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程应倒有想过如何把以往的那些事儿告诉顾宁,但不是现在。他过去确实混,如今要是一五一十如实说了,可不把小姑娘给吓跑了。
程应轻描淡写道:“谈过几个。”
顾宁嗯了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程应的手指她的椅背上轻轻敲了敲,说:“不满意这个答案?”
顾宁摇头:“没有。”
程应笑了笑,又说:“以后再给你细说。”
顾宁哦了声,倒也没追问是什么时候。她拿着手机,说:“我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
程应握住了她的手,顾宁一愣,片刻后,他收回了手,若无其事道:“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两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放心,你哥能解决。”程应又问,“吃饱了吗”
“嗯。”
程应说:“那走吧?”
“好。”
两人出了店里,顾宁说:“你跟老板很熟?”
“以前在国外留学过一年。”程应说,“着急回酒店吗?”
顾宁说:“不着急。”
“带你逛逛”
程应没开车,就从店里出来,沿着街道走:“来玩几天?”
“一周。”顾宁偏头看他,“你呢?”
“应该比赛结束了,就回去。”
顾宁又问:“明天有比赛吗?”
程应笑着说:“想来看?”
两人目光交汇,身旁都是行走的路人,顾宁视线落到对面的一处花店上,过了会儿,她看向程应,抿了下唇角:“好啊。”
程应又问:“想看电影吗?”
顾宁:“去哪看。”
“诺丁山附近有一家电影院,现在带你去?”
两人又沿路折返去取车,顾宁跟在他身后。Electric Cienma是伦敦复古小众影院,有三百年的历史,是英国目前最古老的电影院。一天只放两部电影,需要提前预定,程应登录官网,不出所料票路售罄。他给Abner发了条微信,托他让人搞两张票。
一分钟后。
Abner:[OK,不过票价难搞,这个时候买票,做好被坑的准备。]
程应:[没事,价格随意。]
Abner:[哥们好奇,你带谁去看呢?]
从这里出发,到诺丁山的Protobello 要一个小时。等车子到了影院的停车场,Abner已经把电子票发给程应。
Abner:[搞到了。]
程应:[谢了,钱打你卡上了。]
Abner:[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chen,你这是当了一回冤大头了?对不对?]
程应笑了,收了手机,放到裤兜里,两人进入电影院,顾宁问:“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一回。”
顾宁原本想问他跟谁来的,想了想倒是作罢,来电影院,能跟谁来呢,显而易见。顾宁又想起他先前提到的谈过几个女朋友,也不知道是和哪一位来过这里。
程应似看出了她的心思,说:“跟Abner来过一次。”
顾宁面露困惑。
程应又说:“男的。”
很好,她心里的那些小疙瘩,被他轻而易举就化解了。
顾宁低头,装着认真去挑拣格子里的糖果,程应捡了一颗糖果,递给她:“尝尝。”
顾宁剥开,放到嘴里,水果味的,甜中一点酸,但不涩。
影院内还保持着上个世纪的装潢和设备,前排是双人真皮沙发床,他们进去时,已有不少人刺啦啦的躺在上头,神色惬意。
顾宁初看到时,几分不是适应,好似蓦然闯入别人的房间,脚步微顿,正在想程应挑的是什么座位,身后的他扶了下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声道:“在后边。”
后排是一人一座的红皮软沙发,两张软沙发中间便是一只圆托盘,托盘上一盏欧式台灯,软椅上备着毯子和一只放脚的软凳。
今儿放映的是一部欧美爱情片《The Longest Ride》,电影开场前,顶灯够关了,唯有托盘上一盏台灯,光线不亮,仅仅照亮托盘一角,恰到好处的烘托气氛。
顾宁嘴里细细咬着那颗水果糖,很轻微的声音,水果糖吃到后头,有点甜腻,她伸手去托盘上拿可乐,余光晲见托盘里他的侧脸。
他一只手撑着脸,微偏着头,神情懒散,目光落在投影布上,光线在照着他的脸,笔挺的鼻梁,紧抿着的唇。
顾宁没料到他突然看来,一时被她捉个正着,她清咳了一声,拿起可乐,佯装自若喝了两口可怜,脸上热意上涌,好在光线昏暗,他也瞧不大清楚。
顾宁自我暗示,耳边他似乎轻笑了一声,顾宁脸上的温度更烫了。
电影情节讲的是一个职业骑牛手遇见了一个女大学生,一见钟情的故事。两人在一次意外,救起了一位老人,得知老人的爱情故事。一部电影,两段爱情故事。
顾宁看了会儿,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多少有点累。她动了动身子,膝盖无意间碰到程应的腿间,顾宁反应过来,轻声道了声歉。
程应扫了眼她的膝头,说:“无事。”
影片最后,投影幕上,男女主角在湖里亲吻。
顾宁前排的位置,也有一对欧美情侣,两人捧着对方的脑袋,若无其事地接吻。顾宁眼睫微颤,不太自在收回目光,作势去盯自己鞋子。
她今天穿了双白色的运动鞋,鞋面有些许污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她脑海里胡思乱想,程应曲指轻叩了两下托盘,顾宁回头看他,程应已经起身,似笑非笑望着她,说:“想什么呢?”
他将托盘上她喝一半的饮料拿在手里,又说:“散场了,走吧。”
顾宁起身,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程应问她:“饿不饿?要不要买点吃的带回酒店”
“不要。”顾宁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这语气有点像跟顾舟说话时撒娇的语调,缓了语气解释道,“晚上吃夜宵,我怕发胖。”
程应打量了她一眼,说:“你很瘦。”
顾宁笑了笑,又看向他手指处的刺青,说:“问你个问题。”
“什么?”
“纹身疼吗?”
“可以忍受。”程应问,“想纹?”
“大一那会想过,不过我哥不同意。”顾宁皱眉。
程应笑:“他还管你这个”
顾宁解释:“小的时候,我爸妈都挺忙,基本上是我哥在管我,所以我一直挺在意他的想法。”
程应目视前方的车辆,点了两下头,说:“懂了。”
他这一句话没头没尾,顾宁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没追问。
程应把顾宁送回住处时,刚进了电梯,就接到了Abner的轰炸电话。掐着电影结束时间,Abner连续给程应发了几条微信,都没收到回复。
程应接了电话,Abner说:“我刚到老林这里吃饭,你的意中人是中国姑娘?”
程应靠着电梯墙,抬手揉了两下太阳穴,昨晚十一点入睡,凌晨两点就起来,赶往机场接人。他接完顾宁后,又去填写七七八八的参赛手续。原本想回酒店补觉,到了房间,冲了个澡,想了想接下来的时间都要比赛,估计也腾不出空来陪她,改了主意,还是出来找她。
临到了门口,又觉得自己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跟十七八岁年少轻狂的小子,第一次春心萌动。
这么多年,算是白过了。
程应出了酒店,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根烟,想了想,一开始也不过只是因为是朋友的妹妹,本着跟顾舟交情不错,多担待几分。
现在仔细想想,真对人姑娘动了心思,估摸着是那一天。
他从山上下来,喝醉了酒,她在车里,小心翼翼问他:“心情不好?”
这么多年来,他情绪一向掩饰得很好,从不外露,什么事儿都自己消化,也习惯了,不曾想有一天会被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