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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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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细雨漫天漂洒,低沉的天空乌青一片,冰凉的水珠浸透料峭春寒。冷风飕飕吹飞细密的雨珠,花枝树桠上萌萌泛绿的嫩芽在风雨中飘摇零落。

  本是仲春二月,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可京城这个春天却如深秋一般萧索肃杀。皇权争斗、骨肉相残,节气带来的暖意全都被淹没在血雨腥风之中。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空荡沉寂,明烛高照,炭火辉映,却无法驱散阴雨节气带来的森寒。殿内只有几个人,静得让人心悸,偶尔一点声响都能让他们周身一颤。

  启顺帝蜷缩在宽大的龙椅里,身上盖着一条绒毯,不时咳嗽几声,青白的脸色更加阴沉。沉默许久,他长吸一口气,问:“还没有梓璘的消息?”

  “回皇上,暂时还没镶亲王世子的消息传回来。”

  “畜生、畜生。”启顺帝咬着牙站起来,“仁平太子,仁义平顺,朕登基第三天就立他为太子,又赐了他封号,他连朕都敢害,会放过梓璘吗?”

  “请皇上保重龙体。”

  启顺帝倒在龙椅上,闭上眼睛,沉声道:“传旨吧!”

  皇宫厚重的宫门急速打开,数千名身穿铠甲、拔弓张弩的侍卫蜂涌而出,一时间,雨打盔甲,啪啪作响。为首的几名将领互相点头示意之后,一声令下,侍卫就分成了几队,顶风冒雨,向京城几处富贵家族集居之地飞奔而去。

  侍卫从宫中出来,宫中一个隐秘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悄然传开,震惊了整个京城。人们处于惊惶之中,不敢多言半字,更没有人敢评说置疑消息的真假。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当今皇上启顺帝几经思虑,颁下圣旨:废去安皇后的皇后之位,赐鸠酒自尽,安皇后寝宫中侍候服役的百余名宫人全部杖毙。

  细数前朝,母仪天下的皇后被终身禁足、被废黜者倒有先例,被赐死者绝无仅有。本朝开国一百多年,安皇后被废黜赐死,可谓开了两朝的先例。

  安皇后是一等安国公府的嫡长女,启顺帝的元配发妻,太子的生母,金尊玉贵,曾经半生显赫。而今,她青紫的尸身卷裏草席,在苍凉的冷雨中,被几个太监从北宫角门拖出去,丢到了乱葬岗,成为禽兽饱腹的饲食。

  荣华富贵,转眼灰飞烟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萧中岳身为储君却残暴不仁,不思报效君父家国,屠君弑父、毒杀亲弟、阴谋篡位。现废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赐其及其正妃、嫡子自尽,其余妻儿皆发配漠北为奴,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尖细高亢却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东宫上空响起,并久久回荡。同时,仁平太子在宫外的府邸也被侍卫层层包围,悲沧的哭喊嚎叫声响成一片。

  安皇后被废黜赐死的重磅消息传开,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仁平太子被废黜赐死的圣旨就紧随其后,如同霹雳惊雷击破万里晴空,以让人不及掩耳之速在京城每一个角落炸响,惊得人们目瞪口呆、悲叹不绝。

  七天前,太子曾以监国储君的身份诏告天下,说当今皇上重度昏迷、病入膏肓,不能处理国事,他择定七天之后登基称帝,尊当今皇上为太上皇。

  今天,就是太子萧中岳准备登基称帝的七日之期,没想到却成了他的死期。

  官道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手举油伞、身披蓑衣在沥沥雨帘中匆忙奔走。看到穿行在雨中的侍卫,路人赶紧停住脚步,小心低头、摒气避让。刚打开门面准备营业的掌柜和伙计看到这一幕,急忙闭门关窗,都停业谢客了。

  人们怕惹来杀身之祸,不敢发出声音,只以唇语、眼神和手势交流。时间在阴凉的冷雨中悄悄划过,偌大的京城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紧接着,又有几道圣旨颁下,都是处置以安国公府为首的太子一党的。这几道圣旨如同索命的符咒,让整个京城被团团死气笼罩,浸淫在无限恐慌之中。

  当今皇上外祖一族势力微弱,虽说为嫡为长,却不为先皇所喜,在诸多皇子中极不显眼。他之所以能在夺嫡中胜出,就因为他娶了一等安国公府的嫡长女。

  启顺帝登基时,皇长子才三岁。为重谢安国公府一族的支持,兑现他对安皇后的承诺,他登基第三天就立皇长子为太子,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了。

  安国公府是本朝开国赐封的六公之一,世袭罔替,因被祸事牵连,被圣贤皇太后贬到西北。先皇登基,念安国公府安分的几十年,才召国京师,委以重任。

  这二十多年,安国公府成了皇后和太子的后盾,势力迅速膨胀,如烈火烹油般富贵天极,朝野势力盘根错节。太子是准皇帝,追随者和党羽自然威威赫赫,朝堂半数臣子皆投身太子门下,诸多名门旺族都与安国公府姻亲相连。

  就在太子喜气洋洋,准备荣登大宝之时,重度昏迷、病入膏肓的皇上突然清醒康健,运筹帷幄,调兵谴将,把太子和安皇后及安国公府一党杀了个措手不及。

  安国公府的追随者被当头落下的棒子骤然敲醒,还没想出择清自身之策,就被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灭门的灭门,抄家的抄家、掠爵的掠爵。据朝野风传,在太子和安皇后赴死当天,就有百余名臣子命妇被赐死或被处死。

  哭喊声、诉冤声、惨叫声、呵骂声交织着尖锐的兵器划破皮肤的声音响彻京城,浓郁的血腥气弥散在仲春急雨沉冷的森寒中,令人作呕。乌蒙青灰的天空泛出片片腥红,象是被鲜血染过一样,诡艳且妖治。

  短短几天,以仁孝治天下的启顺帝御笔挥舞、杀人如麻,在盛月皇朝的史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废太子曾被皇上赐封为仁平太子,他也准备登基之后改用“仁平”为年号,盛月皇朝史书称此次事件为“仁平之乱”。

  接连几天,春雨或急或缓,一直漂落不休,仲春的天气更冷了。

  太子和安皇后等人死后第七天,吝啬多日的太阳终于释放出几缕光芒,淡淡的温暖弥散,被森寒禁固多日的人们就象春日的嫩芽一样渐渐舒展。

  平定了“仁平之乱”,启顺帝又以皇帝之尊踏入金殿,这是他清醒之后的第一个早朝。臣子们都战战兢兢,只怕祸从天降,没想到启顺帝却不愠不火,只是例行处理了一些积压事务。下朝之后,他又召一些心腹重臣到御书房密议,没被召见的臣子都没回府,他们等在殿外,急切地想知道密议的结果。

  因太子和安氏一党叛乱,光朝堂之上被斩杀贬黜的臣子就将近半数。太子一党分布在地方的官员也不少,而且都是重位肥差,此次,这些人也难逃清算。

  有罚就有赏,有被贬黜的,就有被升迁的,职位空出来就要有替补。不属于太子一党或保持中立的臣子都擦亮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或亲朋的机会。

  让众人失望了,御书房密议的结果不是某些人升迁的恩旨,而是启顺帝向天下人通报“仁平之乱”邸报,还有一份陈述他自身罪过的一份“罪己诏”。

  启顺帝在“罪己诏”说是自己宠坏了废太子,轻信了安皇后,纵容安国公府一党为奸为恶,才导致废太子无情无义、胆大包天,毒杀三皇子,勒死三皇子的生母程德妃,继而又毒害君父,在朝堂大肆清除异己,妄想早日篡位称帝。

  臣民感叹钦佩隆顺帝有自我检讨、剖陈的勇气,但对“罪己诏”提到的冠冕堂皇的因由,大多数人都感觉意犹未尽,想探知更深层的隐秘。臣子中少数知情者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付之一笑罢了,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废太子为什么要毒杀三皇子并勒死程德妃,民间自有多个版本的谈资笑料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议论,舆论的风头倒向哪边就不言而喻了。

  启顺帝宠信太子和安皇后,恩宠安国公府一党朝野皆知。在启顺帝眼中,只有太子是儿子,其他皇子只是他和太子的臣子。

  一年前,启顺帝突然宠起了三皇子,连晋几级,加封三皇子为亲王,并不顾太子一党反对,对三皇子委以重任,连带对程德妃及程氏一族也恩封厚赏不断。

  程德妃出身江东大族程家,程氏一族书香传家,在前朝就是清贵之门。三皇子受外祖一族影响,自幼颇好读书,在朝野素有博学君子之称。

  程家的子弟门生及结交者都是直臣清流,因此,三皇子就得到了天下读书人的拥护。三皇子得幸圣宠,臣民猜测圣意,认为启顺帝对太子心生不满,朝堂风向因此而变,这给太子及安国公府一派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和威胁。

  太子和安皇后等人恨极了三皇子和程德妃,更对启顺帝衍生怨念。至于太子如何毒杀三皇子、勒死程德妃,知情者死的死,疯的疯,不死不疯者的嘴巴闭得比河蚌还紧。局外人不得而知,流传的版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猜测。

  一场叛乱结束,朝局要运营,就要重新洗牌,与朝廷紧密相连的名门旺族经过兴衰起伏,自会有几家得势、几家败落,重新撑起大秦皇朝的权贵之门。

  启顺帝本是一位比较勤勉的皇帝,正年富力强,经历了“仁平之乱”,他痛心之余汲取教训,对朝堂和后宫的权衡掌握更加得心应手。

  但庙堂如江湖,总会有争战,而前朝夺嫡就象后宫争宠一样,是历朝历代不变的戏码。即使经历了“仁平之乱”之痛,一些必然出现的桥段也会如期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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