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想见你,就现在
詹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放心了。
在我心里，余赋远和詹乐就算认识，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詹乐便出声打断了我。
“我和余赋远在一起，而且……”
詹乐慢条斯理的说，“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直到下班，我的精神一直处在恍惚的状态。
一整天下来，没有喝一口水，自然也就没有吃一口饭。
主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我依然坐在座位上，惊讶的小跑到我身边。
“你怎么还在这儿？”主管尖叫着说。
“啊？”我慌忙的站起身来，疑惑的看着她。
“啊什么啊呀，不是让你去接机吗！”主管有些生气的说。
“啊！对！对对对！”
我连忙背起包包，一边道歉一边跑了出去。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我的心依旧不能平静。
音响里放着好听的音乐，是很舒缓的英文歌，伴随着悠长的钢琴伴奏。
可即便是这样的歌，也没有办法使我的心平静下来。
我依然头皮发麻。
回想起詹乐对我说的话。
“我和余赋远在一起，而且，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在一起很久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在我们一起吃火锅之前吗？
还是在詹乐向我要余赋远联系方式之前？
又或者说，毕业之前？
我根本不敢去想。
这两个人。
真的是，太可怕了。
看了一眼时间，才慌忙将车启动，开往机场的方向。
一路上，我的手都死死的抓着方向盘，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它捏的粉碎。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开车这件事情上。
毕竟我的生命，比起他们两个的事情来说，要珍贵太多了。
“温热，温热……”
我不停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以求得到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可我做不到。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又再一次的脱离下巴落在我的腿上。
隔着裤子，也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余赋远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坐在床边拿起手机。
“温热有再打来吗？”余赋远问。
“没有啊。”詹乐躺在床上撒娇的说。
“是信号不好吗？”
余赋远还在为刚才我突然挂断电话的事情担心，他害我是出了什么意外。
殊不知，我是听到了詹乐的声音。
他更加不会知道，在他洗漱的这段时间。
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我还是回家去吧，我担心她……”
“别装蒜了！”詹乐恶狠狠的说道。
“你担心她什么？你要是真的担心她，她上午打来电话的时候，你就应该跑向她了。”
“又何故等到现在？”
“余赋远。”詹乐从唇间发出嘲讽的笑声，“你真是虚伪。”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
余赋远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你要去那？”
詹乐紧张的从床上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望着余赋远。
“我要回家，温热回家的时候看不见我她会着急的。”
“余赋远！”詹乐一个箭步冲到余赋远的身边，“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觉得呢？”
余赋远利索的穿好衣服，将外套搭在手臂上，从詹乐的身边穿了过去。
“余赋远！”詹乐站在他的背后大声的喊他的名字，“她都知道了！”
在詹乐的心里，她没有一点比不上我。
长得比我好看不说，脸上也没有那道让人反感的伤疤。
说学习成绩的话，同一个专业毕业的她，在我之前就找到了工作。
更主要的是，论起谁更爱余赋远的话。
我确实是输给了她。
且输的一败涂地。
“你说什么？”余赋远慌忙的转过身来。
“我们的事。”詹乐说，“温热她都知道了。”
赶到机场的时候，时间还早。
将车停在靠边的地方，这会儿的心已经不像期初那般风起云涌了。
把座椅靠背调平，整个人平躺在车里。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想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拴在这口气上。
让所有的不愉快都离我而去，再也不要回来。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
在梦里，我见到了十分想念的人。
他陪着他美丽的妻子在公园里散步。
他的手里还抱着他们的孩子，准确说，是他妻子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可真漂亮，一定是遗传了她母亲的基因吧。
可那孩子一点儿也不像他。
我想要快步的跑向他，我拼命的向他招手，可他就是看不见。
我明明是在跑向他，可却像是在后退一般。
离他越来越远。
他如同我这一生都无法触及到的阳光一样。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敲打我的心弦，一下又一下。
我眼看着我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在粉碎，一点儿一点儿变成了泡沫。
终于，最后的一粒尘埃也随着风吹远时，我从梦境中惊醒。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又被右手边传来的敲玻璃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个女生不耐烦的使劲的敲着玻璃。
我疑惑的将车窗摇下来，“有什么事吗？”
“你是温热吧？赶紧开门！”女生不耐烦的说。
我慌忙的将车门打开，女生一股脑的闯了进来。
“我敲了不下五分钟，你是猪吗？睡那么死！”
女生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不耐烦的说。
“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算了算了，走吧。”
她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初中生。
看到她这样青春的小脸，让我想起了自己初中时候的模样。
小巧的样子，很是安静。
“我们去哪？”女生警惕的问。
“主管交代说，让我送你回家。”我回答。
“回家？她家？”女生惊讶的说。
“对。”我点了点头。
“你停车！你快停车！我不去我不去！”
女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不停的伸手拍打着身边的东西。
这些被打的东西里面，自然也包括我。
“不行，我答应主管了，一定要送你回家。”
“靠边停车！你快给我靠边停车！”女生恶狠狠的说。
“你再不停车，我就从窗户跳出去。”
女生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窗户。
大有一副要和我鱼死网破的架势。
我只好乖乖的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不要回家，我要住酒店。”
“你不同意，我就马上回去。”
“让她送我去酒店！”
女生简单了说了一句之后，将手机递了过来。
“你们主管找你。”
我疑惑的接过手机，“喂？”
“温热？你把那孩子送到我家附近的酒店吧。”
“好的，主管。”
这孩子还真是强势，估计她和主管的关系并不好吧。
从那么远的地方回家一趟，都不愿意住在主管家里。
“看我干什么！快开车，我都要累死了！”女生不耐烦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女生问。
“温热。”
“温热？”女生诧异的说，“你这名字好奇怪啊，一点儿都不好听。”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问。
“不告诉你！”
女生将头转向窗户，看着车外的夜景。
不时的还会感叹，这里的变化真大之类的话。
看来她也是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终于到达酒店，帮她卸了行李，开好房间之后，正打算离开，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你去哪？”
“回家啊。”
回家？我还有家吗？
如果回家的时候发现余赋远和詹乐也在家里可怎么办？
我不想回家，却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你不留下来？”女生皱着眉头说。
突然发现，这个女生不管再怎么强势，终究还是个孩子。
我蹲下身来，“你自己害怕？”
“我、我才不怕呢！”女生不甘示弱的说。
“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站起身来。
“别、别，你、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你房间的钱让你们主管给你不就好了？”女生焦急的抓着我的手臂说。
其实与其到外面找地方睡觉，不如就陪着这个孩子在这里睡一晚。
反正我也不想回家的。
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好吧。”我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把我的房间换成双人间吧。”女生不好意思的说。
“那作为交换条件的话，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笑着说。
“我、我叫庄梦。”
“庄梦？庄生晓梦迷蝴蝶的庄梦？”
“不知道不知道，赶紧上去吧，累死了都。”
庄梦又恢复了一开始趾高气扬的样子。
余赋远和詹乐无声的坐在房间里，没有先开口说第一句话。
“她是怎么知道的？”余赋远问。
“我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詹乐平静的说。
“你！”余赋远的手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拳头。
“怎么？生气了？要打我吗？”詹乐挑着眉说。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跟你见面，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余赋远将手中的香烟使劲的怼在了烟灰缸里。
那根香烟像是小丑一般，扭曲的躺在烟灰缸里。
“这不是你能说的算的。”詹乐恶狠狠地说。
“那你就试试。”余赋远站起身来，“看看到底我说的算不算。”
余赋远朝门口走去。
“余赋远！”
詹乐在他的身后叫住了他。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哪怕一次？”
这个问题詹乐不止一次想要问他。
不是她不敢问出口。
而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心知肚明。
那已经是在她心里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疤了，又何苦强迫自己再往上撒盐呢？
可今天，詹乐想问余赋远。
就让这个问题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让她从此跌入深渊。
“没有。”余赋远甩下两个字之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詹乐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那似乎是她身体里全部的水分。
伴随着她这些年的喜欢，全部还给时间，还给土地。
詹乐忘了一开始是怎么喜欢上余赋远的了。
大概是看见他的第一眼。
也许是他带着她们去商场的时候，那份向着喜欢的人的心意。
又或者是那天在她怀里失声痛哭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她真心实意喜欢的人。
可他的心，终究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我平躺在床上，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在回忆里回想着余赋远和詹乐之间的联系。
我回忆不出。
因为对于这两个人，我的关心都不足够。
庄梦的声音从旁边的床铺传来，“你睡了吗？”
“还没有。”
“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回家吗？”
“我大概能猜的到。”
“你困吗？”
“有一点儿。”
“那睡吧。”
庄梦的话音刚落，听到了她翻身的声音。
我确实是困的，人的神经紧张了一天，突然放松下来的话，会觉得非常疲惫。
可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辗转反侧的的时候，手机微信的提醒音响了起来。
漆黑的房间里，手机的屏幕亮的瘆人。
是余赋远的微信。
“你在哪？”
正思考着要不要回复的时候，余赋远的电话打来。
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我一跳，就连旁边睡熟的庄梦都不由得动了动身子。
怕打扰到庄梦，情急之下竟按了接通键。
“喂？温热？”余赋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你在听吗？温热？”
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
手机还在我的手里，显示着通话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我小声的说。
“你在哪？”余赋远担心的说，“怎么没回家？”
“主管让我去机场接她的孩子，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她一个晚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余赋远的话欲言又止。
“温热，我想见你。”
“太、太晚了，还是，还是等有时间的吧。”我慌忙的结巴起来。
“不，我想见你，就现在。”
“我、我……”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便慌忙的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余赋远，不如就避而不见吧。
我需要时间，我真的需要时间。
再等一等吧。
可我想要等，不代表余赋远他也能等。
当他早上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就知道。
也许这一辈子，我都没有办法真的逃出他的手掌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