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爱恨纠葛
章节三十七
代飞还来不及消化孟磊口中那句“久别重逢”带来的别样味道，第二天出门就感受到了秋意未尽，寒风将至的萧瑟。
清晨的产业园格外安静，通往公司的大道两旁种满了梧桐树，燕城的炎热季节极其熬人，即使在空调房里也让人无法静心，倒是这条绿色长廊给这里工作的年轻人带来了大自然赋予的降温效果。
黄棣此人虽是商业人士，却素来酷爱风雅，第一次看到这漫天梧桐树叶，就站在树下呆愣了许久，直到晏海茵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
之后那树底下就多了许多固定的圆桌靠椅，大家都以为是产业园内物业管理处提供的服务，于是在工作区域之外大家又多了一方自由天地，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有人三三两两地结伴坐在树下侃天谈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接待客户的场地都转移到了这里，清风一过倒是冲淡不少商业气息。
此时已是十一月初，平日里一片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只剩下几片将落未落的叶子挂在树梢之上，深秋的风带着寒意一吹，那些枯叶挣扎着落了地。
环卫工人穿着跟秋天颜色相近的浅黄色工作服正低头弯腰将一地的落叶扫了起来，倒进绿色的垃圾箱.....
一早代飞吃完孟磊亲自给自己做的早餐，一切如常踩着不紧不慢的节拍，跨着歪歪扭扭的双肩包，闲庭漫步走过这条只剩下树干的长廊，一路晃到公司，刚打开电脑就收到了一个当空砸下来的巨型落叶，不仅砸中了代飞，也惊呆一众吃瓜乘凉的路人......
看着因为愤怒使得花容月貌尽失的晏海茵，代飞失去了任何调笑的心情，不理会晏海茵的试探逼问，丢下一句“您随意”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代飞脑子里全是晏海茵的话……
就在一个小时前，代飞第一次知道，晏海茵原来除了甜甜的露出梨涡之外，还会有其他情绪。
晏海茵第一次在代飞面前怀着那样不加掩饰的情绪，眼神带刀，嘴角含刺：“代飞，孙致齐呢？”
代飞：“孙老大...孙老大他怎么了？”
晏海茵冷笑一声：“哼...... 他怎么了？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代飞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最近都沉浸在跟孟磊的甜蜜日常里，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根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代飞收起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态度：“晏总，我如果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任由您来质问猜测。”
缓了下语气，代飞叹了口气：“晏总，于公孙总监是我的领导，于私，他是我的良师益友，无论哪一层关系，我都很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晏海茵收拾起刚刚的愤慨神色，看着神情不似做假的代飞，从鼻孔里笑出声：“呵......你的好老大，真的很好，好得不得了……”
这个向来大方得体的女人，此时的眉目间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端庄优雅的女神形象可循？
看着她，代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晏海茵眼睛看向远处：“我跟黄棣.......黄董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直到高中毕业他执意要留在国内上大学，我遵从父母意愿只能出国......后来，大学毕业，我在国外一家上市公司任CEO，一次偶然得知他竟然愿意继承家业，我立刻离开世界前五十强的企业，回国守着他，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晏海茵那双平时总是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放着嫉恨的光：“就是我不在的那几年，就是那段时间，你的老大孙致齐出现了，把他的心都给勾走了！我早就怀疑黄棣心里有人，但是，但是没关系，我才不担心，反正黄伯伯不会让他跟别人结婚的，何况...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可是，孙致齐他都离开那么多年，黄棣还是一直找他，还跟我说什么为了他孙致齐才会一个人背井离乡？他一定要把人找回来......好啊，那我就帮他找，把人放在我身边，我倒要看看他们又能怎么样，离了黄家做一个没有家庭背景没有经济来源的普通人？那样的生活黄棣能过吗？敢过吗？”
狠狠地拍了下办公桌，晏海茵发狠道：“我以为...我以为我提醒的够明显了，我以为黄伯伯的话起作用了，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不顾后果，丢下所有一切......”
话音未落，晏海茵像是突然清醒，记起代飞的存在，指着代飞：“哼！你的好老师，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把自己的老板，黄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给骗走了！”
代飞此刻才明白，平日里从不插手公司人事调动的黄董亲自降临市场部给自己封赏主管之职，又因为孙致齐的一句话亲临年中嘉奖大会，还有，平日里两人擦肩而过的气息、开会时的四目相对——原来那些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过了好一会儿，晏海茵看着没有说话的代飞，眼神失焦：“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他到底把棣哥哥藏到哪里去了？你一定知道的，他那么疼你，他一定会去找你的......”
美人的眼睛此时因为水雾笼罩画好的眼线略微晕染到了下眼睑，顺着泪面颊上划开一道白色痕迹，总是上扬的嘴唇第一次没有涂抹那些艳色口红，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唇色有些苍白。
看着这样的晏海茵，代飞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没有理会晏海茵的自言自语，代飞径自离开，在拉上办公室大门的一瞬间，仿佛听见晏海茵的声音：“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对我 ，我牺牲了一切，你们凭什么......”
打开手机通讯录，看着那个备注孙老大的号码，代飞只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是否平安。
几十年前的黄家在燕城是出了名的黑白通吃，早在当年，燕城还没有成为如今的文明城市，公交车上没有人敢打瞌睡，地铁里没有人敢让座，只要稍微一晃神，钱包就不知去向，深夜的街头随处可见拿刀砍人的电影情节，黄棣的父亲自从结婚之后带着一帮古惑仔洗心革面，开始转型做商人。
代飞是在初冬的藏都遇到的孙致齐，然后就被他带到了燕城，进了巨点。
不知道自己的恩师孙致齐到底跟黄棣有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如今想来，当年孙致齐会去藏都，只怕也是因为黄棣。
代飞打了几十个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孙致齐，想联系一下孟磊，又担心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他工作，一时间心烦意乱，只能默默看着黑黑的电脑屏幕发呆。
代飞正在脑海理构建一副天网，一层一层地筛选所有可能会出现孙致齐的地方......
“组长，组长......”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正在以大脑展开寻人启事的代飞，抬头就看见一脸紧张的艾依依。
黄棣和孙致齐不见了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晏海茵故意放出的风声，俩人同时失踪的消息没有被压住，公司上上下下已经传了个遍，一时间各种添加物倒了进去，把这一滩浑水搅得更是浑浊不堪......
此时的代飞完全没有心思搭理小姑娘的那点好奇之心，头也不回的应声：“依依，我现在很忙，有事回头再说啊。”
换了平时，艾依依肯定听话的转身离开了，今天却不知怎么，不但没走反而伸手把代飞的办公室的玻璃门一关，关门之前还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门外。
代飞沉浸在自己的一团乱麻里，没有注意到艾依依的小动作，正准备再次拨打孙致齐的电话时,伴随着一阵冰凉的触感，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飞飞，我现在在依依家，下班过来我会跟你解释。”
代飞：“！！！”
代飞差点儿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看着艾依依，把自己的音量放到最低：“怎么回事儿？”
艾依依压低声音：“孙总受伤了，黄董...黄董也在，他们没法去外面住酒店，我也是碰巧遇到黄董在买药，才让他们暂时去我那躲一躲......”
纵使代飞心急如焚，揣着满腹心思，也只得装作焦急万分的样子继续联系孙致齐，面对组员的疑问还得大发雷霆，营造出一副“代组长的老大不见了，组长心情很不爽”的画面，呈现给晏海茵，好让她转移注意力......
孙致齐是几年前把代飞从一蹶不振的状态中拉回来的恩师，有别于章枫的好友般的无话不谈，代飞对孙致齐更多的是没有血缘的依赖，恩师的敬重，他既不相信晏海茵嘴里的那些话，他也不关心那些爱恨情仇，他只担心在黄家的权力范围内，孙致齐现在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