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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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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做人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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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做人好累

  摇光试的淘汰机制非常残酷:每轮比赛中, 每支队伍只有一次机会,赢了,便进入下一轮, 输了, 便彻底出局。有资参加比赛的队伍共三十二支, 两支队伍随机匹配为对手, 进行对战。

  地点在练武场。此岛场地虽多, 但学宫内高水准高素质的裁判数量有限, 因而无法让三十二支队伍同时开始比赛, 每一次仅有四个小组、八支队伍入场。

  阿七他们的队伍叫“做人好累”, 于一众从诗词歌赋摘取出的队伍名中显得不入。至于这名字是谁取的,阮霰和原箫寒都没去探究。

  “做人好累”队伍领到了第十号,第三批上场。

  阮霰作为流夜台执教,却没去学宫分给流夜台的观赛席位上, 他坐在飞行法器之中, 高悬于云端, 垂目便可俯瞰练武场内一切情形。原箫寒亦未去观赛席,这人站在阮霰身后三尺处,眼观鼻鼻观心, 假装自己是个摆件。

  “阮小霰你可知,一个人全然漠视外物时,是不会在意自己身边是否有人的。因为有人或无人, 人多或人少, 对于那样的人而言, 没有任何差别。”

  “阮小霰,你如果完全不在乎我,便只会当我是块石头,而不会想方设法将我丢出去。”

  “由此可推出,阮小霰你很在意我,在意得不得了。”

  一刻钟前,原箫寒在面对专属他的“滚”字礼待时,这样对阮霰说道,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换来阮霰一记白眼。

  那时候,原箫寒脸上露出得逞笑容,不过转瞬,便听得阮霰道:“我的确有些在意你。”

  原箫寒挑起眉:“哦?”

  “你的骨头是磨刀的好东西,血肉与灵力更能滋养锋刃。”说着,阮霰抽出双刀。刀锋在阳光下折射出锐利光芒,端的是刺眼。

  原箫寒摸了下鼻子,连道三声“我错了”,旋即快速退后三步,给自己捏了个隐身诀,装作已经消失。直到阮霰把刀收回,将注意力放到比赛中,他才小心翼翼解除隐身。

  属于流夜台的观赛席位中,学子们并未因两位执教未到场而减少热情。流夜台的学子多数是世家贵族子弟,财大气粗得很,加油助威被他们搞成了斗富。

  一寸一金的云锦织成彩旗,在法器加持下来回招展在空中,上面有的印着“做人好累”这个队伍名,有的是四人各自的名字,炫酷无边;镶金嵌玉的机关人偶在观众席前排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动作之间珠光闪闪,惹人眼球。

  其余两脉的助威物品与之相比,登时沦为陪衬。

  当第三批参赛队伍上场,阿七他们四人出现在擂台上时,天空还炸起了烟花。好巧不巧,阮霰飞行法器正巧在某朵花花心。

  紧接着,观众席上迸发出热烈呼喊:“原执教,阮执教!看这边!我们在这里!”

  阮霰:“……”

  他偏首看向原箫寒,面无表情地问:“这些日子,你都教了他们什么?”

  原箫寒见阮霰主动找他说话,当即凑过来,坐到他身旁、与他肩并肩,严肃道:“这些贵族纨绔们根骨并不好,不适合舞枪弄刀,所以我教了他们隐匿术、追踪术、轻身术等防身小技巧。”

  说着还满含褒奖地点头:“看,他们活学活用,还挺聪明的。”

  阮霰转回脑袋,将视线落回擂台。

  阿七他们运气好,遇上的第一支队五,是曾经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的一支,叫做“茶酒俱不可”,共有五人。

  这两支队伍,一方秉持着用更快的速度挫败对手之理念,另一方抱着血洗前耻的态度,擂台两边栅栏甫开,便混战到一处。

  几乎是片刻功夫,“茶酒俱不可”折损一人,士气遭削,“做人好累”乘胜追击,于十招内,分出胜负。

  裁判宣布结果时,阿七和钟灵还走到擂台边缘,冲环绕在练武场上空的观战席挥手和飞吻。

  阮霰眼角微微一抽:“这也是你教的?”

  “不……他们自学成才。”原箫寒拿玉笛敲了敲脑袋,一副头痛模样。

  阮霰并不相信,并且同这人拉开距离。

  第一轮淘汰赛统共持续两个时辰,卯时中开始、巳时末结束,下一轮的开启时间在未时。

  “做人好累”队四名成员回秋江八月声休息,阮霰趁着原箫寒没注意,一把将人从飞行法器上踹离,捏了个隐匿决去到另外的地方。

  他隐隐感觉到瑶台境里流动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甚至莫名地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

  阮霰走下飞行法器踏上地面,用脚步丈量,一路由东向西,最终驻足于某处偏僻海湾。他在一座被拦腰劈断的崖壁上发现了某种狠厉气劲——但那是数日前留下的。

  他蹙起眉仔细探究一番,捏了个御风诀,眨眼回到秋江八月声。

  四名正向着胜利前进的勇士,以及流夜台新执教镜云生在院子里搭了个台,正忙中有序生火烤肉,见得阮霰,忙不迭招呼他过去。

  “阿霰,你是被烤肉的香气吸引回来的吗?快来,要吃香菜牛肉还是麻辣牛肉?”谢天明朗声笑道,一手拿着一根串,打算递给阮霰。

  阮霰走过去,却没接,而是将一个劲儿往自己盘子里夹肉的阿七提溜出来。

  “主人,你难不成想狗口夺食?”阿七紧张地护着盘子,慌张吼叫。

  阮霰乜他一眼,将他一路提溜到方才那处海湾,并让他正对那座崖壁。

  那崖壁黑黢黢的,从中段遭人生生斩断,切面光滑整齐,弧度略微倾斜,并无风化痕迹,显然新出炉不久。亦是因了此,秃了的那半截顺势坠落、塌成废墟。

  “如何?”片刻过后,阮霰问。

  阿七皱着鼻子:“这个地方叫做烂石海,风景不好,灵气亦不充沛,是以鲜少有人来此……”

  阮霰打断阿七的废话,沉声道:“讲一些单凭眼睛看不出来的。”

  “断崖上残留的味道,和阮家所拥有的圣器极其相似。”阿七谨慎地施了一道绝音术法,压低声音,“镜云生剑柄上抠下的那块石头在我这,我可以做个对比。”

  说着,阿七将手里的盘子塞给阮霰,神识沉入储物项圈,但东翻西找许久,却是无果。

  东西不见了?怎么会?

  阿七皱着眉,收回神识,数息后再探,可得到的结果相同。

  他又是一阵焦急翻找,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石头不见了。”阿七苦着一张脸,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分外疑惑,“我分明放进来了,中途未曾取出过,项圈也没有破洞,怎会不见了呢?”

  “这段时间,有谁近过你的身?”阮霰问。

  阿七一听便摇头:“太多了,这些日子,我成天到晚和人打近身战。”

  阮霰沉默思索,阿七亦不说话,海湾中唯有浪潮声回荡。

  如阿七先前所言,此地景致当真不如何,狗啃般的海岸线,半隐在海中、棱角狰狞的礁石,植被稀疏如秃,鲜少有学子来此,人几乎绝迹。

  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阿七边踱步边开口:“四圣家族的圣器,只有其族人能够使用,寻常人盗走无异于玩火自焚。如此说来,拿走它的该不会是……阮姑娘吧?”

  阮霰并不如此认为,他道:“阮秋荷年仅十七岁,便修得琴心境,属于阮家新生一代中的佼佼者,是阮家重点栽培对象。她若想借圣器之力,回家便是可,犯不着从你这偷。”

  阿七眼中疑惑更甚:“可瑶台境里没别的阮家人了……当然,埋伏在暗处的不算,难不成是他们装作学子的模样同我比试,趁机偷走?

  我觉得可能性不高,他们怎会知晓石头在我这?

  此外,他们不希望那石头被我们拿到,这容易理解,但为何要用那力量去劈崖?”

  后者亦是阮霰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又过许久,阮霰淡淡道:“也罢,站在明处寻找藏身暗处之人,并不容易,不如沉稳等待,让他们失去耐心、自行现身。”

  “主人言之有理。”阿七点头。

  阮霰叮嘱他:“摇光试还剩四轮,接下来的比试,千万小心。”

  “我会的。”阿七道,继而又问:“要把这事告诉其他人吗?”

  “不必。”阮霰答。

  “好,我们不打草惊蛇。”阿七沉声道。

  阿七又开始踱步,这是他思考的习惯。阮霰把餐盘递给他,对他说:“回去吧。”

  “那你呢,主人?真的不来吃烤肉吗?很好吃的,吃完之后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阿七抬头望着阮霰眼睛,认真地发出邀请。

  阮霰:“太麻烦。”

  阿七继续劝他:“小明哥把梅花树下的酒挖出来了,一坛今日喝,一坛明日庆功宴上喝。陈了百年的酒呀,味道相当醇厚。”

  “你们喝。”阮霰语气坚定。

  “主人——”阿七立时把餐盘收回储物项圈,化作雪白巨犬,摇着尾巴在阮霰脚边绕来绕去,“主人你看,我们越因为胜利忘乎所以,敌人越会觉得有机可趁,说不定,阮家就等着我们醉酒呢!这是个机会。”

  “变回去,不许撒娇。”阮霰颇为无言,瞪他一眼,冷声道。

  “做人好难,做狗也好难。”阿七拿爪子掩面,呜呜呜假哭两声,熟料再抬头时,面前已不见阮霰身影。

  它在沙滩上刨了刨爪子,落寞回到秋江八月声。

  *

  未时一到,第二轮比赛开始,仍拥有参赛资的队伍只剩下十六支,而这一轮结束,便会再减一半。

  财大气粗的流夜台放飞的助阵彩旗与上午有所不同,此刻飞舞在空中的,是颜色不断变换的流云缎。此物的造价,紧俏时,百金难求一寸。

  “做人好累”队登场,炸上天空的花火比晨间更甚。

  这一次,阮霰没有到场。

  第二轮,擂台由四缩减为二,两场比赛同时进行,整个过程并无惊险之事发生。纵使交战双方打得酣畅淋漓,但选手们皆点到为止、有伤无亡。

  “做人好累”队成功晋级,杀入八强。

  第三轮比赛定在晚上,八进四,竞争激烈。

  两轮比赛间的休息时段,星脉的富贵纨绔们簇拥着阿七他们去等候区,不少人带来了慰问礼物,犒劳四人这一日的辛苦。

  阿七摆着手拒绝,浑不在意道:“三场比试而已,这算不得什么,前些日子,我们每天要打几十场呢。”

  其余人亦是这个态度,纷纷点头。

  富贵纨绔们想着来日方长,目前以选手意愿为重,便不强求。

  四人走进等候区。

  为防止作弊,此间只允许参赛选手进入,旁的人止步于门口。在这里,每个队伍都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境主亲自布下结界,可隔绝一切,防止有人偷奸耍滑探听其余队伍商讨战术。

  阿七一进休息室,便趴成一条狗,甩着尾巴低嚎:“做人真的好累……虽说比起前几日,我们打架次数有所减少,但压力更大了,要是有一场打不好,便是前功尽弃……”

  谢天明挑眉:“但如果不做人,还能做什么呢?”

  钟灵笑着接话:“做一头猪,整日吃了睡睡了吃……”

  谢天明打断他:“然后过年的时候被熏成腊肉。”

  钟灵:“……”

  阮秋荷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靠坐在椅子里,慢吞吞道:“我觉得呀,做一朵花一颗草,待在原处,晒晒太阳淋淋雨,不挪不动、无忧无虑,也挺好。”

  钟灵试图将受到的伤害循环出去,立刻接话:“然后被路过的医者连根拔掉,捣烂入药。”

  熟料阮秋荷却道:“那多好,至少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休息室内氛围忽然变得忧郁。

  阿七甩了甩脑袋,拍拍爪子起身,扬声道:“为何突然这般丧气?不行不行,再打三场,就能收工回家了!振作!都给我振作起来!”

  不多时,第三轮比赛开始。

  阮霰依旧没来,那藏在暗处的人亦不曾现身,但阿七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阿七怀着忐忑的心情上阵,因为心神不宁,四人间的配合微微出了点错。

  对方是三枪一弓的组合,长.枪结阵、横扫开路,弓箭在后方突袭,一弓连发七箭,形如一场密雨。

  这是前些日子,在练武场上未曾挑战过的队伍之一。双方并未打过照面,却是知晓底细。这个队伍深知“做人好累”队的薄弱点在钟灵身上,便一边扰乱四人配合,一边揪住这个少年猛攻。阿七一时不慎,被击退三尺,打乱自家阵型。

  眼见着一支羽箭朝被枪者缠住的钟灵疾射过去,谢天明绕过身前敌手,补到阿七本应的位置上,斜挥长剑,将困住钟灵的人一剑挑翻到半空。接着飞身掠起,一步踏至这名枪者上空,猛然落剑。

  枪者被重重击飞,跌出擂台,伴随着落地轰响,还有一声清脆的咔嚓,显然,这人断了骨,还不止一根。余下三人已无法成阵,战术被破,互相交换眼神,放弃比试。

  此战,“做人好累”队胜出。

  “抱歉,我一时心急,没收住力。”谢天明跳下擂台,冲那名被他击倒在地的枪者抱拳一礼。

  这人被同伴架起来,按着伤处沉声道:“刀剑无眼,是在下技不如人。”

  几名医修从另一处赶来,谢天明为他们让路,道出一句“承让”,转身离去。

  “都怪我不好。”回秋江八月声的途中,阿七用手轻拍脸颊,低声道。

  “一日比三场,除了武学与体力外,亦是在对心力进行考验。”谢天明安慰他,“不要太在意已经发生的事,放轻松,回去后睡上一觉。”

  阿七点点头:“只剩明日两场了,我必定不会再走神。”

  众人行至秋江八月声,各自回房睡觉。

  是夜星辰璀璨,衬得月芒微黯,伴随着瑶台境昼夜不停的海潮声,原箫寒在一片竹林中发现阮霰身影。

  这人静立此间,什么都没做。

  “我记得,月不解和阮霰初逢那晚,便是在一片竹林里。”原箫寒站定在阮霰身后三尺处,有一搭没一搭转动玉笛,低笑道,“阮小霰,要我吹笛子给你听吗?”

  阮霰不答反问:“于江湖,于天下,鸣剑山庄担任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原箫寒未曾料到会有此问,但答得不慢:“一个依照天的意志、所存在的守护者,我们非乱世不出。”

  “对付圣器,山庄有几分把握?”阮霰又问。

  “天下共有四把圣器,分别为四圣家族所拥有。按理说,圣器早在数百年前,便沉睡了。你家……阮家那个很奇怪,怎么忽然就被唤醒了?”原箫寒斜倚修竹,转着玉笛,慢条斯理道,但话到末尾,语气又染上困惑。

  阮霰平静道:“背后缘由,你可以自己去查。”

  原箫寒眯了下眼,继而挑眉,一脸豁然:“这样说来,你很清楚了?”

  阮霰回头,淡淡瞥了原箫寒一眼。后者适才发现,这人没戴面具,被竹海滤得细碎的星辉勾勒半张侧脸,素白干净得如同一块玉。

  他忽而有感:“阮小霰,你什么时候戴面具,戴多久面具,全看心情么?”

  “这和你有关?”阮霰反问他。

  原箫寒却答得认真:“那天在竹林,你戴着一张假脸;今日在竹林,你摘掉了面具。同样是竹林,但行为却不同,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不是……”

  这人真是聒噪,没事和他废什么话?阮霰没有半分兴趣听原箫寒扯这些有的没的,提步欲离开。

  原箫寒“哎”了声,赶紧偏转话锋,回到方才阮霰的问题上:“据我所知,若神器不出世,唯有圣器能摧毁圣器。神刀寒露天在我山庄,但如果你不帮我们取出来,山庄对付圣器,只有五分把握。”

  阮霰驻足,敛下眸光,沉思许久,淡淡道了句“知道了”。

  然后又迈开步伐。

  原箫寒望着他的背影,道:“你整日不见人影,今夜打算宿在何处?明日是最后两场比赛,我接你去看?还有,若是发生了事情,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同我商量。”

  意料之中,阮霰没有回应。

  原箫寒玉笛抵着下颌,深思数息,抬脚追过去。

  这一夜,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尽相同。

  阮霰择了一处清净的地方打坐,原箫寒守在不远处,一会儿抬眼遥望星空,一会儿侧目凝视星辉下的人。

  以前没发现这人这般好看,原箫寒在心头琢磨着,片刻后,掏出张自己曾经戴过的面具,凑到阮霰身前,戴在这人脸上。

  他觉得,在这种时候,阮霰还是把面具戴上比较好。

  阮霰倏然抬眸,眼神锐利如刀。

  “我的面具和你更相配一些。”原箫寒如是说道,笑眼弯弯,无比认真深情。不过说完之后,在这人拔出真正的寒刀之前,一溜烟回到方才的位置。

  阮霰朝原箫寒的方向投去一瞥,垂下眼眸。

  *

  摇光试第四轮比试与第五轮皆安排在下午,中间有小半个时辰休息时间。第四轮,余下四支参赛队伍通过抽签决定对手,两场比赛同时进行。

  阮霰坐在境主及诸长老所在的观赛席上,沉默注视擂台。他左侧是原箫寒,右侧坐着某个不认识的长老,身后高位,便是点暮鸦了。面具自然戴着,却非昨夜被原箫寒摁在脸上那张。

  比赛方开始,左侧之人推来一盘剥好的蟹黄瓜子,不久后,又递来一碟切块的水果。

  “孤月剑主对小春山真是尽心。”点暮鸦兀的出声,语气感慨。

  原箫寒笑道:“分内之事。”

  这话引得众长老纷纷侧目,阮霰漠然无视,神色半分不变。

  擂台上,交战正是激烈。

  阿七从出生起便跟在阮霰身边,是刺探情报的好手,更是常年握在手中的刀兵。他的刀法,可以说在这个世上最得阮霰真传,一点一刺,一劈一撩,形似神似。

  虽然境界差了许多。

  昨夜他并未待在秋江八月声,而是化作光团模样,进入了阮霰识海。阮霰教了他一些对敌方法,今日在擂台上使出,效果颇佳。

  但阿七有些紧张,阮霰不错目盯着他,看心中亦生出几分担忧。

  “虽说我不太明白,这可人可刀可狗的天字七号到底是何物,但他做事到底是靠谱的,既然选择了将任务交给他,便要相信,他能为你办妥。”阮霰耳边传来原箫寒的声音。

  阮霰难得“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原箫寒这话像是一句谶言,很快,在赛场上打得有来有回、基本平分秋色的双方,渐渐拉出差距。

  不过“做人好累”队彻底将对手击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这次的对手意志力坚定、不放弃一分一毫希望,哪怕队友出局,剩余在场的皆不露松懈神色,依旧坚定地应战,机动灵巧地更变战术。

  待击落最后一名对手,“做人好累”队亦出局了两人。在擂台上坚挺到最后的阿七长舒一口气。

  另外一边的擂台,胜负亦分出。阿七同这组胜者在回休息室的路上相遇,对视一眼后,各自继续前行。

  “离最后一场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四处走走?”原箫寒拿玉笛戳了下阮霰,轻声道。

  后者没有拒绝。

  起身刹那,阮霰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属于圣器的气息,但这气息一闪即逝,快得像是场幻觉。

  阮霰动作微顿,继而足尖一点,掠出观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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