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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嗜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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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月白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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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床上,陌芷鸢在梦中惊恐的喃呢着:“母妃——沫羽姨母——不——不要——”

  “啊——”。突然间,陌芷鸢直直的,从床上弹坐而起。肤若凝脂的脸颊上挂满的,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陌芷鸢靠在床沿,三千墨发垂直的散落,墨黑如泉。一双睡凤眼清澈动人,小巧的瓜子脸上,还残留着梦境中遗留的无助和害怕。

  愣愣的坐在床上,良久。

  陌芷鸢的嘴角,突然挂起一抹浅笑。和刚才的情绪,竟判若两人。在这样的对比下,显得有些诡异。

  她起床,穿过金缕流苏凤浅鞋。如碧藕般纤细白皙的手,伸向桌子上。

  拿起一支简约,却又晶莹剔透的朱红芍药玉钗。用力的握在手中,浅薄的朱唇,仿佛能滴出血,嘴唇微张,缓缓道出一个名字:“墨晔。”

  声音清浅,听不出情绪起伏。

  天子脚下,歌舞升腾。

  三月的白玉城,桃花灼华,轻风微凉。

  城内,便是到了黄昏日垂,叫卖声依旧络绎不绝。陌芷鸢坐在轿子里,目光浅淡的看着过往的行人,手中剥着一颗晶莹鲜嫩的石榴。

  “吁——”,马车突然被撞了一下。

  陌芷鸢手中的石榴,一下子滚了出去,咕噜噜的从马车内,一直滚到了地上。

  一双精致明亮的睡凤眼,微微眯起来,眼眸深邃。她的石榴,被人撞掉了。

  陌芷鸢清冷的声音响起:“福俞,马车怎么停了?”

  “郡主,前面这……”,福俞有些为难的挠头。

  未等福俞说完,陌芷鸢便掀开了帘子。迎面的马车,宝石镶嵌、玉石点缀,格外的显眼。马车后面还跟随着,一排长而有序的侍卫。

  每队排首的侍卫,举着一块长长的牌子,上面刻着国号“陌”。

  竟然是御林军,这个时辰,定不会是圣驾从城外回宫。

  那么会是……

  总之,能由御林军护送的人,自是不简单的。果然,好大的排场和架势。

  陌芷鸢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可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啊。撞了别人的马车,竟是丝毫没有表示么?难道等着她这被撞的人道歉。

  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看来,还真是这意思啊。陌芷鸢笑容更深了,盈身一跃,人已从马车上落到地上。

  看了眼地上的石榴,已经碎了一地。她微微蹙眉,不紧不慢的朝前去走。

  “郡主——”。

  看见陌芷鸢直直的朝前走去,福俞担忧的在后面喊道。前面好歹也是御林军,小郡主这又是要闹哪出。

  陌芷鸢直直的往前走着,对福俞的话仿若未闻。

  既撞上了,就应该道歉,这天下的事,都得讲个理不是?这马车上的人,总该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眼看着陌芷鸢越走越近,御林军突然间愣住了,四周,一片寂静。

  为首的御林军,从马车后面连忙上前,正欲行礼,却被陌芷鸢的眼神制止。

  香车缀玉,纱帐摇曳,马车的车厢窗户边,挂着的细腻白纱,在风中雀跃。因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她近得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其实,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是撞到了,那么陪个礼、让个路,她也是欣然接受的。

  可,这车上的人,不仅没有任何表示,还停下不走了。

  分明,是打算仗势压人。

  陌芷鸢倒是饶有趣味,毕竟,这么多年,敢仗势压她的,已是鲜有了。

  她,陌府小郡主——陌芷鸢。

  刁钻任性、手段残忍,早就是在这百花城里出了名的。若真是平白任人欺负了去,她树起的恶名,是假的么?

  迎着余晖,不偏不倚的,在马车正旁停住,裙摆绣刺的芍药,随着凉风袭过,灿然盛开。

  车厢顶部的夜明珠,大小成色,皆堪称极品。

  嗯,就它了。

  这石榴掉了着实可惜,换这不能吃的玩意,其实,她也不稀罕。但家里兄长,却甚是喜欢,拿回去与他换壶好酒,也是值了。

  陌芷鸢的心里,这样盘算着,便打算直接动手。

  白皙如玉的手,已经微微扬起,风吹过,却掀起了轿窗边,纱帐的一角。

  透过一丝缝隙,她还是瞥见了。

  手,就这样僵在了那里,精致浅薄的朱唇,竟有些微微颤抖。

  她不可思议的愣住。

  马车上那人,一袭白衣,长发如泉。光线太暗,模糊了他的脸,但依稀,可以看到脸颊好看的弧度。

  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靠窗的一角。

  目光对视,陌芷鸢只觉得那双眼眸,灿若星辰。像是一个神秘的宇宙,充满了璀璨耀眼的星光。

  虽然好看,却不能多看。因为,美的东西往往都致命。

  还未看出,那人眼中的情绪,被风掀起的纱帐,却已经落下。

  夕阳落幕,三月的白玉城,渐渐笼上一层朦胧的灰色。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眼前这局面,寻常老百姓,很自然的知道避而远之。转角的街道,此刻格外的安静,仿佛,错开了一个时空。

  陌芷鸢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向发间,朱红色的芍药玉钗,刹那揭开了那段,十年前本该尘封的往事。

  “鸢鸢,不要怕。陌王爷定会派人来救我们。”

  白衣被血染红,男孩满身伤痕,怀中却死死抱住一个,仿佛下秒就要陷入昏迷的小女孩。

  风冷的寂静,山洞外面,早已是白雪皑皑。晶莹的雪花漫天飞舞,美的仿佛整个人间,都纯净无瑕。但,唯有人性的恶,是不能雪覆盖的。

  早已发出阵阵恶臭的尸体,和偶尔爬过的老鼠,啃咬尸体的声音,在死寂的洞中格外凸显。

  “墨晔,我快死了。”

  突然,怀中的女孩动了动,糯糯的声音,有些嘶哑虚弱,在腐烂发臭的山洞中回响。

  “胡说。”

  男孩抬头,眼若星辰。

  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来得更直接、更有力量。

  夜很黑,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打进来。男孩坚定的抱着怀中的女孩,手指苍白,容颜无瑕。破烂的衣服露出一大个口子,右肩上一朵盛开的芍药胎记,在暗红的血色中,美的触目惊心。

  陌芷鸢的记忆,被拉的很远很远。

  ……

  “你是谁”。

  没等陌芷鸢跑神太久,突然,马车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很明显的,带着一丝不耐烦。

  陌芷鸢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位少女掀开门帘,倚在车厢外的座椅上。那灵秀的模样,约莫豆蔻,韶华正好。

  简约却不失高贵的,火红色烟纱薄玉裙,腰间金丝云纹腰带,系成精致的蝴蝶结,银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

  白皙的面庞上,还略有些稚气未脱的婴儿肥,小扇子般扑闪扑闪的睫毛下,一双杏眼,此刻有些不满的探究。

  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陌芷鸢突然就回过神来。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看来,还是调整不好自己的情绪啊。

  陌芷鸢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但很显然,她这般举动,让少女会错了意,以为陌芷鸢竟然在嘲笑她。眼里的不满,甚至,开始转化为怒火。

  本以为对面的马车,若是识趣,就该乖乖的讨了好,然后绕道离去。却不想,这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竟是这么大胆。

  余颜从小到大,还未曾遭受过这样讽刺的笑。今日,她定是要瞧瞧,那女子,是有怎样的胆子,敢对她如此挑衅。

  暗暗打量着对方,素色长裙,不施粉黛。除了颇有几分姿色,余颜看不出,这女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也实在是想不出,这女子,竟然胆敢拦着马车,是何居心?

  当然,此时的余颜,自然是想不到,这便是由一个石榴引起的。

  陌芷鸢没有理会余颜,她自然是知道,对方在打量她。但反正,这样的目光,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马车上,还坐着一人,这,才是陌芷鸢感兴趣的。

  径直绕过余颜,陌芷鸢欲伸手掀开纱帐。今日,轿内坐着的人,她非看不可。

  “大胆——”,余颜急忙上前,一把伸手拦住。

  竟然是把自己当作了空气么?这女子是疯了不成。这可是御林军护送的马车,她竟也敢这般无理。

  余颜怒视这陌芷鸢,杏眼中满是怒火在燃烧。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御林军对这女子,丝毫没有戒备和阻拦。

  “你这没教养的刁民,竟然,敢意图掀本公主的马车,是何居心?”

  没教养?陌芷鸢挑眉。

  本没有心情,和眼前这丫头计较。可她,竟敢说她没教养。这大岐,暗地里说她没教养的,多了是了,可从未有人敢这般当面说她。

  因为这样说的人,都消失了。

  再者,刁民?她怎么就成刁民了?

  她堂堂大岐的郡主,生来,便得天地异象,祥云萦绕,百鸟朝凤。这十八年,她也算,受尽了宠爱。

  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王也绝对不会,给她送个月亮。

  陌芷鸢摸了摸手腕,既然被当作刁民,就应该有刁民的样子。

  伸手,轻巧的腾跃向空中,待到一个漂亮的旋转。下落时,手中已经拿着一颗精致的夜明珠。

  一列的御林军,茫然的齐齐看向车厢顶部。只见原本夺目的车厢顶部,此时光秃秃的,格外突兀。

  半响,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小郡主到底是做了什么。

  嘴角有些抽搐,这小姑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嗯,可惜了我的石榴,换这么一玩意。”陌芷鸢将夜明珠拿在手上,摸了摸,着实觉得这玩意没用,不满的撇了撇嘴。

  “噗哧——”,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这本来,就极其安静诡异的画面,因这笑声,更是达到了临界点。余颜愤怒的整个脸,通红一片。

  “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余颜不知什么时候,从腰间取过火红的长鞭,甩手就是一记,扎扎实实的鞭子,甩在了陌芷鸢身上。

  众御林军都看傻了,愣愣的倒吸一口气,一动都不敢动。

  这可是,大岐国赫赫有名的混世大魔王。

  权倾朝野、掌管三军的陌王爷,宠着这小女儿,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只记得,很久以前,陌琦公主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她,惹到了这小祖宗,竟是被她大冬天的扔到了泥池。

  而陌琦公主的亲爹,当朝的皇帝陛下,竟还亲自到陌府,安抚这小祖宗。

  至此,那些皇子皇孙、富家子弟,谁不都是对她,退避三舍?

  此刻——

  众人想想,都觉得背后一凉——

  比起众人惊恐的目光,当事人显得淡定很多。

  陌芷鸢瞥了眼肩上,一道鲜红的血迹,有些怵目惊心。她倒是突然笑了,一张浅薄的朱唇微微勾起,显得很是柔情。

  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眼神变得愈发的温柔,万种风情,却不敌一记回眸。

  余颜本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这人,莫非是被打傻了不成。但渐渐的,被这样的目光盯得过久,余颜却突然有些觉得,害怕起来。这样的目光,乍看温柔似水,却实则,带着一番怜悯。就像是那种,看着关在笼中的猎物无处可逃的,胜利者般的目光。

  人,会有先天的察觉,尤其是面对危险时。余颜条件反射般的想后退,却发现,脚底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一阵强光闪过,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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