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跟踪
林鱼这次可小心了，他攀上满是爬山虎的废旧老墙。猫着腰，沿着墙壁摸了一小段距离，然后纵身一跃，爬上了一个旧宅子的屋顶，拉开了跟巷子的距离。
明月高悬，林鱼蹲在房顶上，静静地观察着那条巷子。
这里视野很好，尽管仍然有些看不清巷子里的情况，但却能大体上看到整条巷子的全貌，包括尽头的房间。
对于林鱼来说，这便足够了。
过了几分钟，林鱼看到有好几辆马车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过来，停在了小巷外。一群人从车上下来，钻进了小巷，根据林鱼粗略的判断，那群人至少在十三人左右。
他们进了巷子，林鱼就只能看见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在不断蠕动，像是一条巨大的黑色的蛆。
随后那群黑影进了房间，房间突然亮起，那是有人点亮了火把，以防有些孩子躲在角落被忘了或是没有看见……
这群人把孩子们都带了出来，身后的小房间重归黑暗。
他们将孩子带上马车上，宽大的车厢足以容纳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林鱼就知道！
在那个青年没有得手之后，肯定会去通风报信，随后就是将这群被拐卖的孩子的位置转移走。
没想到自己还真是猜对了！
林鱼欣喜，这下子就能知道那群孩子的确切位置，但很快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问题是自己该怎么追踪这几辆马车呢？
林鱼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狼狈，急得直挠头，要是穿这身就去跟踪的话也太引人注目了。
但咸鱼总有咸鱼的办法，不会上天入地，入影匿迹，难道还不会装扮下自己吗？
林鱼就这样将屋顶积累许久的灰尘抓起一把抹在自己身上，越脏越好，直到完全掩盖了自己的身上的血迹，就连脸上也抹了不少，显得十分狼狈，就像是大街上讨口的叫花子。
我林鱼今天就要当一回叫花子！
为了拯救这些孩子！这算不得丢人！就当是充实了一次经历吧！
林鱼翻身而下，嘴角一抽，发现有一辆马车与其他车子背驰而行。
这下他傻了眼，这可咋办？
不过好歹咸鱼脑子还是灵光，自己一人没办法同时追两个方向的，难道还不能叫个帮手吗？
一直眼睛血红的乌鸦从林鱼影子里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刚才林鱼往自己身上抹灰的时候弄得空气中到处都是。
乌鸦振翅而飞，慢悠悠地跟着那辆单独的马车，而林鱼则是一瘸一拐的，跟上了其余的车辆。
倒不是因为要装得像一个残疾乞丐，而是咸鱼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林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那些马车。
渐渐地，马车进入了大街，林鱼在跟踪的路途中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才发觉那条巷子……应该说是那整片区域的阴森。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为什么这么大一块地方全是废弃宅屋，甚至连周围都没有人？
不过这些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好好地扮演一个乞丐，跟着马车前进的方向沿路乞讨……
眼前又浮现出那群孩子的面容，大眼睛里透露出对这个世界恶意的惊慌和恐惧……他们彼此互相拥抱取暖，对自己未来的去向感到迷惘，也不知道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阳光透过缝隙钻进来，给予这些孩子一丝丝的慰藉……
摇了摇头，林鱼一跳一跳的，快步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其实你们这群小屁孩跟我不一样的，你们还有爹妈呢，不跑到爹妈怀里吃奶撒娇要钱买零食被拐到这地方你说你们一天天的在干啥啊，好人坏人分不清吗？不跟陌生人走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些道理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吗？实在分不清好人坏人不会学我做条咸鱼窝在家里混吃等死吗？反正你们年纪这么小，又算不上啃老……”说着说着林鱼鼻子有些酸，他连生下自己那两人的面孔都想不起来了，“你妈的，看看看看，刚才吸进去那么多灰害得我呼吸道都有问题了……”
强忍着脚崴了的疼痛，林鱼骂骂咧咧的，边走边抹鼻涕。
远方街角处站着一位老人，他看着这一幕，苦笑不得。
“小家伙正义感倒挺强的……罢了，即使你不来我们凌阳宗，我也帮你一把吧。”老人哑然失笑。
时隔多年再次下山，就有如此有趣之事，一个与那些被拐卖过来的孩子们素不相识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追逐着他们，尽力想要对那些孩子伸出援助之手，想给予他们一丝丝的温暖，给予他们未来。
“说不定也是个可怜人呢？”片刻后老人收敛了笑容，将身上剩余的钱币抛给旁边一个向看起来手头不怎么宽裕的妈妈索要糖葫芦吃的小孩子。
孩子不自觉地伸出手，两枚银币，还有些许铜钱稳稳当当地落在手心。
小孩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人影，她没管这么多，开开心心地买了根糖葫芦吃。
那群人并非全部都在马车上，有好些人都在马车周围，他们融入人群中，随着马车一同前行。
马车走得很慢，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前行，总不可能抽着马背喊驾驾驾。
所以林鱼才能一蹦一蹦地跟上马车的速度。
其中有个汉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盯着林鱼，他似乎察觉到这个跟了他们几条街的小子了。
林鱼也发现了那人犀利的眼神，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加速凑了上去，“大哥，大哥赏个小钱怎么样，我跟你这么久，都没好意思要，你看看我都三天没吃饭了……”
那可怜兮兮的一股劲儿，让那人打消了怀疑。
“滚远点儿，在凑上来当心我揍你！”那矮小的汉子装模作样地在林鱼面前晃动了下拳头。
“大哥别打我，别打我！”林鱼一脸的惊慌，“我走就是了，我马上走。”
林鱼转身离去，看来接下来得小心一点了。
“怎么了？”一个同伙问道。
“没啥，一个讨口的而已。”汉子挥了挥手，“老子最看不起这种人，有手有脚的，还来大街讨口，丢人不丢人啊，还不如回娘胎里重造呢！”
他看着林鱼的背影，一脸不屑，不过随即他有些呆滞，貌似自己做的事也不是那么光彩。
指节发白，林鱼握着拳头，脸色从未有过的阴狠。
“丢人？你们干这种天杀诛心的勾当，难道就不丢人？”林鱼咬着牙，眼睛发红，因为他终于搞清了马车前进的方向，目的地正是一家灯火明亮，透露着一股奢靡之气的青楼。
一路走来，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因为马车里女孩子居多，男孩子也是帅哥胚子，若是拐来用作其他用途，又何必只要这些美人胚子呢？
一群人继续走着，汉子突然感觉后颈发凉，冷汗直流，就像是被鬼神盯了一眼。
他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乞丐扶着街边的墙壁一蹦一跳，分外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