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71章
季然也看到了热搜, 激动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送她去片场的路上一直愤愤不平“气死我了这些人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居然污蔑你整容你一个新人, 片酬都还没拿到手, 哪来的钱整容”
姜知淡然“没关系，我就当他们在夸我了。”
“夸你没看微博上骂得有多难听吗”季然面露无奈, “你要不要这么心大”
她倒不是心大，只是明白, 毕竟越往高处走，注定会受到更多的争议, 与其把精力放在这些无聊的流言上，不如多出几部作品，用实力说话。
其实, 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 她都不太满意自己的长相, 美得太过, 容易落得“花瓶”称号, 她希望观众的注意力在自己的演技上，而非这副皮囊。
没再管这则整容热搜，姜知点开微信翻看徐美莹发给她的几个通告。
刚点开第一个文档她就露出黑人问号脸。
内衣广告穿性感内衣和欧美男模贴面热舞最后还要上演一段激情船戏
原身当初以劲舞出道，走的是性感女王的路线, 火辣身材让男网友垂涎, 让女网友们厌恶。她原本就有夜店豪饮、大跳艳舞这样的黑料缠身，一旦接下这种低俗广告，纯粹就是坐实了“靠卖肉博出位”, 以后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徐美莹怎么想的
第二则通告倒是顺眼许多，是一部家庭伦理剧，导演邀请她出演女二，只是她仔细看了下人物介绍，顿时气得退出文档。
性感女职员勾引男主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徐美莹是嫌她收到的骂声还不够多吗
她继续往下看，其余通告也都不尽人意。
从处理黑料和接通告两件事上就能看出徐美莹眼皮子有多浅，只顾眼前利益，根本不考虑可持续发展性，继续呆在她手底下毫无前景可言。
解约的事她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果断给徐美莹发了消息，约她谈解约的事。
煮食的鸭子就快下肚了，现在说飞就飞，徐美莹哪里肯立马就打来电话。
“你什么意思解约酒喝多脑子进水了吧”尖利的女声从听筒那头传来，话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我很清醒。”姜知讽笑，“听到徐女士您的骂声更加清醒了。”
这间公司一心只想捞钱，根本不把艺人当人看，经纪人素质堪忧，遇事不作为，继续待下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姜知态度坚决“趁现在还没产生经济纠纷，我们把约解了。”
“你一大清早发什么疯”徐美莹猜想她可能是因为耍大牌的事心存不满，不耐烦道，“视频的事不已经解决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
听听这语气弄得好像是她在闹脾气一样。
姜知声音又冷下几度，重重咬字，提醒道“徐美莹女士，视频曝出来后你做了什么我找你帮忙你又是怎么敷衍我的是这件事是解决了，但不是你的功劳这一点请你搞清楚。”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反正迟早会澄清，为什么不趁机赚一波热度你还跟我杠上了别忘了，没有我，你进得了复仇千金剧组吗”徐美莹在那头激动地嚷嚷，“还有，什么叫没经济纠纷经济纠纷大着呢你想利用完就把公司一脚踢开，没门儿”
姜知问“那你想怎样”
“当初签约的时候合同上条条款款都写得一清二楚，你自己翻出来看看，签了十年约中途要是毁约就必须支付违约金”徐美莹吓唬道，“你想走，先准备五百万再说”
五百万
姜知面色一凝。
娱乐圈水深，霸王条款、天价索赔是常有的事，她不过刚出道的小新人，解约居然要五百万，明显就是狮口大开
那头见她久久沉默，以为她知难而退，便收敛方才的尖酸刻薄，假意劝说“做人要脚踏实地，你才刚起步，不要幻想一炮而红，即使运气好红了也不能忘本，你是公司捧上去的，没有公司你姜知什么都不是。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吧，解约的事我就当没听你说过。”
电话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姜知再次开口，坚持道“违约金的事我会咨询律师，咱们之后再谈。”
徐美莹降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她拔高声音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请律师呵能耐了你白眼狼你上哪儿不是卖肉装什么装”
没理会她气急败坏的辱骂，姜知强硬地表示“以我现在的身价，解约不可能高到五百万，请徐女士再好好考虑考虑，否则，咱们法庭见。”
说完，她果断挂了电话，不再跟徐美莹废话。
有些新人涉世未深，遇上这种情况很容易就被唬住，任由黑心公司拿捏。但她出身名门学府，期间选修过法学，知道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才不会屈服于徐美莹虚张声势的恐吓。
“徐美莹打来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季然从驾驶座扭过头来，见她点了头，一脸错愕地问，“你真打算跟公司解约”
“嗯。”姜知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告诉他自己的考量，“徐美莹给我接的都是些低俗不堪的通告，她只想靠我牟得短期利益，根本不在乎我在圈内的名声，这样下去，我可能戏没拍完就凉了。”
这话倒是不假。
季然想起公司里的种种黑暗。
压榨艺人、霸王条款、合同陷阱，根本不把旗下的艺人当人看，更龌龊的是，管理层还会滥用权职，xg侵漂亮的女艺人。
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他根本不会来这家黑公司当司机。
“解吧解了也好。”季然摸出烟盒，自己拿了一支叼在嘴上，又递给姜知，“徐美莹就是个黑心肠，专门祸害新人，我在辉娱干了三年，见过太多不堪入目的事，你要是能找到去处就赶紧走。”
姜知看了看那盒烟，摇头没接。
季然惊讶了一瞬，然后面露欣慰“戒了好，这玩意儿不适合女孩子。”顿了顿，他又补道，“酒最好也戒了，喝多了伤身不说，还容易出事，想想你之前曝出的黑料，哪次不是酗酒的过”
那都是因为原身对陆凌寒求而不得的买醉，如今这副壳子里换成了她，就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会了。”姜知笃定地说，“以后都不会了。”
原以为她说放下陆凌寒是逞强的谎话，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
季然点燃烟，白雾腾腾中露出笑容“想通了就好，也省得我大晚上跑遍京市的酒吧找你这个大醉鬼，丫头，你值得更好的。”
姜知没接话。
她现在只想尽快从这汪泥潭里爬出去，至于别的，她没有精力也没有打算。
虽然已经和徐美莹撕破脸皮，决心要和辉娱解约，但已经接下的戏还是要好好对待。
姜知和季然商量了一番对策，便继续赶往片场。
今天有她和男女主的两场戏，由于她的人设临时做了改动，所以需要提前找导演讨论一下该怎么演才合适。
小轿车停稳，姜知拿上自己的东西对前排季然说“如果有靠谱的律师，劳烦介绍给我。”
季然点头“当然的”
跟徐美莹那样难缠的经纪人解约，注定是场艰难的战役，但想到脱离苦海后的美好，姜知脚下便一阵轻盈。
没关系，如今的困境只是暂时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
脑子里想着事，走路就有点心不在焉。
在即将走进片场大门的时候，姜知一个趔趄，直接撞上一张宽阔后背。
清冽的气息袭来，比山巅冰雪还要剔透几分。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姜知慌忙站稳身子，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真的很抱歉”
她不安地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眸。
“那不是我们的大明星吗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儿难不成连个助理都请不起”
“就她接的通告都不够吃饭吧”
“都引起公愤了她还来剧组干嘛导演肯定不会再用她了”
议论声肆无忌惮地传过来。
姜知握着剧本的手一顿，最后听到的那句话，让她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的确，耗资上亿的大手笔剧组根本不缺艺人来演女四，况且主演都是一线明星，多少人不要片酬都想来蹭这个热度。如今刚开机，定妆照还没发出去，换掉一个戏份不多的女四根本分分钟的事。
剧本上的字有些发花。
姜知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拿到昨天的监控录像还原事情真相是平息风波的最佳办法，可偏偏幕后黑手要把她逼进绝路，把唯一的证据删得干干净净。
她要怎么澄清
头疼间，门口有人探身喊“女四准备了啊马上轮到你了。”
是个戴鸭舌帽的摄影小哥，传完话就被化妆间一众艺人喊住打探导演口风。
摄影组这两天忙着拍照修图，哪有时间刷微博，自然也就不知道姜知耍大牌的黑料，听见有人问女四会不会换人，一脸懵逼地说“啊换人换什么人导演没说要换人啊，刚还在讨论要不要给女四稍微换个人设。”
“换人设”三个字让不少人眼睛一亮。
导演都打算换人设了，离换演员还远吗
一屋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姜知身上，见她还在装模作样地看剧本，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咱们的大明星要凉了啊。”
“什么大明星要凉”摄影小哥更懵了，见大家只捂嘴笑并不作答，便也不再问，又催促了姜知一遍，转身离开。
这之后，化妆室里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姜知从长凳上站起，信步走到化妆台前，才重新恢复喧哗。
离她最近的女艺人嗤了句“都要换人了，就别浪费化妆师的时间了冉姐，你说是吧”
造型师正忙着给女配角搭配头饰，瞧见姜知一个人站在化妆台前，冷哼了声“没看我正忙你们谁手里空着去帮她弄一下。”
结果当然是谁都没有应。
淡定地穿过各异目光，姜知顶着素颜直接出了化妆室。
造型师嘁了声，摇头感叹“还真没见过她这么厚脸皮的，辱骂门卫的事闹这么大还赖着不肯走，成心抹黑咱们剧组不是”
几个女配角附和道
“女四这块香饽饽多少人盯着她好不容易拿到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出来”
“看她那样也知道，准是打算拉着整个剧组共沉沦不过导演肯定不会让她如愿，估计摄影小哥叫她过去就是说换人的事。”
“嘁，还想让冉姐给她化妆呢那张等着被伺候的高傲脸可恶心死我了”
化妆室的七嘴八舌，走远的姜知早已听不见，路过的薄时绯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刚和苏晚晚拍完照，此时已经换了另一套衣服准备和姜知搭档，闻言皱了皱眉，加快步子朝摄影棚走去。
柯涵眼皮跳了跳，怎么感觉那么不好呢
他慌忙追上薄时绯脚步，边打量他神色边问“走那么快干嘛别跟我说你又要去帮那个十八线”
薄时绯没回答，而是抛给他一句“谁不是从十八线慢慢爬上来的”
柯涵愣了愣，半晌后伸手指着他说“你啊。”
一出道就爆了，整个娱乐圈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和他平分江山的景熠都是男团解散单飞后才慢慢起来，其他艺人更是苦苦挣扎好多年都不见出头。
薄时绯瞥他一眼，即便说的是实话也给他蠢笑了“我说柯涵”
柯涵“啊”
薄时绯舌尖抵了抵腮，语气理所当然“你觉得其他人跟我能比么”
柯涵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问句
操这人要不要这么自恋关键是，这话好有道理他根本无言以对
两人谈话间，那头的姜知已经到了摄影棚。
正如化妆室那帮人所说，演员都要换人了，还做什么造型她需要先探探导演的口风，如果真因为耍大牌的假消息要赶她离开剧组，她也好做个解释挽留一下。
只是，她还没走近导演，就见对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诧异地问“怎么还没做造型”
姜知试探着开口“我听说，女四要换个人设”
“哦，你听小枫说的吧”导演搓了下手，和颜悦色地解释，“是这样的，先前你都是浓妆，昨天我第一次见你素颜的样子，觉得比起刁蛮火辣，你的形象更适合高贵点的角色。”
姜知有些迷惑。
导演继续说“所以我打算把你的人设稍微改一改，咱们不演刁蛮大小姐了，咱们演高雅千金，未婚夫被女主吸引要悔婚就悔婚，潇洒放手比胡搅蛮缠更讨喜，你觉得呢”
复仇千金是根据绿晋江大火的改编，看过原著的无一不对女四咬牙切齿，未婚夫爱上女主死也不放手不说，还百般阻碍哥哥和女主的恋情，可以说是继女二女三后得到臭鸡蛋最多的角色。
改编后的剧本中，女四的人设并未发生太大变化。姜知深知，这样一个角色就是烫手山芋，演不好会被说是脑残，演好了会让观众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现在听导演说要把女四改成讨喜的人设，姜知着实惊讶。
全剧就女主拥有玛丽苏光环，其他女性角色不是当陪衬的绿叶就是讨骂的反派，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位优雅大方的名门千金，无疑是除女主外最吸睛的存在。
正被耍大牌事件弄得焦头烂额，姜知没想过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她愣了半晌，才不确定地开口“是挺好的，您的意思是我还是饰演女四”
导演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当然怎么，你不喜欢新人设不喜欢的话咱们换回”
“喜欢”姜知劫过他的话，尾音带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颤。
这样的话
她就有机会翻身了
见她露出笑容，导演心里松了口气。
这部剧的最大投资商是圈内人士抢着巴结的大人物，能左右他决定的，该是什么级别的大佬
只可惜他查了半天也没查出姜知的身份背景，见她如此年轻漂亮，只当她是哪位资本家想捧红的金丝雀，便在不影响拍摄的情况下尽力讨好。
“那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导演笑呵呵说完，见她还没做造型，忙扯着嗓子喊，“造型呢赶紧给女四号换装”
这边离化妆室不远，导演的声音足以清晰地传过去，但屋内的人偏偏装死半天不应声。
“嘿都聋了是不”专出火剧的导演哪能没几分脾气当下就领了姜知气势汹汹地过去，见造型师和化妆师都围着些小配角忙活，顿时不爽地呵斥，“马上要拍女四的定妆照了，你们围着虾兵蟹将搞些什么分不清主次轻重啊”
满屋人都屏了呼吸，显然没料到导演会亲自来过问这件事，缺心眼儿嘴快的直接就问了出来“不说女四要换人吗”
换人这戏他还拍不拍了
导演立马吼过去“谁说要换人一天到晚不知道研究剧本琢磨角色，就在这儿造谣呢”
不换人耍大牌的负面消息都传遍全网了，导演还想用她
大家估摸着是导演太忙还不知道这条消息，纷纷提醒他看微博。
导演拧眉“我忙都忙不过来，谁有那闲功夫看微博造型赶紧的啊带姜知去换衣服，要求我都写备注上了，自己多琢磨。”
造型师扫一眼那张工作便签，没接，而是拿出手机点开那条转发量十几万的微博直接递到导演眼前“庄导，您看看之后再做决定吧。”
随着导演点开视频的动作，姜知的心也迅速下沉。
她就知道，拿到炮灰女配剧本的她不可能有这样好的锦鲤运，导演之所以没撤掉她的女四号，甚至还把人设给她改得讨喜，全都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网上疯传的这条消息。
她想赶紧解释，又怕打断导演看视频不礼貌，只能攥紧手不安得在一旁等待。
时间因紧张的气氛变得漫长。
就见化妆室一众人都摆出等唱凉凉的表情，导演则握着手机面色凝重。
几秒后，响起一句“给我看这种低级剪是什么意思”
造型师愣住“啊”
导演直接把手机甩回去，扬声怒斥“整天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假料剧组请你们来是为了工作不是八卦谈天排挤同事不想干就走人”
假、假料
整屋的人除了姜知都愣住了。
毕竟是外行，不像专业的导演，一眼就能瞧出这是出自剪刀手的虚假视频。加上对姜知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下意识地就认为，她干得出耍大牌的事。
造型师一脸不安，她看了眼姜知，连忙向导演道歉“对不起啊庄导，我们哪有您的火眼金睛都被假视频给蒙蔽了，您别生气。”
导演余怒未消，指着化妆台吩咐“少看些无聊八卦，好好做事赶紧带姜知去做造型半个小时之内我要在摄影棚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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