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相见欢——三
如许也不说话,右手绕着她散下来的头发勾圈圈,面上掀起一侧唇角,静静的听她继续控诉掌门。
“膳室,茶室,聆琴室一个不缺,书房,密室,练武场,样样齐全。我让他老人家给我搭个藤萝架都不给我搭,说没地儿了!没地了!他在前院给你搭阁楼,支纱窗,栽杏梅,让你待客。后院给你起竹亭,绕走廊,落空窗,让你赏景。我搭个藤萝架就没地儿了,我上哪儿讨理去!”
如许还是笑,手不老实的去挑她的衣襟。
“他老人家说我要想看藤萝就去小舟那儿看,不拦着我。你听听,这是当爹的说的话么。不光我,还有严铭,你看严铭都让他迫害成什么样儿了。人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勋贵出身,生生的让他养的成了糙汉子。那铭居里有什么,有酒窖,有练武场,再有一个剥削折磨他身心的书房,别的什么都没有,连颗遮荫的树都没有!”
“人搭个葡萄架他第二天就给人刨了,还说什么自甘堕落不思上进。不思上进他给人家整什么梅树,空荡的都反光地板上插那么颗光秃秃的半死不活的树,又不开花,还让人好好伺候着浇水,我要是严铭我都得挖出来给他扔脸上去。”
如赟拍开他不老实的爪子,愤愤的道,“小唐不也是世家子,怎地他就能穿红着绿的招摇过市,明晚也是捡来的,怎地他就不用挨打。师尊那颗心啊,偏到天上去!”
“偏到天上去师伯最看重的也是严师兄。师伯带回来这些个弟子,手把手养大的却只有严师兄一个。”
卫师兄跟严师兄一块入山,又同岁,小时候俩人关系最好,长大后掐的也厉害。
俩人一个掌着刑罚堂,一个攥着益安堂,彼此互看不顺眼,可是害惨了门内兄弟。
可卫师兄在醉酒后却喜欢叨叨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儿。
说严铭小时候瘦巴巴一个人干,不敢说,不爱笑,整天拽着他的衣角走哪儿跟哪儿,怎么打也不松手。
骂严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课练却总是排上前三,肯定是装傻充愣故意使唤着他给他洗脸洗脚。
每每大战后聚餐时隔着饭桌冲严铭表演一套翩翩公子咬牙,冷脸,破口大骂的过渡,之后再来一局飞酒杯,拍桌子,扎剑。然后端着一盘不让旁人动筷子的花生米,晃悠悠的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脑袋,大着舌头说一句谁也听得到的悄悄话。
“藏起来,这个小,搜不出来,他们抢不走。”
这时严铭就会放下那张就是故意气你的脸,当着一桌子遭受过他黑心荼毒的师兄弟的面回他一句,“明哥吃,铭儿不饿。”
之后,严铭把酒,师兄弟言欢,卫明晚就坐在严铭身边儿开始了儿时的回忆录。
一直到那年,卫明晚自神医谷挖了个二愣子医修空降了益安堂次席位,参加聚餐后的第二天就将这事抖了出来。
言随风过,半个小时不过就传遍了山谷。
严铭当时就带人过去把他踹回了神医谷。
卫明晚气的拎着‘饮血’追着严铭骂了三天。
自此,严铭就开始了他的复仇之旅。每次聚餐后他都得黑着脸,拿着麻袋,见了神医谷的弟子套上麻袋就揍,在联众盟里与神医谷弟子共事时张口两双小鞋给人家穿上,平时刑罚堂弟子出门碰见了神医谷的弟子都得随手一个绊子。
这期间,神医谷苏烈苏谷主屈尊亲自来刑罚堂交涉过,也通过联众盟向山谷施了压,更有卫明晚一手张罗的,益安堂与神医谷的交流项目也停了下来,可就是这样严铭也没停手。
无论是谁打了来,又是谁过来给他洗脑上课,他都是拔剑上,闭耳听,谁的面子也不给,有山和谦护着,山和平都给他撅了回去。
直到三年后,聚餐的席上再添了那盘每次散席都会入了他口袋的花生米,他才罢手。
停了三年的交流项目在他的组织下又得以继续。
严铭被惯的性子,十七岁上任堂主后,将原堂主何奕阳一撸到底,连刑罚堂弟子身份都没保住,直接撸出刑罚堂派去外门招收弟子。
之后发令。劝退弟子,‘三日后刑罚堂联合安励司清查三门,顺理六部一堂。此令下,心愧师门者,三日内自退,一切不究。执迷不悟,心存侥幸者,严惩不贷。’
前十七年,严铭就像卫明晚说的那样,孤僻,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谁也不曾想到他任堂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门内。
三门六部,除了诸部席主谁也没把他当回事,都在等他的笑话。
即使他十七岁就掌了刑罚堂。
三日过后,刑罚堂未动。
七日未动。
十日未动。
一旬光阴,眨眼掠过。
直至二十二天后,每月掌门亲授剑课那天的凌晨,刑罚堂出动,蓝衣刑巾的刑罚堂弟子带着战部和斥候监弟子持实证缉拿六千零八十四人。
人们还在睡梦中就被塞了化灵丹带到了四宜前楼广场。
严铭大刀金马的坐在广场上,听着刑罚堂六位席主分区断法,刑罚并处,盖戳逐门。
只是刑罚堂动作再快,也架不住山谷弟子众多,到后来反抗者组成了一队超过百人的小队要强破山门出山。
严铭得到消息,提着‘明光’去了山下
一手以困杀为主的惊鸿十八剑式,直接了当的将人尽数斩杀,镇住了那些想要‘放手一搏’的人。
那天的剑课并未耽误,辰时一刻掌门亲至,就踩着四宜前楼广场上还未冲刷的血进了四宜回字形广场。
铁血手段,令人胆颤。
之后斗剑大会,剑荡八方。海域平怪,一战成名。
自此,严铭严堂主自法源寺回山后正式迈入各派视线,也在各派的记册上留下浓重一笔。
很难说那次清异行动没有山和谦插手,毕竟山和谦也是刑罚堂出来的。
何奕阳情弱板平,手段不足,至刑罚堂令出多手权威渐失,也都在他眼里。
亲自坐镇,看着严铭收权立威。他一个没上过几场大战的毛头小子拿下战部首座位那年都没这个待遇。
只是不知道严铭那几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将他一个闷蛋逼成个话痨,清高逼成了烂心肝,孤僻逼成个死要钱,逼得人家二十二岁那年就撂挑子不干将摊子扔给了阿烨。
如许撑着坐起身来,继续抱着她不撒手,“就连师姐也没这个待遇。”
如赟一张俊美的脸灰成锅底,“我用你挑拨我们父女关系。”
如许被拆穿也不脸红,还理直气壮道,“我没挑拨,这是实话。”
右手顺着她的长发滑到腰间,偷摸着去摸她腰上的软肉。
软软的,棉棉的,捏在手里让他爱不释手。
“实话伤人知道么。”她又不是瞎的,她能不知道师尊对严铭的看重?如赟拧拧身子,不耐烦的去拍他的手,“别摸了,还没摸够呢你。”
“好软。”如许将她肚子上的肉轻轻揪起来一小团,“师姐以前都没有。”她软了下来,就像水一样。娇娇的,依靠着他,紧贴着他。
“我不是我了嘛。”如赟把衣摆掀起来,漏出肚子,“这身子太娇气了,捏一下就红,摁一下就紫。”
如许笑着低头,刚要说话,就见她腰间起了一块块的青紫的痕迹,映入他眼里有些吓人。
如许惊骇,“这是怎么回事!”
又想起她昨晚在床笫间漏出来的那些,他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娇憨与柔软,又不经折腾,两次而已,她就经受不住昏了过去。
如许煞白着脸把她转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右手颤抖着去搭她的脉。
他刚找到她,这是又要剜他的命么。
再来一次,就什么都不管了,就去陪她!
罢了,最后一次吧,事儿总要解决的。
如赟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想什么呢,老大个子,天天可爱脑补一下。
有事儿不说,自己吓自己玩儿,什么毛病。
猛的挺直腰背,习惯性的抬头去磕他的额头。
“哎呦!”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这个身子娇嫩柔弱易推倒,简直了,她都看到星星了。
“你是铁头么,你要谋杀亲媳么。亏我还想着你,想着你素了三个多月,昨晚就给你开了荤,你磕死我得了!”
如许见她翻身下去,捂着额头翻白眼要翻到天上去那架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盘腿对着她,想了想,对撒泼打滚还不甚熟练的她道,“回山吧,我把金丹给师姐。”
蹬腿扑腾的如赟拽着他的胳膊就坐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现在的我。”
如赟把手伸到他面前,将袖子拉上去,漏出黑色寝衣下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臂。手指纤长,泛着淡淡的粉色,一展一握,好似无骨。
她自己看了都喜欢。
挺拔柔韧的身形,长腿,大步,高声。紧绷着没有一丝软肉的腰腹,只起了两个小包包的胸口,指节明显的手指,粗糙的手掌上起着厚厚的老茧,一张只算得上清俊的脸上两条英气的长眉。
她全身上下也就那身白皙的皮子跟女子二字沾了边。
“我喜欢,只因为那是师姐。手如柔夷,肤如凝脂,美成天仙,只要她不是师姐,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如许道,“美人有迟暮,师姐永远都是师姐。”
“我是想师姐依着我,靠着我,时刻跟在我身边守着我。那样师姐就能在我身后像个小女人一样以我为天,让我护着,等我撑腰。可是那样,师姐就不是师姐了。”
“我的师姐不是深宅里循规蹈矩不敢踏错一步的妇人,她领的了战队,上的了战场,是我冬宫的旗帜,是我山如许的女人。”
“咳咳......”
前边说的还像人话,最后这一句说得这是什么!如赟险被他噎死。
自恋是病,该治得治。
“什么屁话!你这趁机推销的毛病该改一改了。”如赟横他一眼,“说的自己是个人一样。”