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变化
宋红英愣，继而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瞧，仔细瞧瞧，看我是不是带点儿缺跟弦儿的面相？”
舒燕摇头，忙一连串聪明伶俐，看着就很福慧双全的彩虹屁拍过去。
听得宋红英通体舒泰，越发得意洋洋：“既然我都这么聪明伶俐了，那你还上什么火呢？横竖我也就是积极勇敢一把，尝试下所谓的自由恋爱而已。现在面子都被人扒下来、甩地上踩了。我是有多贱，才能再给那犊子再来一把的机会？”
“你啊，快把那没有的担心收一收。姐觉悟高、出身好，想跟我做革命伴侣的大好青年多着，才不干那一棵歪脖树上吊死的蠢事儿呢！”
尤其在这么即便她愿意吊死，对方还特么嫌弃会脏了他枝杈的时候。
舒燕乐：“是是是，是我多心了。咱英子这么聪明的人儿，哪儿会不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学习好，学习好，读书使人明智。回头去县里，咱们就先去踅摸点书本，都用不上天黑，你的专属舒老师就能走马上任。”
宋红英笑呵呵推她：“去去去，还想占我便宜？屁的舒老师吧，你呀，就是教我再多也是我舒燕妹子。”
“别忘了咱俩同一年生人，你比我还小俩月。所以妹子，你快，快叫声姐姐听听，叫好了姐姐给你买糖。”
回答她的，是舒燕手疾眼快，狠狠往她咯吱窝搔了两把痒的小动作。
号称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宋红英迅速发起反击。小姐妹俩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银铃般的笑声透过单薄的小马架子传出了好远。
……
除了来时坐的绿皮火车外，姐弟几个就再也没离开过临山公社。听到大姐要去县里，小家伙儿们可不就冷水滴进沸油锅里——瞬间炸了？
舒娇和舒梅两个大些，到底还能绷住劲儿。
才十岁、八岁又一向被偏爱的舒恒、舒毅小哥俩却不管那许多，径直上前一左一右拽住舒燕的胳膊，齐齐对她使出卖萌大法：“大姐，好大姐，带着小恒一起吧！姐俩有伴儿不说，万一遇到什么情况，我还可以保护你！”
“是这么个理儿！”舒毅小朋友故作老成地点头：“就是大哥个儿小、还瘦，一个人哪儿能保护得了大姐？还是带上我……”
小哥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理由说了一箩筐。中心思想就俩字儿：想去！
没什么票，也没什么钱的舒燕摇头，柔声劝说：“小恒、小毅你们乖。下次，下次有机会大姐肯定带着你们一起好不好？到时候姐带着你们买衣服、下馆子，还照咱们姐五个的全家福，带色的那种！”
接连三个‘宏愿’许下去，才算彻底安抚住了俩弟弟。结果一转身，就又对上了二妹舒娇满满不赞同的目光：“姐，我知道你是有正事儿，不方便带上小恒和小毅又舍不得他们难过才说那些话安慰他们。可小孩子很容易认真的，说了不算，他们会很失望。久而久之的，就会不相信我们，甚至移了品行。”
“当然我没有那个对大姐说教的意思，就……就咱们舒家只剩下这么两根苗，咱们姐仨得尽力把他们领上好道儿！”
“嗯！”舒燕郑重点头，抬手揉了揉二妹的发顶：“娇儿说得对，咱们当姐的是得以身作则。言必行，行必果，给小恒、小毅树立个正面积极的榜样。所以你放心，我保证说到办到。买衣服、下馆子、照相儿，一个都不能少！”
舒娇狠狠拧眉，深刻怀疑自己当初那一压，还是把大姐给压出毛病了。要不往常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的仔细人儿，咋还突然就添了个败家的毛病呢？
呃，好像还沾点吹。
三餐都还没吃上溜儿呢，就开始做买衣服、下馆子还有照相的梦了。
哎！
将二妹这声长叹听在耳里的舒燕脚下一顿，到底克制住了把她拽住好好解释一番的想法。
说啥呢？问题没解决之前，说啥都是大话。
还是要积极努力，把目标什么的实现了。到时候实际的利益摆在面前，弟弟妹妹们自然就知道她到底是实力强还是牛皮匠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功夫，舒燕就被宋红英那个家伙给堵了被窝儿。
舒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瞅了瞅天际犹自闪烁的启明星：“再急，你也好歹等天亮了吧，姑娘！这黑咕隆咚的，都不怕一脚踩空摔个嘴啃泥么？”
宋红英抬手摁在她鼻子上，从准头的位置往上轻推：“嘿，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坏妮子，白瞎我大清早深一脚浅一脚过来找你的好心！这不是难得队上有个顺风车，打量着叫你借借光么？”
顺风车？
这么好的么！
舒燕骨碌一下爬起来，急忙忙穿衣、洗漱。就怕慢了一丝半点儿，这说好的顺风车就过去了。不怪她激动，而是单程就小四十里的山路，这有车和没车之间的差距，真特么大了去了。
为了能顺利借到这把光，她硬是连舒娇做到一半儿的饭都没吃，空着肚子就跟宋红英顶着夜色出了门。
结果：……
看着手拿鞭子，优哉游哉坐在牛车辕子上的身影，舒燕的脸都绿了。当时就把宋红英拽到了一边儿，咬牙切齿地点上了她的脑门子：“宋红英啊宋红英，你说你还能不能长点志气了？昨儿才发了狠，绝不给人再把你面子扒下来扔地上踩的机会。现在话音儿还特么的没散呢，你又……”
“没没没，真的没！”宋红英拨浪鼓式摇头：“向组织保证，我我我，我就是单纯地想要占个便宜！通往县城的路，太长太难走，能借点光就借点儿光啊燕子。俗话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对不对？”
“而且，咱们坐得是三道沟子的车，又不是他龚家的，不用领他的情儿，也跟他犯不着话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舒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就很别扭。
亏得龚建华还记得之前的‘豪言’，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凑上来，对她千般照顾、万般体贴的。
不然的话，估计舒燕豁出去步行四十里，也不带坐这个什么顺风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