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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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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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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桥还没修好, 要去公社只能先走水路。

  何东胜没犹豫, 直接问看鱼的老成根借了乌篷船, 长竹篙一点,小船飞快地往前蹿。

  余秋蹲在船头给大宝做生理盐水灌肠, 这瓶盐水还是她从丁医生医药箱里头顺过来的。

  现在赤脚医生习惯肌肉注射, 基本上没有打吊瓶的习惯,大队给她的医药箱里头自然就不配备生理盐水。

  为了提高降温效果,余秋特地将生理盐水瓶子浸在井水当中,手工制作冷盐水。

  她让大宝奶奶将孩子侧躺在木板上, 又喊孩子父亲帮忙打手电筒, 好暴露孩子的臀部。

  四岁的娃娃已经晓得害羞,伸手扯着裤子不让大人脱。

  余秋只好安慰他“大宝听话, 姐姐要给大宝打药,打完药以后,我们大宝好了, 就能跟小宝还有妹妹一块儿玩了。

  小家伙这才松手。

  余秋手上没有灌肠器, 连注射器也只有一只。她抽了玻璃瓶里头的生理盐水, 缓缓推入孩子的肛门。

  一边推药,产科医生一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她现在真觉得护士不容易, 要是在医院里头,这件事她只要下个医嘱就好,自然会有护士执行。可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身兼医生、护士以及护工三个职责。

  20毫升的生理盐水推进去之后,余秋捏紧了孩子的臀瓣, 药物起效总归需要时间的。

  大宝嘴里头嚷嚷着要拉粑粑,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来扭去。他奶奶伸手想摁住他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分钟,余秋赶紧放行。

  于是四岁的男娃被他爸爸抱在怀里,直接蹲在船头对着河水拉粑粑。

  余秋听着那扑通扑通的声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节操可言。就希望河里头的鱼不要跳出来咬了大宝屁股吧。

  对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有人抬高了手上的马灯,扯着嗓子喊“成根大哥不这晚上的去哪儿啊”

  何东胜也放开嗓门回应“队里头娃娃生病咯,送他去卫生院。”

  “哎哟,这真是巧了。”那撑船的人一拍大腿,“赶紧的,今儿有省城巡回医疗组的专家下乡医疗,里头就有儿科的专家文教授。”

  众人大喜过望。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胸腔中。专科专治,她毕竟不是儿科大夫,既往也从来没有单独诊治过乙脑患者。

  何东胜大声跟对面船上的人道谢,竹篙点得更快了,乌篷船一路朝公社码头奔去。

  月色温柔,夜风轻轻吹拂着河面,送来野荷花跟水草的清香。那香气夹杂在行船激荡起的水雾中,与月色晕成一团,都显出了欢喜的味道。

  河水哗哗作响,姿态轻快地送着船往前走。稻田里头的青蛙与蟋蟀像是不甘示弱,与蝉鸣交织在一处,帮船上的人摇旗呐喊。

  两岸黑黝黝的山招摇着矗立的树木,像是在挥手打招呼,欢喜地送着他们走。等前头显出昏黄的光点时,何东胜竹篙一收,小船靠在码头边上。

  余秋立刻扶着大宝的奶奶下船,跟着人往卫生院去。

  何东胜也不怕人摇走了乌篷船,只简单系上缆绳,快走几步追上。

  红星公社是通了电的,卫生院跟初中面对面,是整条街上最气派的地方,足足有三层楼,比革委会政府看着光鲜多了。

  余秋跑进去要挂儿科急诊专家号。

  窗户后的收费员满脸茫然“我们这儿没有专家号啊。”

  “文教授的号呢我们有个孩子怀疑是大脑炎,情况比较重,想请文教授帮忙看看。”

  收费员立刻站起身,探头看被大人抱在怀里头的大宝,连连跺脚“哎呀,你们晚了一步。白子乡公社说有个孩子不太好,打电话过来请文教授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余秋焦急地追问“那有没有其他医生在儿科医生。”

  收费员赶紧开了张单子,让人抱着孩子去诊疗室。

  结果公社卫生院太小,根本就没有单独的儿科诊室,而是混在内科里头的。

  值班的内科医生今年刚从卫校毕业,余秋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满脸严肃地看着他的医学书。

  听说是个大脑炎的孩子,值班医生也傻了眼。他当着病人家属的面拼命翻书,想找出应对措施。

  余秋看他满脸稚气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什么,只得捏着鼻子现场指导“老师,您看是不是要给孩子急查血尿粪常规、降温以及抽个脑脊液送检”

  值班医生倒是不拿架子,反而连声附和“对对对,我看看药房有没有安乃近。”

  说着,他大声朝外头喊,招呼护士抽血拿药。

  “先上个冰枕成不”余秋试探着问,“给孩子用扑息热痛可好”

  安乃近副作用极大,有可能会导致再生性障碍性贫血,九十年代就基本从儿科用药中消失了。余秋实在不想给大宝用安乃近。况且她听儿科主任说过,乙脑患儿的高热,使用安乃近降温效果并不好。

  值班大夫误会了余秋的意思,以为她是在为患儿家庭省钱。毕竟扑息热痛一片一分三,安乃近一片可要两分五呢。

  他丁点儿上级医生的架子都没有,直接痛快地答应了余秋的要求,喊护士帮忙拿扑息热痛片过来。不过卫生院没有冰枕,他甚至不知道冰枕是什么。

  余秋无奈“不是怕孩子烧坏脑袋嘛,所以要给他脑子这块降温。”

  不想值班医生居然高兴地夸奖余秋“你这个想法很好,确实可以弄。光在额头上盖毛巾,那速度太慢了,而且还得一直换。”

  他倒是支持余秋自制冰帽跟冰枕,可惜现在医院挂水用的也是玻璃瓶,根本没有塑料营养袋给余秋发挥。

  “尿袋有不”

  何东胜正帮着余秋碾扑息热痛片,余秋要在冷生理盐水中加入扑息热痛药粉,然后再帮大宝保留灌肠。

  他抬起头来看值班医生,“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挂着尿袋。”

  “有有有。”

  值班医生二话不说就拿来了尿袋,直接塞给余秋。对于她要的酒精也半点儿没吝啬。

  卫生院虽然通电,但同样没有电冰箱,更不会有什么冰室。好在旁边供销社每天都请人从县城带三分钱一根的冰棍过来,可能还剩下几只。

  大宝父亲赶紧去敲供销社的门。

  没过几分钟,郝红梅就拿毛巾裹着冰棍放在脸盆里头,捧着跑到卫生院来了。

  供销社没给职工安排专门宿舍,她在库房角落里头支了张行军床就当成宿舍用,还顺带着能延迟营业时间,方便社员买东西。

  听说余秋在给小孩看病,她立刻贡献出今天没卖完的三根冰棍。

  余秋赶紧将自制冰枕放进冰棍盆里头,然后搁在检查床头,一边制作冰枕,一边趁机给大宝头部降温。

  何东胜碾好了扑息热痛片药粉被她加入生理盐水中混合均匀,再度给大宝灌肠。

  完成这一切之后,她又下意识地催促值班医生“老师,你是不是要抽个脑脊液送化验,还有上报传染病啊”

  乙脑好像是乙类传染病,一旦被发现,城市要求六小时内上报,农村也不得超过十二小时。

  值班医生明显有些茫然,嘴里头应着“噢噢”,手上却不知道该如何动。

  反而是搭班的护士经验似乎要比他丰富很多,直接给余秋拿来了穿刺针。

  余秋叹了口气,认命地抬起头看护士“这儿能做脑脊液测定不”

  这下护士也跟着茫然“啥测定”

  余秋头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给大宝做个脊髓穿刺。

  最起码的,她可以通过肉眼观察脑脊液形状来判断脑膜炎的类型。如果有细菌感染的话,还得尽早加用足量抗生素。

  大宝倒是很勇敢,明明病得有气无力,居然还跟个小大人似的鼓励余秋“大夫,没事的,我不怕痛。”

  余秋笑着让他像虾子一样拱起身子,帮他消毒了背后的穿刺部位“嗯,我们大宝最厉害最勇敢了。姐姐就扎一针,扎完针,姐姐就知道要给我们大宝用什么药了。”

  她小心翼翼进针,清亮的脑脊液流淌出来。

  余秋用试管接好,观察脑脊液的性状。她轻轻地吁了口气,还好,脑脊液透明清亮,符合乙脑的特点。

  余秋刚拔出穿刺针,诊室就冲进来个怀抱孩子的年轻妇女,带着哭腔喊救命“大夫,你给俺瞅瞅娃娃吧,抽起来了。”

  她话音没落,抱在她怀里的约莫八九岁的孩子就不住地抽搐起来,身体立刻僵硬得跟钢板一样。

  余秋赶紧放下穿刺针,催促不知所措的值班医生“水合氯醛8灌肠,20的甘露醇100快速静滴。”

  护士反应比医生更快,立刻从药柜里头拿出了甘露醇,开始给孩子打吊瓶。

  余秋也不敢指望吓傻了的值班医生,赶紧自己拿了针筒给那孩子灌肠。

  刚上临床不知所措一点儿也不稀奇。

  他们科的一位主任就说自己才从医学院毕业被分配到附属医院的产房,头一年夜里单独值班的时候,全靠搭班的老护士教她怎么做。

  8的水合氯醛推进去之后,患儿渐渐停止了抽搐。

  余秋长长地吁出口气,因为蹲着的时间太长,她站起身时眼前发黑,还是帮忙抓着孩子腿脚好让他别乱动的何东胜扶了她一下,她才没摔倒。

  “降温,再做个冰枕给他用。”余秋喘着粗气,挣扎着站好。

  刚才她也吓得够呛,孩子总是比大人更脆弱。她真怕这孩子抽着抽着就没了。

  “注意观察这孩子的呼吸情况,万一呼吸衰竭,加用纳洛酮。要是持续高热昏睡,有安宫牛黄丸吗十岁的话就一次一颗药,鼻饲。”

  护士赶紧应声“有的,药房刚进了安宫牛黄丸。”

  “除此以外呢,还有哪些要做的事情”

  余秋下意识地作答“有丙种球蛋白的话尽快挂上,早期足量应用效果不错。注意持续监测电解质,尤其小心低钠血症,及时补充。要是后面频繁抽搐的话,可以肌注鲁米那跟水合氯醛灌肠交替使用。保持清凉流质饮食,比方说西瓜水绿豆汤藕粉之类的,还有病房防蚊,避免疾病传播。室温保持在二十六到二十八度,电风扇效果不好的话,就对着井水吹。护理一定要跟上,昏迷的孩子给鼻子饲。”

  她抬起头,准备再给这孩子也做个脊髓穿刺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值班医生跟护士都站在自己前面。

  那刚才在后面提问的是谁

  余秋下意识地回过头。

  门口站着位身形干瘦的老人,正对她微微地笑“姑娘,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余秋差点儿脱口而出,江州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制本博。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一段百科来的新中国的医疗卫生事业是在千疮百孔、百废待兴中开始的。经过全国人民16年的艰苦奋斗,医疗卫生事业取得了长足发展,人民群众的健康状况也有了显著改善。

  建国后,霍乱很快在我国绝迹。

  1955年,人间鼠疫就基本得到了控制。

  1959年,性病在全国范围内基本被消灭。

  60年代初天花已告灭绝,比天花在世界范围灭绝早了十余年;结核病的死亡率从建国初期25010万下降到4010万;脊髓灰质炎、麻疹、乙脑、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等传染病的发病率明显下降。

  1965年,接生员的队伍已经增长到685740人,产妇的产褥热和新生儿破伤风显著减少。但城乡医疗状况差距极大。

  1965年6月26日,毛主席提出要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六二六”指示后,卫生部在送给和中央的报告中,深刻检查了在这方面工作上的失误。“由于卫生部领导上长期把人力、物力、财力主要用在城市,以致农村缺医少药的问题,迄今未能很好地解决。据1964年的统计在卫生技术人员分布上,高级卫生技术人员69在城市,31在农村,其中县以下仅占10。农村中西医不仅按人口平均的比例大大低于城市,而且多数人的技术水平很低。在经费使用上,全国卫生事业费9亿3千余万元中,用于公费医疗的2亿8千余万元,占30,用于农村的2亿5千余万元,占27,其中用于县以下的仅占16。这就是说,用于830万享受公费医疗的人员的经费,比用于5亿农民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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