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5.为何这么做？
（一）
灰烟散尽，在这虚无的逆境中额外清晰。
少年被火纹身造成衣物浸损，灰黑的焦炭玷污了他上好的衬衫与西装裤。本来装逼，喔！不对，是老神在在的轻松，也消失了！
方才与双星打斗的闲暇，这会儿收得一干二净。更甚，悠斗拿出最严谨的精神，直直盯着“对手”。
这不是他差别待遇，而是——
石镜悠斗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颤栗。多年的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再放水，他会死的。”
他捂着伤口，脚下也没闲着，快步拉大与对手的距离。抬头往上瞧，将少女的姿态收进眸中，瞳孔不禁一阵紧缩。
在这灰烬散发的境地天若幽玥身上并无损伤，依旧站姿鼻挺，举手投足带着独属于她的灵气。那双在如湖水般沉静的碧眸，此刻带着浓烈杀气直逼而来，眸光水灵，甚至在这暗夜之地尽显光辉。
“真美......”望着这双壁湖，悠斗不禁想道。
带着直冲着我的杀气，只注视着我，没映入其他东西，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吗？
当然，悠斗的“欣赏时分”也没维持多久，顷刻间，咒力光术直冲他脑门而来。
好在他身手灵活，脑袋一缩，这攻击从耳旁画过，被削了几根的发丝散落于天地间，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显几分芒光。
这被他躲下的攻击并未在空中自行消散，反倒一路直直冲往不远处的破旧大楼。
“碰”的一声，一栋高大的建筑物顷刻间被破坏殆尽。
人常说，攻击似其主。
天若幽玥或许就是这样锋芒必漏的女子，眉宇间丝毫不懂“妥协”二字，弯不下的腰板只得扛下许多男人无法扛动的责任。
......
望着这一幕“璀璨火花”，悠斗忍不住瞠目结舌。
他想，“这......这攻击若落在自己脑门......怕不是就要交代于此了？”
——完全与刚才的对手，不是一个级别。
“呵。”慵懒的支着腰板，瞧着悠斗眉宇间的轻松消逝殆尽。天若幽玥清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吗？悠斗。”
拔出黑刃，幽玥少女漂亮的杏眸闪过一抹复杂。“始终不曾想过呢......有一天我的刀刃会指向阴阳师......不，该说你已经成了半污秽了吧？”
“妳倒是清高。”嗤了一声，悠斗不甚愉快地盯着她。
这种评价......仿佛在把他与她划开界线似的，实在不喜。
悠斗咬牙的望着面前的少女，“明明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妳不也是为了强大而拼上性命的吗？不要急着否认。两年前在那会儿我们玩得好，不就因为彼此之间的相似性太多。”冷笑出声，顷刻间已备起反击姿势。嘴里也不留情，“还是说哪怕我击败断了白虎的手臂，妳也依然不认同我的实力？”
“……”天若幽玥皱眉，“我从未不承认你实力啊？”
作为神经粗、感情粗、观察粗的三粗少女，她实在get不到除了士门君以外的感情波动。
同理，对于这突然发疯的昔日徒弟，也不慎理解。
＃是我笨还是我糊涂？
＃哪怕是两年前还是现在我可从没说出不认实力一词，以安倍晴明大人发誓。
“......”
焰魔堂辘轳：突然觉得悠斗有点可怜怎么破？
化野红绪表示：闭嘴。
......
在此上演着，是与方才的“二打一”完全不同层面等级的。
无论是堪比幻影的体术搏斗，相互交缠的身手，一挡一攻。幽玥纵身一跃，伸出那又细又白的腿儿，看似温润轻巧的美腿，却坚利得很。一个飞踢，瞄准的是——裤党间。
重点是——中招了！
哪怕是强如悠斗，被攻击到“男人”弱点也忍不住吃痛畏缩，面色狰狞的大跃步拉开距离。
“真够狠毒。”正观战得挺开心的焰魔堂辘轳看见这幕忍不住缩紧双腿。
同为男人，他可清楚，那儿被踢到有多痛。
红绪瞧着未婚夫，冷笑表示：呵，男人。
“......果然啊！无论被污秽化的肉/体多坚硬，扔没脱离人类的常理。男人与生具来的弱点依旧没变。我该说——开心吗？”举着刀剑，天若幽玥笑得红齿唇露，却让在场的男性生物都为之头皮发麻。
——最毒妇人心，就是这姑娘最佳的写照。
“幽玥妳......”那种地方被揍到，悠斗想也挺羞耻的。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以后断子断孙，妳可要负责？”
他怎么不知道，不过两年时间，曾经正直又威风的幽玥就成了这种画风了？太惊悚了吧！
还给我！哪怕着小迷茫都没关系。
把曾经软萌可爱的幽玥还给我！！！
（幽玥少女狐疑表示：不存在的，我的人设可是高冷千金的。）
“兵不厌诈，你可不能技不如人就要我负责。”幽玥略带嫌弃的扫了扫细脉搏的少年，不住啧啧摇头，“就你这样，以后讨得到媳妇儿可都成问题的。”
作为颜控，她绝对可以为广大女性发声的——
要我，就不大喜欢悠斗这种款，瘦就算了还是个病娇。
啧啧啧......啃不下啊！
“......“石镜悠斗不甚愉快地瞪着对面的姑娘，“总觉得你在想什么会让我生气的话。”
幽玥：“您想多了，亲。”
（二）
话题逐渐歪楼了！但战事依旧继续。
轻轻转身，幽玥闪过强力的体博攻击，纤细的手掌猛力抓住突袭的双臂。化攻击为守。
巧妙的利用身体的灵活性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同时，她未浪费先机，以力借力的方式纵身而起。下盘高高仰起，顷刻间，大腿以绝不使之挣脱的力气，夹着悠斗的脑袋，与之下坠地面。
这之间发生的变化，绝不超过十秒。
“烈空魔弹，急急如日令。”
以体术为缠，固定住速度一绝的悠斗，同时使出强力的攻击咒。这招，也是在场三人——石镜悠斗、焰魔堂辘轳、天若幽玥，所结下的渊源。师从同一人，自对这一式分外熟悉。
这样的攻击，确实致命。却有缺陷——
“妳疯了吗？”眼看那些危险的球体席卷而来，悠斗震怒不已。“在压制我的情况下施展这招，这样下去妳也会一同在攻击圈的！”妳也会死，难道不知道吗！？
这一刻，少女身上曾欣赏的优点，成了令他头痛的缺点。
“呵......为了镇住你，这点伤我还承受得了！”谁知姑娘大气不喘的，语气毫无迟疑。
幽玥的手依旧狭持着悠斗，眸光丝毫不为自己的危险而有所害怕，相反的尽显平淡，彷佛自己会受伤根本不是啥事儿。
瞧得悠斗一旁看得真是气得肝都疼了！
他望着姑娘眼中的倔强，再多的话语都化作叹息。
“真是个......傻瓜啊！”语气中竟是无可奈何。
下一秒——
悠斗徒手贴地，恰好被夹住得姿势得以面对地面。他强迫自己忽略近在眼前的攻击。开始念咒，“以轴为力，以咒为心。扰乱咒术，起。”
在这个时刻，他已然不管谁胜谁负。
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幽玥死在这。
“什！？”幽玥错愕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地面被咒力的震荡四周龟裂，紧接而来的是六颗被幽玥特制地“强力魔弹”，引用当初士门的轨迹方式。噗萧而来。
这次，可以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扰乱咒术，为记载于石镜一族的咒术，咒如其名为逃脱必备技能。
以己身咒力影响对方咒术，使用得当甚至能短时间封闭对方咒力，达到让敌人需软化的效果。
但这需要精准的控制，因此哪怕是现今，这术式在阴阳圈中会用的极其少数。
被悠斗这阴招偷袭，幽玥少女咬着牙。却无法维持腿中的气力。
——这才让悠斗得了个空挡。
他在危急时刻将这个不怕死的姑娘扯进怀中，咬牙撑起身子。一个旋转身，将她压在地面中，以自己的四肢腾出个空间，将她护在其中。但同时这个姿势也代表着......背部毫无防备。
“碰碰碰——”
攻击如期而来，剧烈的疼痛如恶龙袭身般侵入悠斗的身体。这样的剧痛也仅让他微微皱眉。那双护着幽玥的手不曾松动，哪怕一分。
在此刻，“扰乱之术”的效果同样如期发作。幽玥咬着牙，强忍着晕眩感袭击全身。就连意识都逐渐不清。但就凭着模糊之际......她彷佛瞧见，少年脸上再度映着如过去般，毫无阴霾的纯净笑容。
“是错觉吧......”——幽玥想。
......
“太好了......还好妳没事。”仿佛拥抱着稀世珍宝，悠斗脸上满是庆幸。护着小姑娘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他强忍着背部火烧般地疼痛，满身是伤地手穿过怀中小姑娘特别娇嫩的膝盖，另一只手撑着她被碎石割伤的肩膀。使尽力量，打横抱起。
“悠斗......”意识依然不甚清楚，幽玥皱眉。
她不是白痴，只是没料到悠斗居然会在明知道自己要杀他地强况下，还保护自己。
“是白痴吧悠斗。”幽玥瞪着眼，“明知道我要杀你，干啥还保护我！？是被污秽给同化脑子了吗？”
“......”
这话真毒啊！
悠斗不开心的直撇嘴，“我可是在紧急时候才想到的，妳这么娇弱，若真伤到了可怎么办？”
我救妳，妳还骂我？有理吗？
“还说！？”幽玥直瞪眼就是往他伤口一拍，装没看到悠斗吃痛的神情，“我会伤，你就不会死不成！？”语气博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妳训的是。”看着幽玥生气的样子，不知怎样的，居然让悠斗觉得挺暖的？
难道他真是抖Ｍ！？
这两个人，的确不像敌对人关系。
一个责怪对方大意，一个则责备对方不够珍惜自己。
与其说敌对，不如说是“朋友”还来得贴切。
或许在这无第三者的隐密空间，幽玥才终于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何要背叛我们，背叛阴阳师同胞？”
她深知悠斗成为阴阳师的“野望”，却不曾想过他真会对同伴痛下杀手。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站在斩杀方，逼得只能用刀来了结挚友的性命。
望着面前僵着不说话地少年，幽玥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小就想要力量，为了力量可以拚尽一切。但这不代表非得倚靠污秽方。”
力量的渴求，这是每个阴阳师都想要的，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免俗。
但，同样追求阴阳道，同样为了变强可牺牲一切。
天若幽玥牺牲了童年与玩乐时光
石镜悠斗牺牲了身体与立场。
两者的差异，让本来拥有羁绊只得分道扬镳。
这就好比阴与阳，暗与光那般......分裂......已不可逆了！
“......”
悠斗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因为事实已经发生，手早已染上那些人的鲜血。
两年前，雏月寮舍中那些孩子的命；今日，白虎的断臂。
这些的罪恶，他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后去执行，自然没有后悔二字。
也没有资格去寻求原谅。
……
碎石崩塌，发出的声势雷如滂沱，天地震动。
“幽玥！”化野红绪与焰魔堂辘轳直奔而出。
化野红绪迈着污秽化的双腿，强忍着战斗后得不适。靠近被攻击轰成巨洞的地方。
出乎预料的，烟雾散后，却是悠斗满身是伤地抱着......幽玥缓缓走出。
“……”
红绪此刻，实在复杂的很。
自己那个心狠的兄长，纵使浑身鲜血欲滴，狼狈不堪。但被他护着的幽玥却毫发无伤。
到底是女孩子，对于感情要敏感些。几乎是秒懂兄长大人对于自己好友是出自什么样的情感。
这让她不禁狐疑地望向未婚夫，“……辘轳君，哥......悠斗以前就喜欢着幽玥吗？”
“我也不知道，可以前他们总是玩得最好的。”焰魔堂辘轳实在心情复杂。他是不担心幽玥被悠斗给拐了！但却——
“看起来悠斗注定失恋。”焰魔堂辘轳不无幸灾乐祸地说。
以前他可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那可是不好惹的主。无论外表还是实力，都不是现在悠斗可以比得上的。
重点是——他很清楚幽玥有多在乎他。
那是含在嘴里怕融化，放在地面怕摔着。容不得人冒犯一句的存在。
若说是绝世深情，也不为过。
“……”
红绪表示：不想理这直男。
话说我哥哥失恋你很开心喔？
小心回家跪搓衣板喔？
……
迎面而地。幽玥伸手轻推悠斗的胸膛，以挣脱他的怀抱。
感受着地面与脚的触感，暗暗的想：被抱着果然怪没安全感的。再说了要抱还是士门君身上舒服。
这直面一瞧，悠斗被他们三人车轮战一番，尽显狼狈不说，从身上传出阵阵血腥味儿也透着失血的气息。
这让她皱眉，不知做何其想。
出征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被敌人所救，特掉面子的。
抬头望向悠斗的狼狈，心下一叹。
罢了！
“……我方已无战意。大概也没把握可以在此刻杀掉你吧。”悠然清脆的嗓音，传达着最终意识。天若幽玥目视之处，毫无玩笑。
“呵。”哪怕拖着重伤之躯，悠斗依然露出招牌的嘲讽，“要放过我？妳知道这是杀我的最佳时机吧？”
“我知道。”天若幽玥未理会对方明着的讽刺，宛如碧湖的杏眸，自是一片清明，“我知道你杀戮无数，甚至对辘轳君与红绪酱做出不可磨灭的伤害。但是......你却救了我。”
一命抵一命。
幽玥望着对方的错愕，继续说：“我知道这很蠢，但是......我就是不愿做这种事。虽然我志向在阴阳圈但不代表我要做忘恩负义的阴阳师。你救我一命，我自是还之。但是——若你再度将魔爪伸向阴阳师们，那么下一次——我定率领部下，将你诛灭。这点，你最好铭记在心，悠斗。”
她眸光尽显光辉，耀眼也认真的可怕。
悠斗相信，下次，她必然会拿出真本事来杀死自己。
罢了！他想。
被这么放过，也好。
何况——
悠斗将目光放在吧远处，那儿看似空无一物。却闪耀着熊熊烈火。
源自阴阳界鼎鼎有名的朱雀之火，宛如蓄势待发的利刃，只要自己稍有不对，必然会直冲而来，将其燃烧殆尽。
——若再打下去死的必然是自己。
最后他只留下：“我会再回来。”就从祸野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