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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只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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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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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儿庄地属金陵,却距离繁华不让京师的金陵城很远,位置也很偏。但这并不影响黄儿庄的好景致,背靠青山怀抱一汪绿水,农田齐整,风景秀美。

  五月底槐花盛开的季节,一串串如玉似雪的槐花挂在迎风的枝丫上,散出阵阵槐花香气。

  夜色清朗似水,头上点点繁星

  轻风吹过,村庄树木房舍像是铺了银光般,清晰又萧肃。

  如不是村庄外有几处冒着冲天怨气的坟茔在的话,称得上是秀雅淳朴,安详自在。

  黄儿庄不大,如赟刚绕着粗粗的数了下不过百来户人家,或是土砖瓦房,或是围着松垮的篱笆茅草小院,与一般村庄无二。

  只这里布局有意思的很,大多新房坐西朝东却又院前一颗槐树,院内一颗杨树。

  俗语有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鬼拍手说的就是杨树。

  而槐树又称鬼树,乃木中之鬼,因着阴气极重,非三公侯门簪缨之族不可种。

  以渡化为主强硬如法源寺也只山门脚下一条不足千颗的百槐路。

  而这里不过百来户的村庄竟敢这般大肆种植。

  都说夜黑风高杀人的夜,可此时已至月末,天上那轮弯刀似的明月却毫不吝啬的将大幅银光铺撒在了地上,摇摇摆摆的枝丫影子也在地上印出一幅幅泼墨似流动图,要别个时候如赟或许会觉得月光清亮景致不错,现在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手中握着‘一剑’谨慎的走在黄土路上。

  虽说已是后夜,可除了有阵阵犬吠之声响起,这个村庄竟异常静谧,一丝虫鸟之声也不闻,招鬼的树遍地,却连只游鬼也看不到。

  如赟走着走着突然将猛的将路边一颗不知名的草果向后踢去,随即翻身拔出‘一剑’狠扫地面一颗拇指大的石子向前飞去。

  噗噗两声,那两个跟随她的东西被击穿炸裂在地。

  “桀桀...桀桀...不是他不是他。”

  那两瘫被击碎的肉碎阴笑着重新融合恢复原本的样子,桀桀笑着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自入了这村庄便一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可不论她是装作没发现还是无意的试探,那跟随她的东西却一直不露面。

  亏她还是斥候监出身,今日竟被不知名的东西缠上了。

  终于,在拐过街口的时候让她发现了踪迹,她出手时还在想不枉她溜了这半天,没成想这东西这么邪性。

  笼罩着的那股压抑感顿消,只不等她稍松口气,身后刚走过的那个街道里便有轻微脚步声传来。

  如赟肃容屏气敛息,长剑向前一掷双手迅速结阵,推送着‘一剑’旋着剑身极速推前。

  轰~

  呲~

  刺目的光芒刹那穿破因爆炸扬起的灰尘,猛的刺入眼中。

  如赟不防只得闭眼召回‘一剑’向前划去。

  同一时间嗡嗡的剑鸣之声也紧贴着她的耳朵划了过去,如赟侧身右手反拉回的剑势正与耳边再次袭来的剑尖碰个正着,铮鸣声响,火花顿起!

  感受到身旁之人身上泄出的杀意,如赟一笑。

  就怕你不出手!

  借着相撞的剑势用力反压,利落的一个翻身向身旁之人后背踹去。

  嗒的一声响起,如赟顺势又一个翻身落在十步外,原是那人已转身过来,长剑平举接下一击,如赟这一脚踏在了剑上。

  如赟右手倒提着散着银光的‘一剑’向前一指,剑身锋利骤凝寒光,剑尖冷傲。

  嗅着扑天的硝石味儿,如赟一声轻喝,“你是谁!”

  是谁,这般熟悉她的反应。

  “呵呵!”

  伴着这声笑落下的是再次破空而来的长剑,如赟转手再次迎上。

  她的眼睛被那道随着爆炸声而来的盛大光芒刺的现在还不能视物,睁眼也只能看到白茫一片。

  这一声笑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安心感,可刚那杀意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幽幽月光下两道身影,一个狠辣敏捷干脆利落,一个灵活柔软见招拆招。

  轻风下沙沙作响的杨树好似在为眼前二人鼓掌。

  沙沙沙~

  蓝衣摇曳,流星赶月挥剑迅疾。

  沙沙沙~

  黑衣华发,游龙剑势从容不迫。

  沙沙沙~沙沙沙~

  如雾青烟混着浓烈硝石味儿开始散去,好半晌,如赟才透过几道悠长婉转的青烟看清眼前这个与她纠缠之人,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短打,腰别一把折扇,除此之外通身再无二色,只月光下那头似是渡了银光的华发上缠绑着半面黑巾,映的面容越是清明,饱满的额头,高挑的俊眉,一双飞扬带笑的眼睛。

  如赟倏然收手,‘一剑’回鞘,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那人眉眼狠弯了下来。

  “小师叔!”

  逐开的笑颜,惊喜的声调,让那人眼中清波都荡了起来。

  飞跑过去,一头扎在那人散着微涩药香的怀中,“我成亲了,你怎么也不来看我。”声音涩涩透着些埋怨。

  不小的冲劲儿冲的那人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方知憔反手将手中长剑向下支了下才停住退势,“百焰火可还行?”

  “极美!”

  大婚那日,山门前五千阶上,他二人要喝下那杯交杯时,绚丽的烟花便炸裂开来。漫天华彩倾泻而下,灼烫了她的眼。

  小二那时候抵在她耳边道是小师叔准备的她还欣喜万分。

  可入了四宜楼她却并没见到小师叔的人。

  儿时师尊并几个师叔对他们几个很是爱宠,但因着门内事务不少所以并不能常有陪伴,都是将他们丢给严师兄他们几个轮流照看,几个不大小小少年领着几个更更小的豆丁整天在师门瞎晃学习。

  五岁去法源寺前夜,山和谦将他们几个招过去特意交了代他们去了之后要常去看望一位在寺内修养的方姓师叔。

  他们几个便听从师命常去看望,后来时间长了倒是对这个没有架子,时常带他们玩儿的小师叔颇为依赖。到后来青衣馆事件爆出要不是小师叔及时赶到,他们几个又岂是受几鞭子,跪跪嵘贤堂就能躲过去的。

  那么多年,她知道小师叔对她是不一样的。小二也看的出来。

  可自无怨谷一战,她被封在化怨阵中十年,她想见的,不想见的人都见过了,唯他,一直不曾来看他。

  关于小师叔的往事自那次之后也多少翻出来一些,她被封在阵中也听过有弟子说起过,可在她看来小师叔并没做错什么。

  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什么不去看我呢?是怕我会——诛魔方氏么。

  “怎的还学会撒娇了。”方知憔将手中长剑嵌入地,又将面上黑巾扯下,笑着把如赟自怀中挖出来,右手覆上她的发顶,“大了,以后别总着蓝衣扎这马尾辫。”

  “轻便的很。”

  “女弟子服饰发髻也轻便。”

  “还是不若这蓝衣。”那白纱裙虽是紧袖但毕竟是裙装摆幅太大,发髻虽说是于头顶梳个发包吧但要戴一顶小冠,那小冠说是小冠更似一顶精致轻巧的小花环。

  说来山谷女弟子发髻比男弟子发髻更简便。不过男弟子是高马尾更飒爽些,女弟子头顶一顶小冠平添一份娇美。

  “还不知道你,懒!”方知憔深看一眼眼前这个眉眼弯弯惊喜雀跃的人儿,又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说着将佩剑拔出转身步入刚走过的那个街道。

  轻风穿过街头将他披散的银发卷起一缕,飘散开来,转眼钻入屋后的黑幕中。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般寂寥的背影心里突然破出了一些闷闷的酸酸的感觉。

  “快来!”方知憔回头唤她。

  “好。”如赟听到忙快步赶了上去与他一起,并肩而行。

  杂乱的石块与半人高的野野草堆积生长在路边,脚下的黄土被两双鞋履踏起轻尘,月光下一高一矮两道修长身影背负着长剑,越走越远。

  如赟跟着方知憔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终于在一处支着零碎篱笆桩杂草丛生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到了。”

  如赟看着眼前虫蛀雨蚀的木门,一指旁边扑倒大片的篱笆道,“绕个大圈,那都可以走车马了。”

  方知憔道,“回家,就要走正门。”说着推开那布满虫眼的大门,招呼她进去。

  如赟点头,长腿迈开步入院中。

  齐膝的小草被被人踩出一条小径蜿蜒至屋前,经年的青石板也被磨的光滑无比,只两边角各一雨打的小坑。

  嘎吱的一声响,屋门打开。

  木梁土墙支起的逼仄的茅草屋,硬土地上一张虽旧却干净的方桌,上面放着一套粗陶的茶壶,两个缺口的粗白碗,一盏呛鼻的煤油灯。下边置着两条缺了腿儿长凳,旁边不到五步远的位置放着挂着一条打满补丁的粗蓝布床帘的架子床。

  如赟上前一屁股坐在其中一条长凳上,翘脚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两碗水,一碗放在方知憔面前,一碗自己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下。

  “小师叔怎么也在这儿。”

  “受人所托。”

  “有什么发现?”

  方知憔慢悠悠的道,“是只眼鬼。”

  人养而生,却见血噬主,操纵寄主杀人后并不食皮肉精气,只剜去寄主双眼养于他身。

  “难怪。”怪到这里鬼树遍地呢,眼鬼噬主后靠吃鬼来增强修为,那厉害的眼鬼甚至可以随便换身,正大光明的行走于烈日之下。

  “山下书上说人在死去的时候眼里会留下凶手的样子。”

  “咳咳...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看了些什么奇谈怪论的杂书。”方知憔听如赟正儿八经的说出这话一口水呛到了气管,咳的苍白的面上都爬上了一丝红晕,抬手止了如赟要过来给他顺气的手,半晌,拍拍桌子笑道,“以后少说这傻话,阿真要是在这儿怕是要笑撅过去了。”

  “这话也没错呢,那些怨气太大不愿入轮回的,变成孤魂游鬼后,不都报仇雪恨去了。”

  “还胡说呢,那瞎了眼的鬼也一样报仇,这眼鬼之所以剜去人眼一来是为了操纵方便,二来是为了行走于白日时直视烈阳。”方知憔道,“等这次事了你先回山把落下的课程补一补。”

  如赟见小师叔眼里那丝说不出是痛楚还是悔恨的郁意似是去了几分,继续插科打诨道,“可饶了我吧,我怕学成个呆子。”说着还学一学山谷鬼怪教习的样子晃了晃脑袋。

  刚小师叔那一眼让她感觉有些怪,在路上的两人说笑间她又总感觉到一丝...苦闷绕在两人之间。她开始以为是错觉,后来落座,她借着那盏油灯却是真实的看到了他眼里的情感。

  “就该让你师尊狠下心来好好的管一管你!”

  如赟哼声,“师尊是这世上最最疼爱我的人。”

  “豆包也比不了?”方知憔道。

  如赟肯定,“比不了。”

  “那就少给你师尊惹些事情,让他少操些心!这村庄里鬼树遍地,眼鬼又是人养而生难缠的很,我给阿真传了信,等他到了再除。”

  如赟不知这眼鬼有什么难缠的,不过小师叔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点点头,“好。”

  “你刚回山这几天就有信到了?”

  “斥候监这几日选拔弟子,我接了小唐师兄的信。”

  “你怎么没去,不去挣那个位子试炼一下也是好的。你别告诉我斥候监连这个后门都不给你开。”说着言语间已是严厉了起来。

  如赟闻言难得的窘了脸,不自在的道,“我刚刚回山想着...”

  方知憔道,“想着玩儿?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地踏步这么多年竟还想着玩儿。”

  “这次事了我便打擂。”

  “小许呢,他也纵着你。”

  如赟见小师叔脸上已是现了愠色忙正经道,“他也安排了的,是我憋的狠了想出来看看。”

  方知憔见如赟那样也知道怎么回事,批评她道,“他肩上扛着山谷,又操着阿烨阿真那两个刺头的心,这些年要累死他了。”

  “我知。”

  两字余音未落,如赟便觉周身一冷,随即阵阵阴风伴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令人不寒而栗。

  方知憔面色倏地一凛,冷声道,“你刚和那眼鬼打过照面了?”

  桀桀桀桀...

  阴森的笑声自门外传来,哐的一声房门大开,阴风灌入,如赟未细听方知憔说了什么,拔剑迎了上去。

  明锐的剑光逼的那鬼物仓惶抬袖子,遮着眼,后退数米停在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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