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热河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算计，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考量。
七十年了，德拉诺再也不是那个坐在祖父腿上看星星的孩子。
他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他是德拉诺家族的最强大的勇士。
他是冰雪王国八大家族的族长之一。
他更是所有尼弗海姆人的偶像。
这种种的一切，虽然有家族背后的推波助澜，但也绝不能忽视德拉诺自己的努力。
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和上天眷顾的运气，没有人会迈过那一道门槛。
但是此时，不知为何，他站在阿萨德的面前，总觉得自己依旧像五十年前，是个渺小的存在。
就像一只取得了蜜糖的棕熊，却在林子里迷了路。
“怎么？害怕？”
阿萨德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蒸腾的湖泊上，滚滚热浪似乎沸腾的更加厉害，把阿萨德烧得脸红。
顿时，德拉诺脚下金光浮动，像只金色的猎鹰展开的翅膀。
浮光掠影间，他来到了阿萨德的身旁。
他落在阿萨德的一边，如果仔细看，两个人的确是并肩而立的。
“身手倒是不错，但就是心性差了点，也罢，比我家的那些孩子要好，哎，人族啊”
阿萨德就像巨人一样，他似乎追忆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泰坦一族天生神力，巨大无比，更是比人族早无数年觉醒精神力。
泰坦一族优秀的勇士，可以同时驾驭天地间的魔力和爆发出的拳劲。
远古时代，如果不是神族的庇护和人族魂力的觉醒，以及无数反抗者前赴后继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只怕到现在，人族还是泰坦一族的口粮。
是的，太久之前，泰坦一族是吃人的。
更准确地说，它们是什么都吃。
山洞里的真龙是它们的口粮，火山里的凤鸟是它们的口粮，深海里的巨鲸是它们的口粮。
而阿萨德，是几乎见证了半个风雪泰坦一族历史的存在，更是达到了称号勇士之上极限勇士的境界。
极限勇士，是百年前神王单独为称号勇士之后添加的一个境界。
也是为了和百年前，黑暗时代降临的使徒阶级作为对应比对。
这个境界没有任何定量的指标，有的只有敬畏和世人的亲眼所见。
德拉诺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阿萨德巨大的头颅缓缓移动，看着德拉诺漏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看来那个老家伙真的很看重承诺，什么都没有和你们说。也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说了。”
德拉诺没有扭头，眼睛看向脚底的湖泊。
“阿萨德族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阿萨德没有纠结，声音平和：“你看好。”
这时，他的手忽然抓住了一直自己敲打光球的狼牙棒，对着下面的湖泊狠狠的一挥。
一瞬间，德拉诺竟然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他的瞳孔放大，金黄色的魂光喷涌着保护着自己。
这是猎人天生对危险的敏锐，是对各种形式能量的捕捉。
这种保护是一种本能，更是在无数陷阱磨练出来的下意识。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湖泊，原本沸腾的湖水全部冻结，和远处的冰原完美衔接。
“仔细看。”
阿萨德的声音严肃而凝重。
不用阿萨德说，德拉诺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
金黄色的魂光淬炼过眼睛，称号级别猎人的实力让他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也就是这样，德拉诺不禁愣住了。
“用你们人族的描述说，你是个猎人，看来就不用我多解释下面的情况了。”
“它出现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包括我。”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它的确在一步步侵蚀我族的土地。”
“我的冰冻魔法对它一定作用都没有，就算我用的魔力再多，威力再大，这条热河
“是的，我把它称作热河。”
说话的时候，德拉诺已经情不自禁放低了高度。
在沸腾的湖水里，一条红色的粗线在隐隐跳动。
自己的感知能进入湖水，碰撞阿萨德口中的热河却像对方不存在一样，直接略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眼睛比感知力好用了？
此时，阿萨德的继续说道：
“而且，在我使用魔法让它现出原形之后，它会有一段时间格外亢奋。”
在这时，热河像是得到喂养的肉虫，有了粮食吃饱了饭好不快乐，竟然在晃动着身体。
湖泊的平面降低，原本蒸腾的水已经变成了水汽。
视线之外的冰川世界，黑衣侍从面色凝重，虽然他看不到山川内的景色，但却能感受到大地深处的震动。
风雪内的世界，无数朝着风雪泰坦祖地前行人族勇士什么也不知道，嘴巴张不开，心里依旧骂着脏话。
“一开始，我还能压制它，但现在，我只能用我的力量，和它周旋，甚至在一步步妥协。”
“德拉诺，我泰坦一族是没了办法才向你们人族求助，向其他种族求助，不单单是冰雪魔法，其他的魔法似乎也无法让它消失。”
“如果说非要我承认你们人族一点，那就是你们的发展太快了。你们太能生了。你们的文明发展的太快了，我只能希望你们有办法可以解决。”
“现在的它流动的方向我还可以引导不触及封印之地，但是日后，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只能确认一点，这不是使徒留下的后手，万幸。”
“但如果，它不是使徒的后手，那么它究竟是谁的手笔呢？”
说到这里，德拉诺总感觉身后的阴云和雨雾都浓重了些许。
阿萨德冷笑的声音似乎冰冻了他的心。
是的，这如果使徒的后手，那么必然是克瑞斯大陆上的人的所作所为。
这条热河，如果真的如阿萨德所言，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触及封印之力雪山神族留下的封印。
那么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谁会有个保证？
那些书籍里记载的画面和小时候游吟诗人夸张的表情慢慢浮现在德拉诺的脑海。
更可怕的是，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条热河出现的契机都格外恐怖。
细想，就算这条热河不会触及封印之地，那么找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加以控制或拔出，它摧毁北方无尽雪原的日子也并不是遥遥无期。
毕竟，他已经让在冰川高原上堪称无敌的风雪泰坦举族迁移，更是让实力达到极限勇士阶级的传奇存在毫无办法。
德拉诺回过神来，声音低沉：“我会让人回到王国，告诉陛下事情的严重性。“
他左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金色的魂力慢慢流经他的身体汇聚到他的拳头上。
“我带领的人手很快就会全部到达这里，还希望阿萨德族长配合一下。“
阿萨德点头：“自然。我已经拿它毫无办法，而且，它对我们泰坦一族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我族的勇士无论实力如何都无法接近它。”
德拉诺点头：“好，既然这样，调查方面的事情就由我族来完成，还希望阿萨德大人继续在这里压制它。”
“我的本分。”
德拉诺看向身后，一只金色的猎鹰在从它的袖子里钻了出来，消失在弥漫的雨雾和阴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