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窃脑(十一)
应欢惊魂未定,她还是不敢相信,身高两米、力大无穷的野人是被手腕上的银链了结的,这已经完全超过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
“姐姐,找到你了!”
她记得,这是昨晚的梦境里小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
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一天时间,怎么好些东西都脱离了她原本的轨道了。
应欢不敢再看滚到不远处的那颗头颅,等平复好情绪,她的脑袋依旧很乱。茫茫然间,她抬起手借着月光仔细看那条手链,银白的链身上看不到一丝血迹,是速度太快,没来得及沾上还是已经被那道红光给吸进去了?
她勉力咽了两下口水,慢慢地,把手链移到眼前,和普通的银链没有多大分别,等靠得再近一点,她发现平平无奇的链身上刻着细密而又繁复的咒文。
应欢放下手,眼下,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再不能思考更多。她茫然地看向四周,方才被追赶时慌不择路,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
毛哥还有丹妮他们还好吗?
想到队友生死未卜,应欢攒够了力气撑着土地爬起来,手心被坚硬的石头抵住了,她低头一看,是她在草丛里捡到的那枚跟琥珀一样的石头,鬼使神差的,她将它握在手里,摇摇晃晃地往左侧走去。
即使有月光照路,她还是没能发现毛哥等人的踪迹,应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忽然想到,没有毛哥的带领,她根本就走不出阿祖山。无论如何,必须跟他们汇合。
“毛哥,丹妮,粟姐……”应欢一边走一边喊,当她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喊完仍没等来半分回应时,她绝望了。
应欢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这个时候,她本可以点上熏香,往浴缸里滴上两滴精油,躺在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又或者,她可以报个旅行团,在陌生地方的夜市里从头吃到尾,明明有这么多选择,为什么她要选择来到这个鬼地方?
“财……财神,是你吗?”身后传来的声音带有一丝恐惧一丝不确定。
应欢惊喜回头,“丹妮。”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呜呜呜……吓死我了……那两个人好凶,提着斧头见人就砍。”丹妮跟一根水草一样把应欢缠得紧紧的,泪水混着鼻涕糊到应欢的脖子上。
“毛哥他们呢?”无人可依的寂寞感散去一些,应欢轻轻推开丹妮。
丹妮吸着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道,我们被野人冲散了。”
不行,必须找到毛哥,否则他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等应欢终于冷静下来,这便是她脑海里的唯一念头。
“来,丹妮”,应欢拉了她一把,“我们回去找他们。”
丹妮害怕得声音都变了,“万一……万一野人还没有走。”
“没有选择”,应欢摇摇头,“我们没有穿越丛林的经验,没有水没有食物很快会被耗死,而且不确定这山里还有没有野人,再遇上了,凭我们两个女人,你觉得还有活路吗?”
腕上的手链让应欢安心了不少,但是她没打算告诉丹妮,应该说,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这是她遇到危险时保命的唯一利器。长期奔跑于社会线,应欢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丹妮用手蹭干眼泪,用力点头。
“好,丹妮,你告诉我,你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
“好像……好像是那边。”丹妮伸手指了指右边,语气有些不能确定。
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总是要试一试的。“好,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顺着丹妮指引的方向,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应欢远远就看到了正在给梅花鹿处理伤口的毛哥。
“他们在那里。”丹妮惊喜大叫。
应欢攥着会发光的石头,在心里数了数那边的人数,“谢天谢地,一个都没少。”
应欢带着丹妮往那头奔跑,沾了露水的野草割伤了脚踝她们也没有在意,毛哥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没等他开口说话,应欢的眼泪就噗哒噗哒往下落。“毛哥,我想回家。”
梅花鹿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跟着附和,“老子也想回家抱老婆。”
这一晚的惊险总算尘埃落定,七个人都无暇再去想还会不会遇上其他的野人。明天就能走出这座见鬼的阿祖山了,这在他们无望的心里点燃了一簇火苗,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梅花鹿和六冥都在野人的突袭中受了伤,他们随身携带的装备有限,所以第二天东方刚露鱼肚白,毛哥就带着大部队顺着地图的指引朝着出口走。
累得精疲力尽时也没人停下来,昨晚的遭遇在他们心上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中途毛哥问起应欢这边的情况,应欢用野人追丢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几人都不想再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幕,也就没人往里细问了。
大概下午五点过时,眼看着太阳西斜,七人的心都开始慌乱起来,没有人愿意再在山里渡过一夜。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刻,应欢听到梅花鹿高声大叫,“那里有炊烟。”
丹妮高兴地快要哭出来,“我们走出来了吗?”
毛子连忙掏出兜里的地图,“走出来了走出来了。”
应欢扣着背包袋子,仰头望向炊烟的方向,眼中泛起一层水光,喃喃道,“太好了,终于出来了。”
这三天像梦一样,若不是那串手链还稳稳当当地挂在手腕上,她都快要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挂在顾译家客厅里的钟表,时针刚刚移到8的位置,对面大楼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标志性建筑的塔尖,红红绿绿的霓虹在夜色中忽闪忽灭。
顾译挪回目光,握着锅铲给平底锅里的牛排翻了个面,香味混着白雾飘到鼻翼,将牛排煎到七分熟后,顾译把它呈到被生菜和圣女果装点好的盘子里,这时,电话响了。
虽然屏幕上的名字代表着来电的是他近来不大待见的人,顾译还是接了。
夏齐遇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聒噪惹人烦,“兄弟,我忽然想起个事儿。你家小祖宗只会给人制造梦境,既然是梦,那无头鬼又怎么会来找上我的?”
顾译一手接电话,一手端着盘子往客厅走,“谁告诉你梦饕只会制造梦境?”
“它还有其他本领?”
夏齐遇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可惜顾译不是个有耐心的良师益友,他只回了两个字。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