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39.缘分
（一）
兜兜转转，小情侣手提着才刚买好的饰品，一路走在这明光四溢的街道上，自是享受。
银座，这儿被称为日本的“贵都”，顾名思义繁华程度实在上乘。
其实，日本的都市都各有特色。
东京、京都、银座，堪比日本经济一条龙，东京以商务为轴心；京都古色古香，富含多个日本韵味的商店；银座则有着各种国际名品、高档货、精品、餐厅进驻，是名副其事的“贵族之都”。
这儿的东西多精致且昂贵，久而久之这儿聚集着许多上流阶层的人。
彼时的天若幽玥正悠悠哉哉的勾着爱人的手臂，走在这灯水马龙的高大街道上。哪怕被各大高级名牌店家所包围，依旧神态安然。
看得一旁的士门啧啧称奇，也不得不赞叹师傅的“教育”得当。
幽玥说白了在阴阳界本就是出身贵重，但因自小着重于力量修习，对这些物质的东西不啥兴趣。但这不代表天若当代家主——天若清弦会乐意让自家姑娘当个“文盲”。
许是不知何时起，便也好好的教导过幽玥，作为“天若”家族嫡系该有的韵味以及品质。
就这点而言，方才在饰品店的表现，就足以说明一切。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举手投足便可说明很多。教育、家事、远见等等......”——曾经在一本名为“看穿心理”的心理学系书籍中，一位伟人这么道道说着，引得士门不住赞同。
悠悠走走间，天若幽玥倒是兴致缺缺，“有点无聊啊......”
“……方才不正兴致挺高的？”
“是这样没错啦！”小姑娘歪着脑袋，看着一家家高端品牌名店，嘟着嘴，“可是这些若真想要家里就有直属公司的商品名册，根本不需费劲一一逛着。”多浪费时间啊？
士门：“......”
这话没毛病，小夜就常这么干。
“那还是咱们去吃饭？”士门低头就是一笑，眼中满是纵容，“和牛餐厅我刚刚已经先定好了，现在去时间也刚好。”
“行吧！”幽玥点点头，“等等吃完饭还可以去看夜景，听小夜说银座的夜景神美的。”
和牛，这象征着牛肉最高等级的代称。顾名思义油花分明，无论是煎、烤都能带出油脂的芬芳与肉质的鲜甜可谓饕客的最爱。
自然，作为吃货的天若幽玥打小就吃过无数的和牛，但能真正让她心服口服，打从心底爱着的从未出现过。
在土御门岛上，不是没有厨艺精进的米琪林厨师，但入了挑嘴的姑娘上，倒都是浅尝口，哪怕不慎惊艳，也不会落了面子，嘴里依旧甜笑着：“厨艺技术真好。”这样的话而，逗得没人知道她根本不甚喜爱。
大略知晓的只有，心灵相贴的伴侣，士门一人罢了！
因为这样他在订餐厅时还特别做了调查，这家“和牛大满贯”的掌厨者是位专精喝牛烹饪数十年的老厨子，甚至曾在法国夺得数枚牛肉烹饪奖杯，曾在日本境内红极一时。
且这家餐厅也是出彩，一般人根本吃不太到。不止因为单价高昂，更有因单独烹饪的制作方式，所以一位难求。
……
和牛大满贯红极日本境内，本就因单价昂贵而吸引许多政商名流。故此来到这儿的多非富即贵，万不可得罪。
但，当柜台人员台眼看着，年幼的“中学生”情侣时，也难掩惊讶。
这......这儿可不是给小孩子用餐的地方啊！？
“我有定位。”士门轻拢着少女的肩膀，高扬起脑袋语调坚定。硬是让愣神的柜台有些尴尬。
“是，请问大名。”
“你报上斑鸠便可知一二。”
“是！”
或许是士门发号施令的语气太过熟练，愣是让柜台没了一开始的轻视，多了几分尊重。
不用多时，就安派了外场服务员来接待入座。
这次的定位算早，所以才能赚到窗口的位子。一个挑望便可将整个银座区收入眼帘，在夜空中那一栋又一栋的大楼闪烁着明媚的光芒，活似宇宙的星空班，美不胜收。
“真美......”饶是见惯土御门岛上各式美景的幽玥也难掩欣赏，“这儿的都市美，真名不虚传。”
不等幽玥感叹完，另一道苍老的嗓子随机响起，“呵呵......小姑娘能喜欢咱们这儿，可真是我等莫大的荣幸。”
只见不知何时，身着白色厨衣，苍白的发丝上是高高的厨师帽，本该苍老的年纪但却有双如鹰般有神的眸子，分外引人注目。
霎那间，幽玥与士门连忙起身以示敬意。
虽没学习过餐饮的内场配套，但没吃过猪肉也瞧过猪肉，那一头高高的帽子足以充分说明来者的身份了！
“齁齁齁～不要紧张。”老者摸摸胡子，望着这两个娇俏的少年人，眼中的锐利尽散，倒显出几分面对孙儿的慈爱，“我是这次接待你们的主厨，名叫太郎，请多多指教。”
“是！”
“呵呵，可真是让人期待。”娇俏的姑娘轻掩着红唇，杏眸尽是超越年纪的稳当，“早听闻太郎先生得和牛堪比日本第一，今日可有荣幸尝尝这儿的巅峰？”
老者听闻这话，眉眼闪过一抹讶异。似是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听过自己的名声。
随后化作一抹自信，“这是自然。”
一段话，开启了他们这趟，哪怕未来都难以忘怀的“和牛惊奇”之旅。
畅扬于舌尖的刺激。
……
这儿的牛肉料理以铁板烧形式呈现，但不论摆盘、熟度、甜度的掌握堪称一绝。
刀尖切下，肉汁一出，属于牛肉特有的芳香在口腔中爆裂开来。
“真好吃......”幽玥忍不住在最爱的吃时尚大做文章，“牛肉控制在五分熟，季不会太生也不会太老。搭配黑胡椒酱汁分外和谐，每口都能尝到和牛地油脂香气与肉的鲜甜......”她忍不住又切了块放入嘴里，眼中满是欢喜，“太郎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确实。”士门笑着点头，“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和牛了！”
太郎眼皮一抬将面前吃得尽兴的小情侣地姿态收入眼帘。
“喜欢就好......”
抬起头，那双如鹰般的眸中尽显深幽。就这么执着着看着，仿佛穿梭了时光，回到四十多年前似的。
——那些嬉闹都历历在目，却早已人事已非。
（二）
四十多年前，太郎还不是今日的名震一时的大厨。
那时的他还在日本境内努力磨练在磨练自己的厨艺。
就是这么平凡的自己，却有着这么一票“不凡”的死党。
他这一介凡人之躯，无法插足他们那个世界的血腥纷扰。只能期盼自己日渐精进的厨艺，得以让他们几个，累了，倦了，来到自己这儿享受片可的宁静。
在过去也有一对情侣，他们如面前的天若幽玥与斑鸠士门一样，青春活力、深爱彼此。同样男孩子一头红发，女孩子一头黑发，样貌精致礼貌，出身优异。
他们随着一票朋友一同到这儿嬉闹聊天，哪怕只是偶尔来，却也足唉。
“因为平凡的我，是无法帮助你们阴阳师的。”那会儿，太郎直白地对他们说。
一席话却换得当时还很年轻的天若本茉轻笑，“傻瓜太郎，你做的牛肉之余我们可一点都不平凡。”
“是啊！”斑鸠冥雀轻揽着女朋友的肩膀，俊俏了脸上挂着烈如阳光的温暖，“我们几个在外打打杀杀，每天与污秽斗得片刻不得安宁，若不是有你这个小馆支撑着我们，咱们如何能走下去？”
“没错！”
“太郎可是咱们阴阳师的救赎，特别是牛肉！”
“啧，吃货。”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哈哈哈也是都是吃货吃货！”
“这有啥好骄傲的蠢货。”
“你说啥！？”
太郎那时站在这儿就是傻笑，喜瞧着这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逗着嘴，脸上都带着开朗的面容
他想：作为厨子最幸福的不为忽视如此。
——但，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一如往常地帮着他们，做个休息吧避湾时，好景不常......
“阴阳师是个与死神为伍的行业。”曾经这段话出自斑鸠冥雀口中，太郎怎么都不希望它灵验。
……
直至今日，太郎永远都忘不掉那一晚雪夜的悲鸣。
天若本茉满身是血的来到这儿，瞳孔间的空洞让太郎浑身一震。
到底不是愚笨之徒，能让她悲伤于此，不外乎是唯一人选。
“太郎……太郎......”女子虚弱着倒在地上，任凭鲜血沾染洁白的大理石地板。殷红着唇瓣也因为吐出的鲜血更显红艳。以往美丽雪肤，也因为战斗落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怎么会这样！？”
“抱歉太郎，把你的地板弄脏了......但我答应阿冥怎么样都要回来一趟......咳咳！”天若本茉眼中尽显哀伤，绝望的大洞吞噬着她的心灵。凭着意志力拖着将死之躯，就是来到本岛这儿。
“太郎…...我们......很喜欢这儿，这儿总是很温暖。没有血腥、没有杀/戮，只有满满的平静。但可惜我跟阿冥怕是......没机会再来了！”
“住口住口，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太郎慌张地将女子抱在怀里，眼中尽是积极，“不是前天才说要我参加你们的结婚仪式吗？为什么啊！”
是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天若本茉浑身逐渐感到冰冷，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她躺在挚友太郎的怀中，早已被空洞与绝望沾满的眸子，脑袋中的回忆如录影带般不停播放。
将死之际，反倒显豁达。
“太郎！我不后悔。”
太郎愣神地望着怀中回身殷着鲜血，却依然笑得灿烂的女子。
哪怕被鲜红所围绕，但她那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纯净，分外清晰。
“哪怕我跟阿冥曾痛恨着阴阳连，我也痛恨着哥哥的狠绝，但——为了这阴阳界我们问心无愧，也拼尽自己全力去捍卫了！”
“哪怕我失败了，但未来......我相信会有更多更多的孩子们能继承这份心性，将阴阳道传承下去。”
太郎艰难地吞咽了口水，牵强地抬起笑容，“是吗？”
你们阴阳师都是这漾的......炙热，为了所谓的大义，从来都义不容辞。
哪怕飞蛾扑火。
“太郎，答应我吧......若未来有我的子孙来到这儿，亲自去接待他们。”将死之际，天若本茉说出最后之语，“肯定那些孩子......背负着比我们更深重的......责任吧！”
那场死亡的悲景，实在太过凄凉，也太震撼人心。
四十年前的约定并未随着时光而消逝，反倒记忆犹深。
所以当他在外瞧见这对年纪小，却意外成熟的小情侣，根本不用多做比较......他就知道，天若本茉所言的“子孙”已然来到面前。
他抬头就久让领班把他们给自己。
“您要亲自？”领班诧异。
“恩。”太郎点头，毫不犹豫，“我要好好招待他们。”
领班见老板坚持，倒也无所谓。
——而这也造就了，他能直面观察他们两人的机会。
（三）
瞧见这对外表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们，举手投足却不一让人感受到上古家族该有的礼仪。
像，真的太像了！
“就好像你们舍不得我这糟老头孤独活在这儿......回来看我似的。”
“恩？太郎先生你说了什么吗？”
“呵呵，不。”太郎收起心思，戴上笑容地望着面前与天若本茉极其相似的姑娘，“还敢问小姑娘大名？”
“是，我叫做天若幽玥。”小姑娘也没防备心得直述。
“幽玥姑娘，士门君，以后可以常到这儿光顾吧！”太郎望着这两个年轻的脸孔，笑得更柔，“老爷爷虽然无法为你们分担些身上的重担，却能让你们休息片刻。”
一席话玄来玄去，若一般人怕听不明白这话中意义。
“您知晓我们两是阴阳师。”士门皱了眉头，眼中有些讶异，“难怪方才总盯着咱们两看，莫不是太郎先生还认识我们的前辈？”
“噗！怎么可能？不说爸爸挺少来本岛，我记得你父亲那边也少来才是......”况且阴阳师与一般人少有勾结的。
“不错。”太郎勾起嘴角，眼中不乏赞赏的望着士门，“真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冥雀的子孙。”
“您认识我爷爷？”士门虽讶异却没意外。“那就说得通了！”
早听父亲说过，他的兄长，也就是上一代朱雀——斑鸠冥雀的威名，他代表着战场上的神话与宽大的胸襟，四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更是为了保下唯一的未婚妻与部下甘愿断后，牺牲自己。虽然年纪轻轻就去世，但也无人能撼动得了他的地位。
而这朱雀之为一空就是四十年。
“唉？原来太郎先生与咱们阴阳师有这么深的渊源。”天若幽玥笑着点头，“那我们可得好好努力，保护你们才是呢！”
太郎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
“傻看着什么呢！”——逐渐的，稚嫩的脸蛋与曾经的天若本茉逐渐重合。
小姑娘一个劲地笑着，倒显意气风发。“我们阴阳师的意义，不正是保护你们这样的平民吗？”一边说着，幽玥谁手拉着了那双苍老的手背，语气认真而专注，“既然太郎爷爷曾与咱们有这么深渊源，那可得请阴阳大神多多保佑于您的。”
【既然太郎你跟我们这么有缘分，阴阳大神肯定会护你终身的，永保平安的。】
一席话，历经四十年之久，哪怕出自不同人，却足以令人动容。
太郎一时情绪上来，眼湿了匡，一个劲的拍着幽玥得手说着，“好......好.....”
（四）
离开了这间店铺，天若幽玥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停歇。
她揽着士门，不住地说，“或许太郎先生不只认识你爷爷，说不定与我奶奶也相熟。”
——毕竟按照文献记载，四十年前折陨的天才——斑鸠冥雀与天若本茉是未婚夫妻。
士门轻笑了声，揽着媳妇儿入怀，享受着这软香在怀的触感。
“傻瓜！我不会死的。”他不用看也知道，怀中人而提出这话儿带出的情绪。
她的不安，他理解。
她得无措，他安抚。
“士门......”难难自语地，天若幽玥腻这双臂弯下，笑得分外甜蜜。
“等回去后，我会争取快点毕业。我打算加入天若部队参加有马大人指派的高阶实战任务跟......练鬼缠。”
“……决定了？”
“恩。”
天若幽玥悠悠的想起太郎爷爷泪崩的神情。实在太令人心疼了！
必须变更强才行！
为了保护像他这样的平民，也为了不落下与奶奶天若本茉与斑鸠冥雀那样的悲剧。
一想到未来士门君会死去，她就觉得心脏传来的撕裂疼痛。
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让自己跟士门跟爷爷那样，身离死别。
“别咬着自己，幽玥。”
士门轻拢着手指，来回的在怀中姑娘柔嫩的唇瓣还回摩擦，眼中尽显深幽。
“士门。”天若幽玥呢喃着，一抬头就望向那双如深海漩涡的眸子。脸颊一红却没拒绝。
她认真凝视着，眼中不乏哀求，“我爱你......只爱你一个人。所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幽玥…....
士门望着恋人，心里软得一蹋糊涂。
他收紧怀抱，一个吻便落在柔软的唇瓣上，轻尝便起。
额头相抵，呼吸交融，眼中的爱意毫不保留的宣泄给怀里的人儿。
“我也爱妳，这辈子指望护着妳。”
所以——
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