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贪心
我低着头，凝视着地上，林间斑驳的树影里有我俩一隐一现的影子，他带着我跨过溪流，越过草地，穿进了密林。
出了这片林子就是我跟他遇到大蟒的的公路，于是，赶紧跟他说：“秦西风，我见到那条蛇了，可很奇怪诶，它不是活的，它是一尊雕像.....我很肯定，它就是我们见过的那条蛇,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是石像？它早上时还在这里跑出来吓我们，傍晚了就成石头了，你说，这‘青山谷’是不是很诡异？”
我敏感到他的身形又是一震，也许是怕我真的往超自然方向想，斥道，“胡说，我去的时候，你睡得可香了，哪有雕像，哪有蛇？”
“所以我说奇怪呀！我明明被一条黑蛇咬了，我还往山上跑，可睁开眼睛自己却是在睡觉......”
我不服气地把垂在秦西风肩头上自己的乱发理到脑后，胡乱的交叉几下绾住，说：“真的，我没骗你，那黑蛇会喷黑雾，我醒过来也是因为它吓我.....”
“梦魇？”秦西风喃喃出声
“什么？”直觉告诉我秦西风有些古怪，像是藏有什么秘密。
“我说你是被梦魇压到了！”他没好气。
明明就是不是这个意思，大哥，我都看到你的眼神在闪躲。
秦西风不愿意说，再逼他也不会松口，所以我也懒得去打探他到底想说什么？
到了公路上，瞧见骡子和铃铛倚在车前等着我们，秦西风心情瞬间不好，拉长着脸，把我重重放地上，犀利的眼刀在他们身上剐来剐去，“我不是让你们跟着张局的队伍走了嘛，潜伏着的兄弟都各就各位了，你们怎么还留在这？”
骡子虽然脸上带着笑意，我却从他眉目看到了不寻常的焦急，他朝我笑了笑，递给秦西风一个精致的耳机，“赶紧回个电话吧，袁老那边乱成一锅粥了，想知道嫂子究竟在现场看到些什么？”
秦西风顺手塞进耳朵里，瞥了我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鄙视，“她一个女人家，吓都吓半死了，哪能看到谁和谁在场......”
他又开始犯瞧不起人的毛病，我不服地立马回嘴，“谁说我没看到，当时还有个逃犯也在现场的......”
秦西风倏地扭过头，瞪了我一眼，“你确定他是逃犯？”
“嗯。”我不甘示弱地点点头，“他还要带一句话给你，说什么按计划，等他通知，你再行动！”
“听到没有？等通知！”他尾音拖得长长。
我这才反应出秦西风耳朵上的应该是警用的通话设备，只是设计得小巧别致，颜色又跟皮肤接近，嵌上去了几乎看不出来，所以他这是还在通话之中？
识趣地赶紧捂着嘴巴悄悄爬上车，铃铛接着上来，从我身边过时，见我坐立不安地想找地方搁手里的黑袋子，随口问：“嫂子，你那袋子里装的啥？花花绿绿的.....有翅膀......不好放的话，要不放后面座位上.....”
他们现在没开秦西风改装过的小越野，而是昨天停在医院门口的防暴车，座位一排排地。
“呃.......”
我瞥见转头望向我们的骡子一脸尴尬，立马反应出秦西风下去买这东西时，骡子也应该像这个傻瓜一样问过同样的话，依骡子喜欢探人隐私的毛病来看，他大概是在秦西风不注意的时候偷看到了，我脸一红，低下头才发现黑塑料袋破了一个大洞，护翼的广告赫然在现。
这些人不认识女孩子专用的东西吗？我奇怪的瞅了一坐到身后的铃铛。
秦西风在下面一直通电话，讲了好几分钟，终于移步朝车上走，关车门时焦躁地大喊，“你告诉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到我们！”摔了电话，他朝闪闪躲躲把袋子藏在身子下的我骂了一句，“你们女人真麻烦，一点不让老子省心！”
我无辜躺枪，嘟着嘴，不满的咕哝，“我又没求你来救我.....”
“嗯？”
“没有，我没说什么？”怕他发火扯疯，我赶紧举白旗投降。
“秦局，我们现在去哪？”骡子问。
“梨山！”
听说要去梨山，我眼睛一下就亮了。
梨山是云南的4A景区，里面有许多世界闻名的珍稀动植物，曾是僧侣往来大理鸡足山和峨眉山之间的歇足咏经之地。诸葛亮率兵南征时，避暑上山，发现梨山不仅气候凉爽，植被茂密，而且还山势陡峻，天然的工防要地，所以驻兵十万，成了镇守滇川的兵家要地。现在的梨山没有了三国时的辉煌，可还遗留着诸葛亮兵营的工事痕迹。
到了夏天，梨山更是以出奇地气候凉冷，泉水干甜，成为远近闻名的避暑胜地。
几个月前不知哪来的大款修缮了传承千年的观音庙，重塑了菩萨金身，扩大了庙宇面积，听闻整座山都因为新建的庙宇变得热闹了。
我是年后跟隔壁老板娘去梨山观音庙进香的半路上遇到折返的熟人，才知道梨山的现况，她嘟着嘴说，“你们不要去了，挤不到山上的，这邻近市县的人全在庙里，路挤得水泄不通，所有车都堵在半道，上不上去也下不下来，很惨的......还有，都收费了，本地人都要交的！”
听说路堵，还要交钱，我们也打道回府了。
没见到修膳好的观音庙，我这心总觉得有些遗憾。
小时，我去得最勤的地方就是梨山观音庙了。被母亲按着脑袋拜得最多的菩萨就是观世音。
我妈悄悄去求过神棍，他说既然舍不得让我去他身边，就让我妈带我去梨山观音庙洗三年净水、挂三年红幅，吃三年菩萨赐的香灰，这样或许能减轻我一身罪孽！
反正，小时我被魏神婆和神棍害惨了，以致于直到今天，我还时不时会哼唱几句，“......救苦救难观世音，不去不来常寂定，大慈大悲总现身，脚踏莲花手挂瓶，大千世界现身形.......”
唉，说多都是泪。
现下秦西风他们上去，我若跟着，不菲的门票费能省不算，说不定观音菩萨面前我还可以跟她论论，凭啥我给她磕了那么多头，她还是让我孤苦伶仃，受尽欺负？
秦西风瞧我的神情有些小雀跃，立马就泼了盆冷水，“你想跟着去？以为我是带你去旅游的啊，胡闹！该做什么回去就做什么，别老是出现在哪，哪有死人的！”
我眉一拧，说什么呢？他这话里意思是那些死人都是我害的？翻了个白眼，想跟他理论，铃铛怕我们两个又杠起，扯开话题继续问我，“嫂子，你袋子里究竟装的啥好吃的，怎么还要藏起来？”
“......”
我窘迫地回头瞄了他一眼，你要吃吗？你要吃得下这些带翅膀的棉条，我送你吃。可我不敢在秦西风面前随意跟男人开玩笑，这人心理有问题，动不动就满天乱吃飞醋，男的没事，倒霉的依是我。
皮笑肉不笑的，“铃铛，你没结婚吗？”
铃铛摇头，“结啥婚呢？不止我没结婚，骡子也没有......我们这职业，连女朋友都没法谈.......”
本来想挖苦他两句，看他说得这么认真，我缄默。
车厢里瞬间安静，我正在为他们这些壮小伙谈不了恋爱，甚至结不了婚奉献出我无比的同情时，秦西风从座位下面摸出个东西递过来，“给你带糕点了！”
我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面包，嘴唇猛地就发抖，眼睛凶狠的瞪着他，咬了咬腮帮，头愤愤地扭朝一边，“不吃！”
许是我的声音变得冰冷，态度也生硬让他在下属眼前没面子，秦西风感到伤着他的自尊，面包往我怀里一塞，“爱吃不吃！”
“是啊，嫂子，你就念在老大怕你饿坏的份上吃一口吧！你想想，你放在裤兜里发霉的半块面包，老大都做成标本，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说了，我不吃！”我瞬间暴怒的把怀里的东西往前面砸去，面包、手机、姨妈巾全滚了出来。
骡子吓得脚下一个急刹，我身形不稳地朝前玻璃撞去，“砰”地，头结实地碰得生疼，回过头，发现秦西风身子都没动稳妥妥坐着，铃铛半欠着身，像是想把我拉回，又讪讪地缩回他的位子。
“对不起啊，嫂子，我这正开车，你突然摔东西.....怎么样？没破皮吧？”
我揉了揉闷疼的脑门，回到位子。幸好这里进了城，骡子的速度不快，要是还像刚才山路上疾驰，我恐怕早就撞飞出窗子，壮烈牺牲。
骡子回头小心地看了一眼秦西风，见他没开腔，又继续驾驶。
我恨恨的瞪了眼秦霸王，明明他坐得离我不远，只需抬下手就能让我免受灾祸的，可他纹丝不动的想让我吃瘪，我一下就忍不住的在落身前狠狠跺了他脚一下。
他受痛，立马就扭过头怒视着我，“冷月，你有病吗？！”
“是的，我有病，我有很多种病！矫情、贪心、猜疑，这全是我的病！你不知道吗，我小时还分裂过.....精神病！知道吗？！”
我抽抽噎噎，满心委屈。
骡子和铃铛见我们两个又吵起来，愕然，大气都不敢出。
“我以为你喜欢吃面包呢，雨淋得都揉烂了，还装在兜里......”
一看到我哭，他就慌，声音软了几分。
我哭得更凶，秦西风不知道哪犯了我忌讳，想伸手揽我，车子又停了。
“怎么了？”
“好......像是‘凌沐公司’的总监，叫孟希的，我们接的人是不是他？”
秦西风没答，眼睛斜觑着我，心烦意乱的拎着我的衣领，揪着我就下车，铃铛把收捡好的东西往我手上一放，掉头叫孟希上车。
防暴车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停在十字路口，秦西风看我还在啜泣，叹了口气说：“不吃就不吃嘛，以后我也不吃就是，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撒泼，让我如何安心去工作？你知道的，我这次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杀人犯，他们是毒枭、是雇佣兵，跟我有很深的仇怨，我要是老在想着出行前你在哭，我这心就没法冷静，要是失去判断，我那同学还有你喜欢的漂亮先生都会死.......”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用手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我只是惊艳到，并不是喜欢！”
“不都一样！”秦西风伸着指腹，轻轻替我揩着眼泪，叹气道：“我现在有点后悔，真不该一时冲动向组织申请跟你结婚，如今，你一掉眼泪，我这心就不像是自己的......”
一向嘴硬又暴戾的他，破天荒的压着性子，像是在表白，我耳根子顿时就红透，瞥到交警严肃地站在车旁跟骡子交谈，扭捏地低着头，手自然地推了推他，“赶紧去吧，为你骄傲！”
我羞得脸都快埋到地上了。
下巴倏地被人抬起，他粗砺的指腹滑过我的脸廓，贴着我耳朵悄悄说：“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等我！”
他说等我这两个字时，声音里带着种让我心跳的蛊惑，我狂咽口水，听他脚步离开，轻轻抬头，瞄到他上车驶出好远了还回头示意我赶紧回家。
秦西风望着我的眼神很深邃，深邃得让我移动不了想转身的脚步。
我心“砰砰砰砰”直跳，有种甜蜜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冲动？
......
“如果我不呢？”
“你不......那你就等着去精神病院看夏芷馨啦.....当然，夏明生嘛，我大不了让他失业回家，做个家庭妇男，反正我有钱，我养得起他......你女儿就不好说了，也许会在国内的精神病院......国外的精神病院也行.......”.
柳源的话猛地在我脑海里响起，我冷不丁地一哆嗦，神情瞬间黯然。
冷月啊冷月，你现在还有心事想男人？你还分不清形势吗？这种跟一个喜欢的男人好好过日子的贪念你根本就不该有！
转念想到公路上的死人，秦西风现在率队去抓捕，又有点为他的安全担心。如今我不再不愿意也成了缉毒警的妻子，那些毒枭和雇佣兵又是他的仇人......我紧张地四处张望，总觉得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很有嫌疑，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那支□□打成穿心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