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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说他是魂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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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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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有办法让我娶她?

  纪初霖被问傻了。

  就连他生活的那个年代也只有几个国家地区同性可以自由结婚且享有与异性婚姻相同的权利。

  何况眼下。

  “我们可以想办法逃走。”

  李悦却笑着摇头,让小兰出去,记得关好门。

  房间瞬时黯淡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房里过于黯淡,李悦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眼变得入死水般暗沉。

  “纪少爷,想必你也知晓,我家三代只有我一个女孩,其他全是小子。三代,一个女孩,你可知这是何意?”

  “家族的所有男人都分外宝贝你,你就是家里的最重要的宝物?”

  “呵呵,公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李悦一步步走向纪初霖。

  一个女孩就意味着所有男人都会宠着她?

  “才不是。”

  她站在纪初霖面前,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眼中的血丝分外清晰。

  “只有一个女孩,说明就会有数十双手死死地掐住你的脖子。”

  因为家里有了女孩,就有了交易品。

  “历朝历代的公主,有几个不是交易品?和亲,通婚,赐给重要臣子的儿子,稳定天下。这才是女人的作用。我是唯一的女孩,就是唯一的交易品。”

  家中的男人们宠爱她吗?

  宠爱。

  她可以获得想要的一切。

  除了自由。

  男人挖空心思,想着那些高官贵胄家有适龄的公子,想着那些举人有光明的前程。就连杨梦笛也曾是她家的人考虑的对象。

  结亲。

  结亲。

  结亲。

  轿子一坐,抬去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家。成了那个人的娘子,生儿育女。

  贵胄间的关系靠着女人的子宫坚不可摧。

  李悦说她知道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子应该如何做,她本决定接受命运。

  偏偏就遇见了冬儿。

  假扮为四品官的公子她几次三番出入花月楼,最初不过是好玩儿。

  直到那一日,刘妈妈说有一位貌美琴娘将在十五日后叫卖初夜。

  琴娘就是冬儿。

  那日冬儿翠色的上衣,月色的裙子,抱着琴走出,面上不染脂粉,唇上未点朱砂。

  皎洁,明亮,举止翩翩动人,仿若月宫仙子下凡。

  冬儿才露面,李悦就乱了分寸。

  她听冬儿弹琴,那一日冬儿弹的是《凤求凰》。叫卖初夜前弹这种曲子,刘妈妈的想法昭然若揭。

  她弹。

  她听。

  目光无意相撞。

  李悦拿出碎金为冬儿赎身。她在汴京城租了一间小屋让冬儿租下,担心冬儿一人生活困苦,又买下小兰帮着做些杂事。

  她单纯。

  她懵懂。

  两人不知女人间会有哪种□□,她只是觉得有冬儿在身边就是幸福。冬儿也只是喜欢她在身边。

  和“太尉的侄女”无任何关系。

  在冬儿面前,她只是李悦。

  纸包不住火。

  这件事被李琛知道了。

  她的父亲也知道了。

  全家的男人都知晓了。

  丑闻。

  奇耻大辱。

  他们自然不能毁了李悦。

  那就毁了冬儿。

  “军中严禁女子,但太尉的人丢进去的女人却是可以。那日小兰来找我救冬儿,我拼命跑,拼命跑,我终于找到她了,你知道她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吗?”

  纪初霖看着李悦,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话本中总是说,女儿家遇见危难时定有侠客从天而降。但话本终究是话本。落入金明池的女孩很难被打捞出来,就算被捞,捞她的是丑陋的船夫,不是俊俏的公子。”

  李悦轻声说道。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那么宝贝的女孩子,我连她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伤害。我那些保护我的叔叔伯伯,居然那样对她?我跑了,带着她一起跑了。

  “她说她脏了,便在寒冬腊月跳进了冰冷的汴河清洗身体。但是我无所谓,我——只要是她就行了。我和她在一个乡村住了一间小房子。我学着那些樵夫上山砍柴,我从小连一点儿重活都没做过,但是我觉得很快乐。

  “她出生穷苦,绣花织布都会,我用了半年时间适应穷困。我做到了。可是——”

  “你被抓了回来?”

  “呵呵……我一回来他们就找来了一个稳婆,稳婆替我验过,我还是处子。那是自然,我和她住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情’字,和旁的东西没有关系。一个‘情’字,就能化掉生活中的苦处。唯一庆幸的,那一次她逃走了。”

  纪初霖没问稳婆的结局。

  李悦回了家,不愿再同那些豪门大户结亲。她反抗,接连搅黄了好几次婚姻。李琛见她情绪不高,便带她出门。

  就是纪初霖踏青那一日。

  那一日李琛带了上百妓.女同行一是为了雅致,二是为了告诉他这个侄女,妓.女是什么样的身份。

  那日李琛叫来纪初霖商讨婚约之事。李悦见过不少男人,每一个都分外欣喜地答应。

  只有纪初霖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他得了癔病。

  李悦如获至宝。

  她拒绝冬儿之外的任何人的触碰,找一个疯子做相公,再好不过。

  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死。

  她就要纪初霖。

  纪初霖不愿意,岂不更好?自己不痛快,也要扯着旁人一道不痛快。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受过的苦?

  她冲出去找纪初霖,却见纪初霖和春和在一起。

  凭什么?

  他和她就可以幸福。

  她和她就不行。

  那就让她拆散他们!

  这个疯子,她要定了!

  李琛见她松口,便让人去天长县找纪慎商量。但报信人却也没有到天长县,那个报信人在半路遇见了纪霆雷。

  纪霆雷说纪初霖就是个疯子。

  李琛再胡闹,也不会给侄女找一个疯子。

  李悦再不满也只能罢了。

  直到有一日,小兰告诉她。

  ——

  冬儿回来找她了。

  “她——回来了。她怎么能回来!她如何能回来!家里的那些男人若是抓到了她会如何?她真的不知?她却还是回来了……”

  纪初霖沉默了很久,终于反问。“她回来了,你为何要逼我成婚?”

  “我得让冬儿死心,我不能再伤害她。和离书的事情是我拜托令兄的,我对令兄说只要他能让你签下和离书我就修书给父亲让父亲给他安排差事。”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李琛,李悦本以为会让李琛暴跳如雷,却不想李琛第二日就应下了这桩婚事。

  一个得了癔病的退隐三品官的儿子又如何?

  至少是个男人!

  李悦抢了纪初霖,小兰却说冬儿没有走,她在汴京寻了个住处,说要陪李悦一辈子。李悦寻不到她。

  李琛也在找冬儿。这一次会将这个麻烦彻底毁灭。

  李悦走不出大门,小兰无法,只能找纪初霖帮忙,这才有了小纸条的事。

  小兰找他帮忙只是因为他是被抓进太尉府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小兰却不敢将事情说得太彻底,谁知道纪初霖会不会临时反水?谁知道这个疯子是否能成事?

  这便只是每一次放一点儿消息出来,若是出了问题也能想到办法扭转。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聪明伶俐。”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大致的方向你总能知道吧?不知道?真不知道?好吧,这样,我写一封信托人带给我娘子。让她找杨梦笛帮忙,找到她,带她走。”

  “我抓了你,你还帮我?”

  “大小姐,我要是不帮你就真离不开你这太尉府了。”

  “公子真不觉得我恶心?”

  “谁看上谁谁爱上谁这种事,关旁人屁事!自己高兴就行了!老子的观念很开通,只要不犯罪,不对小孩出手,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帮你,你放我,我是有娘子的人,李小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娘子命真好。”

  纪初霖沉默了很久,岔开话题:“为什么你会和我说这么多?”

  “大概因为纪公子真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觉得女人可以娶一个女人。本小姐,希望身边多几个疯子。”

  李悦直勾勾看着漏在地上的光。

  “又或许,纪少爷的目光打动了我。”

  纪初霖不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只有你听见我喜欢女人后,不会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男人可以玩小倌,女子,却连喜欢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我宁愿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正说着,一队禁军走进了小院。

  纪初霖一时有些头大,虽说自己也算是“未婚夫”,但终究算是婚前进了小姐的房间。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更未想到为首的竟然还是个熟人。

  慕容弈。

  纪初霖忽然记起,昨日这人调戏春和时自己全力阻止,这人却说他二人已经和离。

  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

  但若慕容羿是李琛的人,自然什么都知晓。

  作为李琛的属下,应该不会缺钱,所以这男人是闲的?亮出膀子伪装坏蛋帮朱三姐抢劫?

  思索间,慕容弈冷冰冰瞄了一眼两人,上扬的眼角透露着嘲弄的光。后退,锁上了门。

  片许后,他手下的士兵将所有的窗户都锁了去。

  纪初霖几乎认为这慕容弈就要造反,偏是不久后就听见了李琛的声音。李琛低声问慕容弈纪初霖是如何进了小姐的房间。慕容弈说他也不是很清楚,李琛一阵怒喝,似乎还恶狠狠扇了慕容弈一耳光。

  可是李琛却没有让慕容弈开门,他赶走院中别的军士,只对慕容弈叮嘱道:“给门和窗户都加一把锁。”

  “是。”

  “生米做成熟饭再放出来!”

  “……是。”

  纪初霖瞠目结舌,看着一时急了,扑在门口大哭大嚎的李悦,忽然失了方寸。

  偏是听见了李琛的声音。

  “悦儿你哭什么?退隐三品官的儿子难道不好?还折煞你了?!难道这一个不是你自己寻来的?怎么都好过那一个!找到那个下·贱女人没有?”

  慕容弈:“属下带人在汴京的私窠子、妓.馆都有查询,前几日认识了一个下套的老婆子,那老婆子在下三滥中人面颇广,倒也找到了一些苗头。相信不日就能找到那个人。”

  老婆子?下三滥?人面颇广?

  纪初霖确信他们说的就是朱三姐!原来如此。冬儿就在天波门附近!

  糟了……

  春和!

  却又听李琛告诉慕容弈找到那个人记得斩草除根。“小悦,别挣扎了。那个人,老夫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叔叔!我求求你们,我听话!你们放过她啊!!”李悦扑向大门,拼命砸着,她手上的血在门板上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那些花在嘶吼着,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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