也就不用跑了，跑也跑不掉！”紫阳说道。
“可是嗣杉很厉害！”
“那她到底什么境界？”
“我不知道。”
“你能有点主见吗？难道那女人叫你死你也会去死？”紫阳要奔溃了，自己堂堂一位不惑境的修行者居然被一群强盗追着跑。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会啊，只要她让我去死，我就去！”林鱼咬着牙说道。
下个瞬间紫阳就知道自己错了，远处传来巨响，强盗们和紫阳都忍不住回头看去。
虽然从这里看不到马车那边的情况，但是他们清楚地看见了从刚才他们过来的地方的不远处的群山，三个山头硬生生地被削掉了。
就像是神仙下凡，切了一块豆腐，切口平整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