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逆水行舟
第五十八章逆水行舟
时不利兮骓不逝！
那猫的一句“我何时说过他没有问题”，直指警方的利害！一石激起千层浪。韩彰和蒋平，不约而同的叹起项王那句惜时势的话。仇恨与警钟一共在胸中轰鸣。瞪视那猫的眼中，恨不得射出万箭，将他刺穿千孔！想当初，他还企图与警联手。此时此刻为保他自己的利益，出卖起警方，也干得如此干脆漂亮！果然黑道之人，尽是些无耻之徒，断断信不得！虽然耻于被那猫摆弄在掌心，但此刻他们无一有武器在手，且被御猫和喜爷的人团团围住，要从这猫的手下翻盘，谈何容易！
二人寄望于白玉堂。转眼看向他。见他更是紧握双拳，发了狠的怒视那仍满不在乎的稳坐着的黑猫！自五鼠声名鹊起以来，还从没有人敢如此挑战己方！倒应了那“自古鼠猫不两立”的道理。白玉堂等三鼠都暗发誓：自此定要跟这猫斗到底！
何止是他们三人恨不能立即与那猫斗个生死存亡！外面货车内，正与白蛇对峙的卢方和徐庆，尽管也陷危机，但仍时刻心系身在虎穴的兄弟们。一直经由监控屏，关注着内部的形势变化。唯一摄得清喜爷面目的，装在白玉堂打火机上的设备，已被御猫收了。幸得韩彰和蒋平的机巧，用藏在身上的微型摄像头，由隔间外窥得内里概况，才不至让警方成为“睁眼瞎”。
御猫的那句话，虽从仪器里传来，音量不大，却足以叫二鼠顾不上白蛇，看向屏上正与冷面逼视着白玉堂的喜爷对坐的，那猫的身影。他愈是刚直不折，而又冷漠的背影，愈叫卢方和徐庆恨得牙痒！
“大哥！那猫果然居心叵测！之前说的什么合作，还有刚才替我们解围，都是别有用心！枉费大哥你当初还为他说话！他要害五弟，我们不能任他得逞！”
徐庆怒目圆睁，看向卢方，急切道。
卢方怎会不悔自己险些错识了那猫！本以为他可能是黑道中的异类，没想到也是一无耻之人！卢方抬目直逼白蛇：
“你也看到了，你家老板，并不打算放过我们和喜爷任何一方！你可以放心了。你尊门，不会因为警方有任何损失。你也不必为帮御猫斩断顾虑，而来找我们拼命。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在五鼠当中，卢方向来最为稳重，少有激怒之时，却也最恨的是伪君子！其他警员听令，纷纷抄起近战的武器，慢慢朝白蛇围拢过来。徐庆更是憋得久了，手持惯用的一对利斧，人如凶煞，逼近白蛇。
反观那被卢方下了不容拒绝的逐客令的人，却似没有听到卢方刺激自己的话，且对于如此情境，完全无感。仍呆看着屏幕里自家老板的背影，神游天外。
他这若无其事的模样，令徐庆深感被羞辱。抡起斧朝他劈去！他这时才像突然恍过神来，并在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硬金属间相撞的炸响后，徐庆吃惊于他竟能接住自己贯足了力道的一击！他双手间忽现一钢制短棍，正架住自己的斧柄，斧刃于他的头颅，也不过险险两寸！
“喂，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认真些吗？”
徐庆跟他搭起话来。顺便再添了力量，将斧头又往下压了寸余。他歉然一笑，答：
“这便给你认真起来。”
下一秒，他就变脸。持棍两端的手将其拉开成鞭，泄去徐庆的千钧之力。身如绵软滑溜的生物，从利斧下游避开。徐庆只觉那软韧钢鞭随着自己接二连三的进招，在臂上越缠越紧。当一臂已完全被它控制时，鞭子传来的，因惯性而倍增的力，将自己不可控的甩带出去，连撞两名警员，一同跌地！
卢方见状，起身双手一甩，便现双刀。动手前，给了他最后的告诫：
“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老板已决意致警方于死地，你又何必急于现在来招惹我们，白白送命！”
徐庆也已站起。虽然错失一招，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徐庆的一副钢筋铁骨而言，并不能伤其分毫。二人一齐逼向白蛇……
“两位大哥，稍安勿躁。卢大哥教训得是，刚才是我鲁莽了。非常抱歉！”
令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一落千丈的，是对手突如其来的，毫无骨气的求饶。他干脆的收起了鞭，负手以不具攻击性的姿势定立。脸上满是干净无害的笑容。刚才那个阴险凶狠的人，好像从未存在过。
白蛇笑眯眯的面对他们跟看着怪物一般无二的眼神。其实对于别人觉得自己是个恶心的怪物这点，白蛇是习以为常并十分认同的。他们唯错的是，尽管御猫开始针对警方，自己也没有因此对他放下多少心来。
如果他只要保住他的利益，和在尊门的地位，就不会违逆长老们前来；如果他仅想为尊门拿下喜爷，就无须在收到线报之后，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应下凶险茶阵。
五鼠看到的，只是他跟警方敌对的立场，和狠历的手段；感到的，只有仇恨。看不到的，是他不愿为人知的心思；不懂的，是他深藏的用心……
白蛇看着他默默承担这一切的背影，一度恍然。作为年纪轻轻就接手了黑道三大帮派之一的新主，本就实力、魄力与野心皆备，理应势不可挡。为何要如此隐忍黑白两道加诸在他身上的仇恨？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究竟在坚持些什么。白蛇完全无法理解。反而更确定了刚才放弃自保，选择与御猫站在同一战线的那个转身，是多么的愚蠢和无意义……
再回神时，徐庆已险些将自己的头劈成两半！无奈的是，在看着他时，自己也忽然有悟：人们口中的所谓“信任”，从不是依据充足的。不过是心的取舍罢了。真是愚蠢透顶！而让人有这种感觉的家伙，才是真正的侩子手啊！
白蛇尽管在心里恶毒的咒骂那猫，却也决意事已至此，就陪他赌这么一回。既然要赌，那就要让他赢！
卢方和徐庆虽弄不清白蛇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对着他极尽讨好的笑容，总不好不由分说的冲那张脸上来一刀。暂时停手。听他道：
“卢大哥、徐大哥，你们听我说……”
“呸！谁他妈是你哥！你配吗？！脸皮真厚！”
徐庆啐一口，丝毫脸面也不给他。
“你说得对，我不配。我只想给前辈们提供个方法，解决二位的燃眉之急。”
徐庆心头一咯噔。敢情我们摸不透他，他却洞悉了我等的心思。卢方不露声色，明知顾问：
“你什么意思？”
“前辈又何必装糊涂。我老板在你们危急之时到来，已为你们争取到了安排增援的时间，我相信前辈对此绝不会有闪失。事已至此，你们一定想启用增援，跟御猫和喜爷拼个鱼死网破。
虽然不能跟那白老鼠直接交流，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与他沟通。我留意到那白老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特别的动作。也就是说，他并不同意动用增援，仍打算执行原计划。你们急于摆脱我，是为了劝他同意你们的方案。我说的，没差吧？”
“你！……”
他料得这样准，徐庆愈加不爽快。打算把他赶走了事。卢方却抬手阻止徐庆，依旧镇定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说看。”
“既然那一猫一鼠，都自认为是最后的赢家。他们在里头赌，我们这外头，何不给他们再加些注？”
“说清楚。”
“如果白老鼠赢了，我就当你们的线人，助你们追回上帝之眼；要是御猫赢了，你们就得在红鬼一事中，完全听从他的命令行事。怎么样？”
“欺人太甚！我们警方凭什么要听一个黑道老大的命令？！”
徐庆闻言，怒不可遏的提斧就要上前。却被卢方制止：
“三弟！他既敢以背叛御猫作为条件，我们又有什么不敢应的？！上帝之眼事关重大，不能任它落入江湖，掀起更大的风浪！况且五弟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他决定的事，一向难以劝服。不如索性放手一搏！”
卢方的道理，徐庆想想也服。只得咽下一肚子火，转眼不去看那令人生厌的家伙。
卢方目光锋利，直视白蛇。只道四字：
“输赢天定。”
“愿赌服输。”
他笑着接了四字。赌约便算正式成立了。他虽反复无常，但卢方知其也是个善于自保的人。绝不敢违背跟五鼠之间的约定……
喜爷此时，忽然归于淡然。喜怒不留痕迹，甚至看似心中没有计较和一丝狠意。静如死水的眼睛，放开白玉堂，撇了御猫一眼，又回到白玉堂身上。只悠悠提醒了句：
“接下来的话，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其实喜爷是兴奋的。是打心底的几乎要令人发颤的兴奋。正如他最爱看的戏剧一样，现在无疑是这出“戏”的高潮部分的开始。更刺激的是，这剧中人的生死，自己也有权决定！没令自己失望的是，那二主都不是甘于让剧情寡淡的。下一瞬，便掀起狂风骤雨的漩涡，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原本手无寸铁，左右逢敌的一方，生生扭转了局势！门外的韩彰和蒋平，早已准备多时。突然以迅雷之势，打倒各自身旁人。将缴下的武器抛给隔间内白玉堂和苍影。两人几乎在接住枪的同时，便一左一右瞄准了御猫和喜爷！韩彰、蒋平也各持双枪，在门的两侧把守，阻挡喜爷的人增援里间。
他们的翻盘固然精彩，却暂未取得实际的进展。只因他们一动，御猫和喜爷方也不逊分毫。此时，他们已被双方的无数枪口，紧紧围困！
喜爷看那二人以枪相向，仇视绝不似做戏。听得御猫怒斥：
“信口雌黄！出尔反尔！信用和原则，被你置于何处？！”
“臭猫！你配我跟你讲信用吗？！你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
喜爷不明究里。其他四鼠却听得直冒冷汗。御猫所指，岂不就是警方假意合作，利用他的情报对付喜爷，自作打算一事！？却不知白玉堂的话中有话，是只有御猫才懂的，往日恩怨……
“货不卖二主。这是道上人人都懂的规矩。偏你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拿协议给尊门的货，另觅买主！我怎能放过你！”
御猫的下一句，则令卢方等人喜忧参半。喜的是，不论他出于什么居心，终究没有拆穿警方；忧的是，即使过了喜爷这关，五鼠也会全落到御猫的手里！
“少说废话！谁让我赚得更多，我就卖给谁！”
接下来，喜爷听他对自己道：
“爷您是识货的。我相信，您不会愿意我把刚才给您看过的货，交给御猫或其他任何人。不如这样，茶阵我来过。第一，你不必冒着被这猫敲诈巨额利润的风险，来跟他死斗；第二，我若过得了，那我们的生意就成了。如何？”
白蛇和苍影都惊诧于这白老鼠竟能从御猫的手下，夺过主导权！知其聪颖骁勇，却不知其它……
展昭从他紧盯着自己的双眼中，识得多少对自己如昔日般，坚定的守护。竟没有早想到，这茶阵，他是决不会让自己冒险去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