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狂犬
初中的时候，是校队里的王牌，强力的扣杀是武器，柔韧的身体是条件，不安定的得分是火.药。
每次，都要被丝毫不肯自己努力的队友期待着得分。
每次，都要忍受在自己失误后队友们背地里的说三道四。
每次，每次，每次，每次……
高一时，狠狠训斥了只知道端着学长架子的高三生，放下狠话直到再无高三才会再次归队。
从此，一个人缩在当地的排球训练馆里默默地打球。
打排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喜欢。
所以看不惯，那些懒散的，既然打了又不认真对待排球的垃圾。
在那个排球馆里，有个黑发的女生，与他年龄相仿，但是他们少有交集。
初次见面时，是那个长脸的大叔给他们做的介绍。
“你好，我是青木凛。”黑发女孩伸出手。
“京谷贤太郎。”他握了握。
“嗯~能叫你汪酱吗？”因为给人一种狂犬的感觉呢。
“哈？”突然凶狠。
“嘿嘿~”她不以为意。
之后的时间里，他们各管各地练球，有的时候，京谷练累了，坐到一边补水的时候，会看到女生打球的身姿。
拦网迅速，起跳果断，接球稳定。
很优秀，也很认真。
京谷不得不承认，他是认可她的，所以默认了她的友好接近。
有时那个大叔会拜托两人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水，这种时候都是女生拉着满脸写着不耐烦的京谷去的，美其名曰休息散心。
有事叫他帮忙的时候，还是“汪酱汪酱”的喊。
京谷不讨厌，但还是每次都要“啧”一声。
他话不多，甚至没话讲。
她话不多，但是会说。
所以，不管是表面上看还是真正的内心里，他们都不是非常要好的同伴。
京谷认可她的实力和态度，但是不想要成为她的同伴。
青木凛喜欢亲昵贴切地唤他汪酱，但是内心却始终未曾敞开，只是单纯地维持着表面的情谊。
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才能相处顺利。
本来应该一直如此，应该一直如此相安无事，这样也许哪一天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不错伙伴。
但总是事与愿违。
在女生莫名其妙地缺席了好久的排球管训练时，京谷一开始有点担心，但是在看见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这点担心也被心大而且满脑子只有排球的狂犬给掐灭了。
但是女生变了。
跑动走位缓慢地像是在沙滩漫步，拦网助跑也慢到爆炸，起跳也低地好像前面的助跑都不存在。
女生变得不认真了，变得懒散，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真奇怪啊……明明他们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京谷却微妙地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这让他愤怒，不耐，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
这在他每次与女生打球时越扣越狠的扣杀中可以看出，也可以从他对女生的搭话充耳不闻中看出。
京谷贤太郎是个单纯的排球笨蛋，这是他的可爱萌点，也是伤人的原头。
不满在积攒，愤怒会爆发。
当女生不知道第几次被他刻意瞄准她手臂的强力扣杀打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时，京谷居高临下地看着低着头的她，出乎意料地，没有大声的怒吼，也没有冲动地上前拎起女生的衣襟。
他只是，冷漠地，目不斜视地，走过了女生的身边，一言不发。
之后，他们再也不说话了。
再之后，女生彻底消失了。
心里有怪怪的感觉，但是京谷决定无视它。
一如既往的某天，京谷坐在一边补水休息，不远处是在讨论着什么的排球馆常客。
“……nei，凛酱的事你听说了吗？”
“唉，那孩子，好像被校园暴力了吧……”
“真可怜……你知道凛酱现在怎么样了吗？”
“sa……听说她转学了……”
“啊啊……真是……”
“那孩子本来好像不想转校的……mo……女孩子家的被这么打了……”
“那孩子的爸爸好像也很生气……”
京谷握着水杯的手有点颤抖，这次他补水休息坐在一边的时间比以前要久很多，然后他今天意外地早退了。
之后不管他多想把心思集中在排球上，似乎都不能顺心如意。
“keso！！”京谷在排球馆后门处狠狠踢飞了喝空的塑料水瓶，挤压的塑料嘎吱声让人烦躁。
“年轻人，别这么暴躁。”
“哈？”
从喉咙处发出类似于兽类警告时的低吼，京谷转头看到那个长脸的大叔靠在门边看着他发疯。
“后悔的话，就继续打球。”
“……”
“只要继续打下去，你们还会遇到的。”
“……”
只要打下去，就会遇到吗……
在一群男生的欢笑声里，那个微弱的轻笑声在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耳朵。
〔啧，那个大叔，是预言家吗……〕
女生在音驹队里笑得开心。
当青城的一群笨蛋前辈去搭讪引起了她的注意时，当青城全员都被这个能驾驭岩泉和无视及川的女生吸引的时候，只有京谷，默默地、慌乱地，转身背对她去自己的运动包里翻找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第一次，想道歉。
“汪酱。”
听到这个熟悉的呼喊，他犹豫过，但还是转过了身。
眼前向他伸出的手，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毫无芥蒂。
那他还有什么，拒绝这只手的理由呢？
她笑了，似乎对他的行为很满意，像是对待老朋友一样的态度让京谷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看着女生再次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也许她已经原谅了自己无意中的伤害，但是他却记了很久很久。
果然还是，找个机会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