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别
张昭和林莺自然不知道背后有人在指点江山，即使知道了，也只会付之一笑。
路上行人都有些行色匆匆，一些超市之类的地方更是快要挤爆了，外面的停车场挤得满满当当，有些人直接推着堆成小山一般的购物车往外搬运，一个有点名气的超市甚至直接在外面打出了每人限购一袋大米这样的告示。
原来有变异生物出没的消息已经在新闻上播出了，不过按照主持人的解释，华夏政府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希望民众不要惊慌，但是依然免不了人们的恐慌。
不过张昭没有准备存储物资，反而对街头人们的闲聊比较感兴趣。在两个口沫横飞的大妈交谈中听到三里地外的某个大楼发出巨大的震动，xx村子里面的村民看到了野外有狼，如此等等。
在路上林莺接了一个电话，然而没说几句话就面色不善的挂掉了，一路回到家门口，气氛都有些沉闷，林莺没有回家，而是随着张昭到他家里，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把书放书架上面整理好，然后有些局促不安的道：“等会陪我出去转转吧，来这里这么久了哪都没有去过”。
张昭心里的一个猜测里越来越清晰了，摸了摸林莺的脑袋，笑道：“想去哪里玩，哥带你去啊，要知道我可是把这里的大街小巷都逛遍了”。
林莺把小脑袋甩了一下，像是要把上面被某人搅乱的头发捋直一样，还对张昭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张昭突然像见到什么惊奇的事物一样，“小莺你的头上有白头发，我来帮你拔掉”，林莺连忙乖乖低下头，没想到脑袋上又被一双大手来回抓挠了几遍。
林莺连忙抬起头来，只看见张昭逃离的背影。
“啊啊啊，张大骗子，给我站住，看本小姐要怎么收拾你！！！”。
“被你追上就算我输！”
两人的嘻笑声在小巷里面回荡，老居民楼里面的老头老太婆们听到了都微微一笑，三楼一个胖乎乎的老大爷在阳台上摇着蒲扇，笑道：“张昭这孩子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黑色云子落到了眼前的棋盘上。对面也坐着一个老者，看起来却是极瘦，脸色显出愁苦的样子，手里的白子不知往哪里放，犹豫了好半天才颓然把棋子放回到棋盒里，“不玩了不玩了，明明说好的是切磋，你完全不按规矩来”。
对面的胖老者抓了一下光秃秃的头皮：“哈哈，看张家小子开心，就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要不再来一局？”，对面瘦老者却连连摆手：“一子落地厌天机，你如今想必是静不下来了，我要是还陪你下，不是自取其辱吗？”。
胖老者小声问，“要不让你十子？”然而只换来老友的白眼。胖老者只能露出无奈神情：“如今的局势哪还静的下来，百年之期将近”，瘦老者问道：“连你都这样看吗？”，随后都露出了苦笑，大势如此，只能随波逐流罢了。
张昭虽然利用曲折的小巷和人群拖延林莺的脚步，然而最后终于还是被林莺抓到了，只得任林莺用手把脑袋抓来抓去，林莺最后看着手上的皮屑忙不迭的拍手，“呸呸呸，多久没洗头啦”，张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两天而已啊，头发短没办法”。
林莺气不过，拔了张昭三根头发，张昭疼得龇牙咧嘴，却见林莺拿出一个皮夹，小心翼翼的将头发装进去，林莺眨巴眼睛道：“这就舍不得啦，谁叫你欠我的？记住啊，这三根头发就是三件事啊，以后可不许反悔”，张昭记得之前好像就答应过一次，反正债多了也不愁，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跑了那么远，不觉两人到了一处江边，这是长江之畔，岸边仍是游人如织，江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路。此时垂柳已经脱了绿叶，江上一轮斜阳将落未落，将云彩都染成一片晕红。
林莺见江景美丽，大呼小叫的喊张昭一起看日落，倚在男孩肩旁，直到太阳落到地平线下面了，才起来，又拉着张昭去旁边的公园里面荡秋千，让张昭把她推的很高才松手，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玩够了就去满是小吃的街上让张昭请吃东西，最后两个人都是肚子微圆，吃得过瘾了才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张昭突然问道：“小莺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见林莺沉默。张昭回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林莺手上，林莺直接当面打开，原来是那个红色圆环，取出来抖了一下，一柄火红的软剑，正是那把在幻境之中用过的鸾羽剑。
林莺眼中似乎泛有泪光，轻启朱唇幽幽道：“这把剑已经算是神兵了，你送这么贵重的物品给我，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吗？”，张昭见到林莺的样子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林莺又展颜一笑，如同鲜花盛开，“嘻嘻，展大哥骗你的啊，就当聘礼好啦，以后等着你娶我的时候直接过去提亲，我直接就跟你走啊”。
张昭还没想好如何作答，林莺说：“那我也给你留礼物啦，只不过给你个小惊喜”，林莺拿出一根头发行使第一个约定，张昭用布蒙住眼睛，先原地转了三圈，然后要数到九才能睁眼。
张昭蒙眼的时候感觉嘴巴被两瓣柔软的唇碰了一下，同时听见林莺赧道：“不准违反约定啊”。然后就听见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声音。
张昭数到九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林莺的身影，身前的茶几上面也放着一个盒子，就是那个吃过早餐的巨大餐盒，打开第一层一个蓝色的手机放在里面，还是那种功能简单的可怜的老式手机，手机需要密码，张昭想了想，输入林莺的生日通过！这个日子中午没少被林莺叮嘱，桌面就是林莺嘟嘟嘴的照片，张昭想自己蒙着眼的呆蠢照片想必被林莺拿回去做桌面了，想起来都觉得好羞耻啊。
短信栏提示有几条未读信息，张昭点开第一条就是：“呆子，我和你换手机啦，以后一定记得带上啊，你总记得自己的手机号了吧，算了，我帮你存好啦”。第二条是：“以后记得注意个人卫生啊，别下次见面就变成野蛮人啦_”。
张昭打开餐盒下一层，果不其然，洗发水护发素洗面奶，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刮胡刀，张昭掩面长叹：我也是生活了十八年井井有条的，怎么就成守门大爷那样的邋遢家伙了。
突然手机屏幕又来了一条信息，是刚刚发的：“本小姐回去啦，不要太想我啊，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来魔都找我～”。
张昭盯着屏幕，一直到自动变暗，才郑重其事的把手机收起来，望着隔壁黑漆漆的小屋，庭院又重新变的冷清起来，仰头望着天上那轮月亮，久久不语。
天上看不到的地方，此时正有一架小巧的飞机在云层中穿行，林莺望着窗外的大地，想努力分辨哪里是张昭的房子，可惜只能看见一片璀璨的灯火，她的手上拿着那个红色的手机，久久没有等到回信，此时眼泪忍不住淌落下来。
坐在旁边的是一个老妇人，满头银丝，身着素色锦袍，皱着眉头道：“小姐把手机给我吧，男人就是这个样，翻脸就不认人了，再说那小子要啥没啥，要不姥姥回去把他杀了可好”，林莺一瞪眼：“您要再这样说我就不认这个姥姥了”。
那妇人无奈，又言：“那你也不能说什么要嫁人，收聘礼的话，要不是只有我这个老太婆听到了，那小子准要遭殃，再说我浣花派多少男儿，还怕找不到登对的人吗？”。
林莺恼道：“谁看得上他们，都不是冲我的身份来的，展大哥就不是的”，“他是现在不懂罢了，到时候若是知道了也面对几千情敌，不知道会狂喜还是惊惶，估计你又要腻味了，还不如我这就下去结果了他，免得日后见面徒增尴尬”。
林莺还想反驳，眼珠转了一下，露出促狭的笑意：“尤姥姥，您要是要下手，刚才在下面就一墙之隔，怎的就没有去做呢？还在这里用话挤兑我”。
尤姥姥敛去了面上的怒意，剩下一脸的慈祥：“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次莺儿你在成人礼举办之际，逃到这里，可曾想到过你父母的难处，又会给那五派会盟增添怎样的风波？更是做出私定终身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大风波”。
“我不觉得偌大一个门派，武林魁首，还要我一个女儿家牺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愿一头撞死。再说了，若是没有你们的首肯，我能怎这么顺利的出来？而且我自己的意中人当然自己定啊”林莺反驳道。
尤姥姥拿出一张红色丝绢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我们浣花剑派自然不需要依照古礼去证明什么，但也是因为那小子是当初五王之一的后人，你父亲对当年的事情长存愧疚之心，这才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今年十八，最多再等六年，六年之后，若是他没有足够媲美其他四派之一的实力，你还是要嫁给五派中人，这也是你的一份责任”。
这时林莺手中的手机响起来了，是张昭打来的，然而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突然觉得手机好沉，那原本很想听到的悦耳铃声此时变成杂乱的音符。她等到手机没有再响，按下了关机键，然后把脑袋埋到了膝盖中间。
尤姥姥叹了口气，喃喃道：“张家小子你可要争口气啊！莫要让我家莺儿失望”，想想看自己的一些后手也快要开始起作用了，如果张家小子受不住死掉了，就是没有那个能力，即便日后被责怪，也无怨怼。
飞机越飞越远，似乎承载了它不应该有的重量，每一步都那么艰辛。
张昭此时还站在院子里，刚刚鼓起勇气打的第一个电话没人接，现在打过去就提示关机了，张昭想了一会，一个最可能的答案应该是手机长期没有充电，想必小莺来不及听到铃声，就自动关机了吧，完了，这下小莺又要骂我了。张昭在短信栏目上面写写删删，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放弃了，道歉不是自己的习惯啊，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到魔都去找她吧，到时候再郑重道歉更有诚意啊！
张昭又摸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有一点清香，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是心中已满是林莺的形象，那个从出现到离开才只有几天的女孩，真的忘不掉了。
“按照标准的爱情故事走向，感情都没有可能一帆风顺，不过咱们下次相遇的时候，那时候应该就是真正爱情的发展了吧”，张昭躺在床上想到，不过马上就止住了，并默默告诫自己要少看小说。“自己只是芸芸大众的一个，哪来的那种主角才有的自信啊”。
就这样，两个少年/少女带着不甚完满的情感分开了，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