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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吧,森之黑山羊的奇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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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有关那个新娘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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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家伙——”

  “到底去哪里了啊。”

  ◇

  我在温暖的河中漫步,水面上笼罩着绵密的樱花花瓣,自上游游飘到下游,像是无根的浮萍。

  河并不深,水很清,河底都是圆润的卵石——我以违反重力学的方式踩在水面上,低头就能看见小鱼围绕自己的脚踝游动。

  赶在婚礼开始之前,我最终还是通过传送水晶回来了。

  ——这里是婚宴会场。

  河对面传来短促但悠扬的乐声,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互相应和。这是演出开始之前的试音,听上去,一场露天音乐会即将开始。

  “所以说、你啊……”

  新郎故意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食指戳了戳我的额头。

  “你不是要逃婚的么?怎么、又回来啦?”

  “嘛,”我把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就是字面意思啦,婚前焦虑症嘛,所以就暂时逃婚了。”

  “……哪有逃婚还带『暂时』的啊。”

  他皱了皱眉,竟有种剑眉星目的感觉。

  他的脖子上带着玫瑰红的绶带,绶带上别有金色和银色的勋章——在绶带的衬托下,那身体面的白衣像是将军的制服。

  “光是游戏中结婚就已经够麻烦了,到时候等你怀孕了岂不是还有产前综合征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

  ——怀、怀孕……

  你给我等等。

  你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事情啊?

  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害羞到脖子都在发烫——于是不经意间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

  午后的阳光异常温暖。

  风大了起来,小小的光之妖精顺着嫁衣的衣褶流走——瑰红色的长发在风中漫卷,洁白的长裙也在风中漫卷,露出笔直秀气的双腿。

  腿上穿着白色的高跟羊皮短靴,脚腕上系着金色的小链子,铃铛在风中叮叮作响。

  ——我知道的。

  关于……那个家伙、所说的事情。

  ◇

  ——罪者之手——

  ◇

  也不明白为何,我在恋爱上一向是比较看得开的,相爱的男女会做点深入了解的事情其实相当正常——但理解归理解,轮到我自己的时候就相当胆怯了。

  我很害怕、性与爱什么的。

  明明平常的时候都无所谓的,自我感觉良好来着,但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很紧张,光是被喜欢的人爱抚身体就紧张地不得了了。

  明明接吻都顺顺利利的,被揉胸的时候也顺顺利利的……但就是最后一步会突然地、被一种来自深海般的恐惧所淹没。

  成年之后,才意识到性与爱是几乎无法割裂的,可尽管意识到了又如何呢?我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欲望。

  ——没有,通通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失去贞洁”或者“一无是处”什么的、而是某种纯粹的执念。

  是我在害怕,还是这个世界在害怕?

  ——偶尔会有这样的疑问。

  明明并不在乎所谓的“贞洁”的说,我姑且也不是什么保守的家伙。

  以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呢,恋人信心满满地、趁我一不注意把我推倒——结果被我下意识地踢中裆部,当时整个人脸色都白了呢。

  ——抱歉啊、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超痛的样子。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是个超级麻烦的新娘子,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我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执念呢?

  我在河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素白的头纱半遮半掩住女孩的脸,很容易就可以认出来——那双踩在水面上的短靴和那根小小的脚链是我们联赛结束后第一次约会时在名品店里买的——在婚纱和头纱的衬托下,水中的女孩越发像是个精美的娟娃娃。

  红发漫卷,在风中起起伏伏、反复起落,仿佛花瓣,带着震惊世界的喜悦,带着吞噬一切的执念。

  ◇

  出自自罪者之手的扼杀之果——

  ——既已在此——

  ◇

  既已在此?

  我忽然地愣住了,恍惚间仿佛闻见了腐烂果实的腥甜味道。

  “怎么了?”

  新郎疑惑地看向停滞不前的我,绶带在众人的歌声中齐跃。

  “……不、没什么。”

  我试图露出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微笑,他虽然看上去在担心我,但还是只能牵着我踏上河岸的尽头。

  前方是茸茸的青草地草间盛开着白色的小花——花在风中摇曳,草地上,打扮成修女的年轻女孩们奔跑嬉戏,宽大的白袍也遮不住她们年轻诱人的曲线。

  她们的头发像是黄金或者白金那样灿烂,皮肤素白得像是冰雪,其余千百名作为宾客被邀请来的玩家们站在一旁——甚至有官方媒体在摄影,这让我有点自惭形秽。

  公会组的中二病们全副武装,一个个都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议会长、也就是『异族の议会』的公会长,五年前邀请我的那个少年,冲我友好地微笑。

  ◇

  ——苏醒吧——

  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啊——

  ◇

  月桂花枝扎成的花门下,穿着白色法袍的牧师在那里等候着,花门前摆着一张桌子充当圣台——这显然是一场东正教的婚礼。

  圣台上放着一部圣福音书,两点婚礼冠冕,一杯红葡萄酒和两支点燃的蜡烛,牧师把一枚精致的结婚戒指和一枚银制的结婚戒指放在圣台两端,阳光在金属表面泛起绚丽的光泽。

  不安的人大概是我自己呢,都出现幻听了——

  修女们向着我们跑了过来,围绕着我们。这些npc们用某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跟新郎搭话,但很奇怪的是我能听懂他们的话——她们说着祝福的话,跟我们行贴面礼。

  我对这些人工智能npc报以友好的微笑,挽着新郎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女孩们簇拥着我们来到教堂的白石前庭,围绕着我们唱歌跳舞,抛洒花瓣——不知道藏身在何处的交响乐队开始演奏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风中的妖精们也在合唱,竟有点剧院的感觉了。

  ◇

  出自罪者之手的扼杀之既已在此——

  ——我将孕育出死亡的种籽与蠕虫共享。

  ◇

  这、个?

  我再一次地听见了那个声音。

  像是来自深渊的低语。

  ◇

  ——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啊——

  ◇

  我忽然大口喘息,心脏被荆棘勒出深痕,于是鲜血四溅。

  并不是真实意义上的伤痛,而是……某种千百年时间浓缩为一刻时的恐惧。

  ◇

  幻觉、

  幻觉、

  幻觉。

  ◇

  模糊的视野里,白垩色的教堂逐渐消失……小小的窗户像是成排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高天里的风速很高,乌云瞬息万变,但风被四周的大树挡住了,这块小小的草坪上和煕温暖。

  幻觉、幻觉、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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