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蝴蝶的翅膀
已经上班快要一周的时间了。
工作就跟我想象的一样，每天朝九晚五，有些乏味。
但这样的生活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却显得尤为可贵。
父母会觉得，你现在这样平淡又安逸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你的。
可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会在乎。
等时间再过得久一点，总有一天，这种荒唐的话语连同自己都可以被说服。
我大概就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吧。
才工作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俨然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就好像在这样生活个几百年，也不会觉得无聊一样。
公司的食堂比我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大学的时候，詹乐那么不喜欢学校的食堂。
现在却出奇的喜欢起公司的食堂来。
她最喜欢周三会有的豇豆角炖土豆，她说有种北方的味道。
詹乐三番五次的想要我也尝试一下，都被我果断的拒绝了。
因为豇豆角总是让我想起那个一波三折的运动会。
从而想起阮奕。
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和阮奕就好像生活在两个平行时空的人一样。
没有见面的机会，更没有那种机遇。
我们沿着各自生活的轨迹，在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
可即便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现在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跟他炫耀了。
小孩子气一般的说，“你看，我很棒吧？”
阮奕一定会笑着看向我，温柔的说，“嗯，你最棒。”
想着这些，我竟然想出了神。
詹乐疑惑的看向我，伸出手来在我的面前来回的摇晃着。
“温热？温热！”
“啊？啊！”
我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心里竟还觉得有些可惜。
“想什么呢？”詹乐问。
“没什么。”
“温热，你老是这样，什么都不说。”詹乐委屈的撇了撇嘴。
“真的没什么。”我出声安慰。
“行了，知道了。”詹乐笑着说，“逗你玩呢，快吃吧。”
正低头吃着饭，詹乐突然说，“对了，过两天余赋远的生日你们打算怎么过啊？”
“这个，我还没想好呢。”我愁眉苦脸的说。
每年准备余赋远的生日，都像是历劫一样。
每年一次的“恐怖时光”又悄然而至了，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倒不是说余赋远对于自己的生日要求的多高。
恰恰他就是没有要求才让我觉得难办。
记得他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我去蛋糕店亲手做了一个蛋糕。
虽说样子是丑了一点，但好在味道是正常的。
结果却被张超和钟晴嘲笑了好几个星期。
相反的，余赋远倒是挺喜欢那个蛋糕的。
都吃完了不说，还一直夸奖我的手艺好之类的话。
可我总是觉得，余赋远跟我处在不一样的世界了。
这样的礼物，如果有他的朋友在场的话，保不齐会让余赋远丢脸。
等到余赋远第二次过生日的时候，我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双很贵的篮球鞋。
结果却选错了尺码，再一次被他的朋友们嘲笑。
那时才知道，男生的篮球鞋的尺码和平时穿的尺码是有出入的。
篮球鞋还有半码这一说，直到现在我都有些匪夷所思。
接连两次生日，都让余赋远在朋友面前丢了脸。
让我不再有自信为余赋远准备礼物了。
他很快发现了我的小心，所以从第三次生日开始，每年的生日都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过得。
“什么打算都没有？”詹乐惊讶的说。
“是啊，我真的是毫无头绪。”我愁眉苦脸的说。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快过生日的？”
余赋远是过阴历生日的，所以每年这个日子都要先算才知道。
即便我在寝室提到过余赋远生日的日期，可按道理来说，她不该记得那么清楚啊。
换句话说，有谁会把别人男朋友的生日记在心里的？
“啊？什么？”
詹乐显然被我的问题吓到了。
“嗯？”我微微皱起眉看着她。
“哎呀，你忘了，前两天你才刚跟我提起过啊，就是在食堂！”
詹乐故意提高了声调。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开始在回忆里搜索詹乐提到的片段，但是未果。
“肯定是你最近压力太大给忘了呗。”詹乐不以为然的说。
“不然我是有病吗，干嘛记你男朋友的生日？”
“也对……”
大概真的时候提起过，但是忘记了。
“哎呀不说了，主管说让我中午去她办公室呢！”
我说完赶紧又吃了两口饭，便消失在了食堂里。
詹乐看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可怕的微笑。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大课，阶梯教室里坐着三个班的学生。
许正君坐在靠后面的位置。
他喜欢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教室里的每个角落。
唯一的缺点就是，听不太清老师说的话。
不过也没关系，也没见他哪科的成绩下降过。
东淳从后门走了进来，四处搜索了一下，将目光停留在了许正君的身上。
“吃午饭了？”东淳自然的和许正君搭话。
“嗯。”许正君点了点头。
“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没关系。”
许正君知道，东淳指的是之前联谊会上的事情。
“后来回寝室了？”东淳担心的问。
“嗯。”许正君点了点头。
“那就好。”东淳笑了笑。
在东淳的心里，她始终是初中时期的那个小女孩。
在面对许正君的时候，永远都是自卑的，懦弱的。
即便现在的她和许正君同样优秀，可在他的面前，东淳始终抬不起头。
喜欢一个人的同时，会将那个人无限的放大。
以至于自己在他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渺小。
像微粒。
像尘埃。
东淳喜欢许正君，这是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孟稚青说她要来找我玩的时候，我就猜她是和杨与吵架了。
“谁说的！我干嘛和他吵架？”孟稚青在电话里阴阳怪气的说。
“不然你干嘛一个人跑我这里来？”我笑着说。
“你就不能对自己有点儿自信？我明明就是想你想得不得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我还是决定向孟稚青妥协了，不然也不知道她还会说出多少违心的话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
“就这两天吧，到时候提前打给你。”
挂断孟稚青的电话，站在我身后人可以的咳嗽了两声。
我转过身来，部门主管不知道什么站在我的身后的。
主管是一个相当时尚的年强女人。
每天的穿着打扮和公司的气质完全格格不入。
软件公司，多半都是带着眼睛的宅男居多。
女生的人数本就不多，主管算是女生中的精品了。
她总是踏着一双又细又高的高跟鞋，波浪形的卷发随意的搭在胸前。
涂着鲜红的嘴唇在公司里“招摇过市”。
公司里的男同志都很喜欢她，私下里叫她女神。
反之，公司里的女同事都不太喜欢她，觉得她身上散发着狐狸精的味道。
当然了，也有一些女同事是喜欢她的。
詹乐属于前者，而我属于后者。
我觉得主管活出了自己的气质，不在乎任何人的指指点点。
堂堂正正的沿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做事，也是值得羡慕的。
我小步的跟着主管来到她的办公室，刚一进去，就是一股扑鼻而来的香水味。
不刺鼻，也不难闻，就是存在感太强了。
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狐狸精的味道”吧。
“坐吧。”主管示意我坐在她的对面。
“男朋友？”
“啊？”
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指的是和我通话的人。
“不是，不是，是我的同学。”我连忙摆手说。
“你没有男朋友？”主管惊讶的说。
“啊？这个……有、有。”我不好意思的说。
“还不好意思了，不是我说，你们现在这批年轻的孩子不都应该是慌里慌张的嘛？”
“再看看你，好像初中生发育早了一样。”
“思想怎么那么保守？”
主管的语气里，满是对我的嘲笑和讽刺。
但出奇的没有让人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亲切。
“中午我有点儿事情先出去了，没有你电话所以也没联系你。”
我中午来找主管的时候，她人不在办公室。
在门外一直等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她也一直没有出现。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我女儿要从国外回来了，不过那天我有事，你会开车吗？”
“嗯，会。”
幸好之前余赋远督促着我把驾照考了。
“到时候，你帮我去机场接一下，没有问题吧？”主管说。
“是哪一天呢？”我问。
“下周四。”
“周四！”
那天刚好是余赋远的生日。
“有什么问题吗？”主管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慌忙的摆手说。
“我是看你这姑娘平时比较安静，性格脾气也都挺好的。”
“我那女儿娇生惯养的，怕一般人跟她相处不好。”
“您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准时去接她。”
从主管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心里竟然有一丝侥幸的感觉。
既然和余赋远的生日是同一天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拿工作的事情当借口，从而逃避余赋远的生日呢？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是个神经病一样。
一方面想要用自己的一生来补偿余赋远。
一方面又千方百计的想要逃避余赋远。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呢？
今天是钟晴检查的日子，阮奕特意请了假，带她来到医院。
两个人坐在医生的对面。
医生拿着化验的单子，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怎么了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阮奕担心的说。
“您太太怀孕之前的身体就不太好，有营养不良的情况。”
“现在离临盆的日子也不远了，我是担心她挺不住啊。”
钟晴紧张的向前探了探身子。
“什么意思啊医生，是说着孩子保不住吗？”
医生摇了摇头，“也不是那个意思。”
“母体营养不良，当然也会给孩子造成一定量的影响。”
“再加上你说曾经有过出血的症状，我是担心真的到生产的那一天会比较困难。”
“那可以剖腹产吗？”阮奕紧张的问。
“要看到时候的情况了。”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多吃一点儿有营养的东西，调整好心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从医院回来，阮奕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钟晴担心的坐在他旁边，“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阮奕自责的说。
“这怎么能怪你呢？医生都说了，是我怀孕之前就又些营养不良的。”
“那也是我的错，我当时就不应该赌气去z大的，我就应该留下来陪你的。”
“这样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有人说。带动这世界一切因果关系的，是蝴蝶的翅膀。
它轻轻的扇动翅膀，会让大洋彼岸发生海啸。
它轻轻的扇动翅膀，把那个命中注定的人送到你的面前。
如果真的存在上帝，他一定在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一切。
人们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都在被他看在眼里。
我们和这个宇宙相比，真的太过于渺小了。
钟晴将阮奕轻轻的揽在怀里，用手柔和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可是你带给我希望的，阮奕。”
“没有你，这个孩子能不能留到现在还不一定。”
“是你给了我能够孕育他的机会，小家伙肯定也特别感激你的。”
“阮奕，我曾经想象过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想象不到啊，我不能没有你。”
“是你在我的世界变得漆黑的时候，为我点亮一盏灯。”
“是你照亮了我回家的路，是你给我了我光明。”
“阮奕，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钟晴的眼泪顺着下颚滴在阮奕的背上。
即便隔着衣服的距离，阮奕依旧感受到了那滴泪水的温度。
是滚烫的，是沸腾的。
阮奕靠在钟晴的胸膛，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感受钟晴的拥抱了？
这个他深爱了十年的女孩，现在成为了他的妻子。
不管用尽什么方法，他承诺给她最好的。
他承诺的，他自己就一定办得到。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阮奕真切的明白。
蝴蝶的翅膀，是一种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