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往事成追忆
第二十九章往事成追忆
雨打落湖边，就像是扎紧一颗颗的石子。陌芷鸢全身被淋湿的通透，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走着。
最终，还是缓缓朝陌府走去。
“头儿，尸体怎么处理。”旁边的黑衣人恭敬的问道。
“这陌府，不是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么。上头吩咐了，只行动这一次。不过想想，竟然有从我们手上幸免的，多少有些不爽啊。”为首的黑袍男子桀桀的怪笑着，目光中是从地狱走出来般的残忍。
“老规矩吧。不过这个女人，留着。”黑袍男子摆摆手，带着一行人离去了。
雷声巨响，天际划过一道雷电，布满空中，狰狞的撕破天际。闪过空寂安静的陌府，一阵诡异。
陌芷鸢缓缓走到门口，有些疑惑的推开门。平日里就算是下再大的暴风雨，总是有些守夜的。今天进来，门口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陌芷鸢有些不满的蹙眉，这些人，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走了进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暗黑一片的大堂。心里有些嘀咕，父王平日里，总是要守在大堂，等她回来，好好数落她一番才肯罢休。今日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想着，能逃过自家老爷子的一阵念叨，着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也没有在意，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穿过后面庭院时，却发觉平日里那些巡逻的侍卫，竟然一个也没有瞧着。陌芷鸢突然有些警惕起来。放慢脚步，缓缓走着，四周的厢房，一片漆黑。
自己兄长有个毛病，就是晚上非点灯睡觉不可，不然彻夜都睡不着。府中的下人都知道这规矩，每每到了入夜，便会点一盏琉璃灯，这么些年，皆是如此。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转身，飞快的奔入大堂。
推开门，便撞到了什么东西，借着月光，陌芷鸢抬头，却看见一张被钩子挂得稀巴烂的人脸。眼珠被人挖去了，嘴长得很大，口中一片漆黑，竟生生被人挖去了舌头。
陌芷鸢一瞬间凝固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被刀钉在门梁上的人。
“姨……姨娘……”有些颤颤巍巍的倒在地上。
月光惨白，她透过微弱的月光。见着被砍成好几段的四肢，扔在一旁，堆积了一座小山。血流了一地，四周，都是残缺不齐的尸体。
这根本不是人间，就想是一个炼狱。
一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人头，秀气的面庞，半边脸上布满了鲜血。
“婉儿。”陌芷鸢颤抖的爬过去。
突然间，她想是发了疯般的连滚带爬的到了大堂正中央。
“不——不——爹——”她跪在正中央，看着自己的父亲，整个人都白的吓人。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一双眼睛通红的可怕。她怀中抱着一个人，不，只能够说半截的尸体，疯狂的嘶喊着。
“我的小宝贝，你就是要天生的月亮，爹也给你摘下来。”
“你这死丫头，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
“若是你以后嫁人了，父王这人呀，要难过死。”
“那我就不嫁人了呗。”
“将来还是去折磨别人吧。你爹，可老咯。”
……
“爹才不会老，爹爹是这个世界是最最厉害的人。”
“傻丫头，人可都会老的。”
“不嘛不嘛……爹爹不许老，等芷鸢老了，还要爹爹养我呢。”
“好好好，都依你……依你。”
……
画面就想被时间凝固了一般，她就这样，守着满地的尸体，坐在一堆碎肉中间，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本知世事无常，却盼花好月圆。可这花好月圆人又散，好个悲凉却也徒劳悲凉。
母妃离开后，有好多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骂她是没教养的野孩子。她当时，可是真气呀。那么大个的石头，她心里想的是，砸死一个算一个。因为那种被人指着，说有娘生没娘养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心被人挖出来，又狠狠剁上几脚的感觉。
她恨，恨极了这种感觉。
所以，她处处惹事生非，处处惹他生气，有人若是敢当着她的面这般说她，她甚至会上前揪出他的舌头割了。
人人都道她心狠手辣宛如一个母夜叉般，可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动她。因为她有他啊。
她一直都知道的。
为了不让她孤单，他放下掌三千将士的振国将军之名，在家里伴着她。为了不让人能欺负到她，他背上无视圣威的罪名，为她撑起一片天。别人若说他的不是，他便为她消除这些声音。公主惹怒了她，就算是她的过错，他也一力替她担了下来。
可如今啊——
此生，她陌芷鸢，就真的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了。
如果下次再有人欺负她，后边再也没有一个身影，给她一把庇护伞。
父王——
陌芷鸢抱着怀中已经冷却的身体，眼神有些安静的可怕。
天渐晓白，也不知过了多久。陌王府一片寂静，寂静的可怕。
平日里若是这个时辰，福俞早就醒来，去厨房检查当天的食材，为父王备好上朝的马车。父王可能会匆匆的起来，然后拿上几块酥点，急急忙忙赶去早朝。婉儿会将一切打理的有条不紊，甚至会把她素来喜欢的几株芍药浇些水。
但是今天，一些都很是安静。有些东西，忽然就不同了。
府内过于安静，以至于，门外面那些小贩的声音，便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
门口有个卖糕点的老头，此刻，老头在卖力的吆喝着，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卖糕点的老头，最拿手的便是做八角蒸糕，兄长很爱吃这玩意，在门外，只要一听这声音，下人便连忙买了回来。
陌芷鸢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这里。
有些怔怔的扶着父亲的头发，父亲真的好安静。她都不太习惯这样的老头子，平日里不是都爱数落她嘛，今天怎么，就不多骂她几句了。
鼻头发酸，但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哭出来了。
院子的门被推开，离草扶着陌煜，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福俞——福俞——”，还刚刚跨过大门，陌煜便在那里大声的喊道。
“小声点，家里两位姑娘应该还在睡觉呢。”离草在一旁，连忙伸手制止着。
“我这还是在门口呢。两位姑娘都在庭院后面的厢房，打扰不到她们。”陌煜笑嘻嘻的搭着离草的肩膀，但声音却着实小了很多。
陌芷鸢听着他们的对话，眼泪又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满眼眶，血红的有些骇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