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孟晚......你说如果我们十岁没有相识，而是在公司初见，我还是个练习生，你还是个实习化妆师，我会不会爱上你？”
车里的光线分明很昏暗，但田柾国的目光却格外醒目，带着三分清醒六分迷离，还有一分挑逗。
每个人身上的酒味在狭小的车厢里似乎互相作用，暧昧地浓烈着。
田柾国懒懒散散地蹭过来，鼻尖擦过她的，孟晚心里咯噔一下，往后缩了半寸，他却漫不经心地笑了。
这次聚餐田柾国实在喝得过多了。
最近染回的黑发因为刚刚的玩乐而顽劣异常，衬衫领口大开，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主人却毫不在意，只一味张着殷红的唇不停追问孩子气的问题。
“你说啊，我会不会爱上你？”没有听到孟晚的答复，田柾国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或许他一开始只是兴起而致，现在因为孟晚的沉默反而有了较真的心。
孟晚怕吵醒车里的其他人，只得无奈地放低了声音道：“田柾国，冷静一点。”
于是田柾国便不说话了，用闪着水光的兔子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或许，你相信理智会战胜情感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孟晚都会是那个笃定地说“是”的人
“不会。”
“为什么！你，你又不是我。”田柾国着急起来，一句辩驳说得磕磕绊绊。
似是要讨个道理，他直凑过来，逼得孟晚连连后退，后脑勺抵在车窗上，坚硬冰凉。
在被桎梏住的小型空间里，孟晚只能拿双手勉力撑着田柾国的肩膀，皱着眉警告——
“田柾国，你疯了吗！”
田柾国把头垂了下来，似乎是酒精让他感到了难忍的头疼，又似乎真的在思考他此刻此举的意义。
田柾国衬衫的褶皱是孟晚用劲的痕迹。
等她试图将头歪低一点，去探察田柾国的状态，便忽然被清爽的果香夹杂着米酒香拥了个满怀。
扑面而来的，是田柾国高到吓人的体温。
孟晚正打算张口说话的当口，田柾国的肩膀就迎面撞了上来，磕到了孟晚的牙，疼得她鼻子直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孟晚，我想爱你。”
酒气萦绕在她的耳畔，原本清凉的嗓音也带了几分沙哑。
霎时的失神后，是控制不住的心悸。
夜晚与酒，是迷乱的开场白，而孟晚是那唯一的清醒，是上帝的约伯。
田柾国醉了，而她是清醒的。
所以她不可以装醉。
她没有胆子，更没有资格。
有什么要从心里鱼跃而出，被孟晚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紧握住拳，尖锐的指甲扎进手心，起了钝痛。
躁动的心脏在反复几次的深呼吸后平稳下来，孟晚望着对面黑洞洞的车窗，一时间车里陷入了死寂。
田柾国裸露的肌肤就贴着她的脖颈，让孟晚想起曾经见到那两只引颈依偎的天鹅。
还有他十一岁那年发烧，她在傍晚背着他往家跑，晚霞烧得炙热又艳丽。
孟晚忽然道：“田柾国……如果神要我十二年与你毫无瓜葛，我不答应。”
“一想到你所有的受伤和生病，我全部都没有参与，你的喜怒哀乐，我一概无缘，我就不甘心，不甘心地合不上眼，不甘心到进了坟墓都要找神明当面质问。”
“如果神让我为此付出代价……”
“我心甘情愿。”
“田柾国，命运如此，没有假设，我就是实实在在地认识了你十二年，你是国际明星，我是化妆师，你不会爱上我。”
这是，神和我的交易。
说的啰啰嗦嗦，断断续续，比起说服别人，更像说服自己。
她终究不是约伯。
所以肉身不为上帝受苦，灵魂，却在因田柾国而疼。
过了半晌，车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田柾国睡着了。
孟晚把他在自己的座位上扶正，脸颊相擦，没留下余温，倒留下半晌的恍神。
孟晚歪着头注视了他的睡颜半晌，鬼使神差地直起身子，双唇堪堪停在离他白皙的额头一厘米的地方。
孟晚在昏暗中轻轻微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晚安，国际巨星。”
“啊，还有硕珍哥……你也晚安。”孟晚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将额头抵着窗子，闭上眼道。
孟晚实在是累坏了，不然在对上金硕珍眼睛的那一刹那她就应该去解释，去“解决”。
“晚晚。”一声唤又将孟晚的意识拉了回来，“要不要，明天跟有真姐姐换一下。”
“不用了，哥，你放心，柾国只是醉了，明天就会忘了的……”
孟晚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道:“我们也是。”
黑色的保姆车打了远光灯在浓重的夜色中行驶着，按照它本应该行驶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