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凤山生产队离市里也就十三四里路，走的快点，一个小时多一点点就能到。
菜篮子里面，罗明亮除了切好的两块肉，还有两条鱼。他临时起意，放进去的。在柳城市吃鱼，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悄摸卖鱼的人很多。
到时大舅哥不要鱼，就带两条回家，给爹娘一条，自家一条。肉做好给爹娘端上一碗就行，不用分给老人多少。
农村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做。
早上七点过一点就出发，到市里的时候，刚刚八点半。
柳城市不大，地委在市中心，妇联在地委隔壁的一个小院子里，此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在食品站（卖肉，卖蛋，收蛋）看了看。去的时候，肉已经卖完，罗明亮转了一圈，然后打算去到钢铁厂，就有棉纺厂，烟厂等各种厂集中的地方。
先去看看有没有招工的，临时工也成，先进去再说。转正只要舍得，会做人，肯定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有时候，事情是出乎意料之外。
找工作之前，先到妇联给大嫂送肉，妇联前面，绿树成荫，一排桂花树，四季长青。
妇联的房子连着地委大院，罗明亮经常来，大门口的老范头见到爱笑的罗明亮，眼神都亮了起来，“亮子，王干事来了一会儿就出去了，等会儿才回来。要不你进我屋里坐坐。”
“谢谢您，范大爷。”罗明亮和老范头很熟悉，听了他的话，一脚就踏进门卫室。
手也伸进口袋里面，拿出来一根烟，递给坐在高椅子上的老范头，“烟不好，凑合抽。”
“两毛一包的烟，已经很好了。”老范头接过烟，习惯性的在鼻子下闻闻，然后拿出来火柴，点燃烟，惬意的吞云吐雾起来。
“范大爷，我大嫂有什么急事出去的？”
“好像是去棉纺厂处理谁家的事情，很快的。你等等她，今天来找王同志有什么事？”范大爷就好一口烟一口酒。有了烟，此时舒服的赛神仙。
“没事，给我大哥大嫂送点肉，还有找我大哥大嫂打听打听，有什么熟悉的厂还有单位招工，我和我爱人都是高中毕业，想问问有没有机会，能进城找个事做。”
老范头很熟悉身边的这个小伙子，近两年多，他经常来找王燕同志，给王燕同志夫妻送些乡里的新鲜菜，他仔细对过时间，基本是一个星期一次。为人不错，大方，善谈，还有礼貌。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大爷前大爷后的叫着，可亲热了。
在院里等人的时候，遇到谁需要帮忙，他都愿意伸手帮忙。
他想起前几天侄子说，服务公司下属的国营饭店在北边多开一个国营饭店，要招一个做饭好吃的大师傅，还有也要招售票员，和一个做小工的。过段时间，有重要首长要来视察。
在有限的食材里面，把饭菜要做好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老范头心里一动，他不动声色的打探，“亮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是不是想进小许他们烟厂还是别的什么厂？”
罗明亮也以为是老范头闲着和自己没啥事的闲聊，也没有当一回事，直接就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反正闲聊，“范大爷，我说了您老可别说我没出息。”
老范头笑呵呵的说，“说吧，咱俩就是闲聊，有啥不能说的。说说能怎么地？”
“也是哈，我从小就喜欢鼓捣吃的，对于下地干活，那是能躲就躲，可是让我做厨房的活，我可高兴了。看着那些菜被我做成不同的口味，我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在家里婉婉都不怎么做饭，都是我做饭的。我就想进人家厂里的食堂，既能养活妻儿，又做了我喜欢做的事情，一举多得。最好能给我家婉婉也找个工作，两人一起做事，我可不舍得婉婉在家里做事。只是工作不好找，婉婉说了，我先找。
有工作先让我做，我养活她们娘俩。”
老范头没有想到，罗明亮还真能做国营饭店的工作，他开始想到那里，也只是想到介绍罗明亮去做小工（帮厨），没有想过让他做大师傅。现在听他一说，似乎手艺不错。
有了一点兴致，他连续抽两口烟，看着眼圈散尽，眉头舒展开来，“亮子，中午有空没有，去我家给我做一顿饭，让我试试你的手艺。”
老范头的话一出，对面坐的罗明亮，眼神瞬间点亮，他是不了解老范头的背景，可是接触老范头快三年时间。他不是一个随便叫人去他家帮忙做饭的人，而且他唯一知道的事，范大爷是老红军出生，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要不是文化不够，也不会来看大门。
“范大爷，您老口福好，我今天托人买了十斤肉，给我大哥他们五斤，还有五斤，我分您两斤，给您做碗红烧肉咋样？有啥小菜，我也给你做几样，吃不完，还可以留在明天，热来吃。”
“哈哈，好，那说好了。等王同志回来，你送完肉，就去我家先做饭。”
“行。”
罗明亮已经猜到老人大约是要给他介绍工作，想先试试他的手艺。不管那么多，先试试呗。
老范头住的地方，罗明亮是知道的，他有一次帮忙抬过柜子，知道在妇联后面一条街，那条街是居民区，一排排整齐的小院。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罗明亮等回来王燕，“大嫂。”
和同事走在一起，正说着公事的王燕，转头看到妹夫，笑眯眯的站在门卫室。诧异的问，“亮子，怎么来了？”
前两天妹夫他们才回去，虽然老家离市里近，怎么又来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没事，我来给送点肉，之前回去的时候，托人帮忙买了几斤肉。今天买到手了，给薇薇和阳阳他们送点肉，解解馋。前段时间，我还听阳阳说好些日子没吃到肉，正馋着呢？”
罗明亮说话很会说，丝毫不提是给大哥大嫂吃，关心的都是侄子侄女，只要提到他们，做父母的才不会多推辞，而且你关心他们的孩子，比关心他们更受用，心里更加的欢喜。
听到妹夫罗明亮说的话，王燕心情很不错，前些日子儿子阳阳是说过那么一嘴，没想到妹夫给记在了心上，还悄悄的托人买肉。
妹夫手里买肉的肉票不是自家给的就是小叔子从部队寄来的，说来说去都是老许家支援的。和老许结婚这些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让丈夫不管小姑子那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她还不如大方些。反正小姑子除了懒些，别的方面都还好，也知道分寸。嘴巴甜，也会来事。
结婚前在家里没有做多久的农活，但是她种菜种的不错，还有养鸡也养的不错，除了下地不行，家里的家务活，她做的很不错。
以前就是一个星期给自家送一次菜，结婚以后给家里送菜就变成妹夫的事情。
除了刮大风下大雨下雪，平时从不间断。
自家平日吃菜都是新鲜菜，可比同事们买的蔫头耷脑的枯黄菜叶子好太多。家里就不怎么缺菜吃，也省了她好多去菜店买菜的时间。
菜店很多菜都不新鲜，稍稍迟去一会儿，啥也买不到，偶尔买到的也都是黄叶子。
这些年下来，她基本不抱怨什么。不下地就不下地，在她看来，妹夫两口子也不全然是懒，主要是不想做重劳力活，家里他们俩收拾的齐齐整整，包括老许兄弟俩在生产队的老房子，也是让妹夫妹妹他们俩收拾的干干净净。
家里永远不缺菜吃，就四垄地，现在加了小侄子一个人头多了两垄地做菜园，六垄地的菜，吃不完还能晒很多干菜，和做一些酸菜，泡菜之类。
到了冬天，除了萝卜白菜，还有这些酸菜泡菜干菜，换换口味。
这些事，夫妻俩做的好好的。也不懒，只是不愿意下地干活，在队里，大家才说他们是懒死鬼。
其实她看来，妹妹夫妻俩不懒。
“多谢了，我拿钱给你。”王燕不会让妹夫出钱，肉票家里暂且没有，打算攒攒再给妹妹妹夫俩。
“大嫂，你说什么话，给啥钱，再说我可要生气了。给薇薇和阳阳吃的肉，我一个做姑父的买点，还收你的钱，那不是打我的脸，回家我告诉婉婉，她也会找大哥生气的。”
罗明亮听到王燕的话语，当机变脸。原身不知道占了两个舅哥多少便宜，他出点肉，哪好意思收钱。
边上的妇联杨干事也劝王燕，“小王，你们都是一家人，给什么钱，快收着。”
罗明亮从边上的提篮里面拿出来之前分好的肉，一刀五斤，用草绳拎着，递给王燕。“嫂子给。”
王燕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笑眯眯的接到手里，一看就有五六斤，至少也有快五斤。
杨干事此时也有点羡慕起来，这么多的肉，肯定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说肉票，去到食品站让人给留这些人，也是很难的
一件事。看看那肉，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